克勞薩的精神退出了連接球,感覺到無比的疲倦。
疲倦不只是來自于他在精靈魔棋中的多次鏖戰,更多的是來自于結果。
在得到阿斯圖里亞斯國立魔導學院的允許后,他將所羅門給他的魔棋關卡導入了學院的魔棋中,然后進行了攻關。
得到的結果就是全敗,不論他選取任何種族,都沒辦法在永恒戰場上支持到脫離。
那過程就像是陷入了磨盤中,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被輾碎,不管他如何絞盡腦汁得到的結果就是這樣。
曼弗雷德、卡蘭達、貝內迪克特也已經證實了所羅門的話,利古里亞位面正走向毀滅。
諸國的聯軍曾經一度收復奧爾比亞,一直攻至光神教圣山之前,奧爾比亞的光質化現像出現緩慢的消退,讓人看到希望。
然而北方赤地千里,煉獄的侵入同樣也在破壞位面法則,導致利古里亞位面意志與法則的削弱。
導致的連鎖結果就是當聯軍攻至圣山之前時,由于位面法則的削弱,天國降臨中開始出現更高等的天界生物,天使、異界神侍,乃至更強大的熾天神侍都一一出現。
諸國聯軍止步于圣山之前,正當他們渴望芬里爾王國的加入時,卻得到驚天噩耗,北方出現異變,芬里爾王國首先滅亡。
三位公爵家族的傳奇強者作為觀察者,親眼目睹了芬里爾王都托爾尼奧是如何毀滅在惡魔大軍之手的。
盡管她們也作了最后的頑強抵抗,但仍然無濟于事,卡特琳娜女王以身殉國。
芬里爾王都陷落后,托爾尼奧王城所在位置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巨大的新生火山。噴出的濃煙與火紅暗云將北方天空變得像難看的涂鴉。
而僥幸逃到其他國家的芬里爾難民迅速的將惡魔入侵和消息傳到了大陸各處,正在進攻中的諸國聯軍再無心進攻光神教,神圣拉那帝國是芬里爾王國覆滅后的第二個目標,他們率先不顧大局,以抵御惡魔作為理由。撤退回本國領土進行防御。
三位傳奇強者帶回來的消息,令人可以相信,利古里亞位面無法阻止來自兩大位面的入侵。
在聯軍解散后,他們甚至于連單方面阻止其中一個的最有利機會都喪失了。
克勞薩即使再不情愿,也只能得出所羅門同樣的推衍,煉獄位面與天界將在利古里亞碰撞。然后將之推入永恒戰場。
永恒戰場,克勞薩沒有經歷過,他相信所羅門也沒有經歷過。
他可以不相信所羅門制作出來的這個永恒戰場的魔棋模擬,但是還有高等精靈遺留的資料記載。
就算這一切都可以持有懷疑,但高等精靈所創造的古代精靈帝國是在經過永恒戰場后衰落。才被他們奴役的各族推翻卻是事實。
也就是說所羅門預計的后果是阿斯圖里亞斯現在承受不起的,也就意味著利古里亞開拓有限公司必須撤回克奧斯位面,并關才傳送通道。
但波旁家怎么辦?克勞薩手腳一陣冰涼,他用手撫著額頭。
所羅門已經說服女王,并動用內閣首相的權力,要求召開緊急國會。在會上他必然拋出一切事實,在這樣的情形下,哪怕是三位公爵的鐵桿支持者也會贊同立即停止對利古里亞的開拓。作最快的分割,避免被卷入永恒戰場。
克勞薩能想像到結果,卻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阻止。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前往國會聽證的時間到了——
這次的國會經過了一番特別布置,各位議員的席位成一個有缺口的圓形,分為數層將中央演講臺包圍在中間。
而中央的演講臺此次也經過了改造,與同城內的國立魔法學院進行了連接,可以進行遠程影像傳送。
這在以往是難以辦到的,因為連續的影像傳送會消耗大量的魔力。要么有傳奇法師居中進行引導,要么就消耗高能魔晶。并且還要鋪設足夠多的魔法陣,這同樣也需要魔力的持續供給。
但這些障礙在黑巖引起的魔法工業革命后都得到了解決與發展。為實現任何時間隨時傳送影像創造了條件。
阿斯圖里亞斯的議員們現在看到的就是從國立魔法學院即時傳過來的精靈魔棋戰斗畫面,克勞薩將所羅門給予的模擬關卡交由學院導入魔棋中后,不知內情的中低級學員只以為是魔棋部又創造出來了一關練習關供大家攻克。
在這幾天內,不只是克勞薩在試圖破關,幾乎學院的學生和部份老師都瘋狂的向這不知道怎么創造出來的模擬關卡進行了嘗試,但無一例外,全部失敗。
以至于有學生在魔棋中的精神之海中發牢騷,認為魔棋部的人是不是故意創造出這種不可能戰勝的練習關。
而知道內情的人,例如現在在座的議員們,他們不止是在看傳送過來的影像,并且手上還同時有一份資料,上面有來自于王國與魔法學院所得到的高等精靈紀錄,是關于永恒戰場的記載。
雖然將王國與魔法學院的資料組合在一起,仍然不能完全揭開永恒戰場之謎,但是有些地方卻是可以得到的肯定的,比如利古里亞位面將有極大的可能被拉入永恒戰場,而阿斯圖里亞斯的傳送通道如果不關閉,在利古里亞變成永恒戰場的一部份后,極可能被隨著牽連進去。
其實在座的人中,包括參會的施特勞斯和魔法學院的傳奇法師杜蘭特、費爾南德斯,都沒有所羅門更了解永恒戰場,哪怕他也沒有經歷過真正的永恒戰場。
但他手上掌握著失樂園,失樂園中紀錄了亞切率領高等精靈抵御永恒戰場的很多資料,并有著根據永恒戰場模擬出來的魔棋關卡。
所羅門拋給克勞薩和魔法學院的魔棋關卡只是一個閹割版,因為他并不愿意在眾人面前讓更多的人知道失樂園的存在。
所以他給克勞薩的閹割版模擬關卡。里面的等級上限,只是與現在利古里亞出現的類似。
但即使是這樣,嘗試者都無一遭受失敗,包括克勞薩本人在內,而且模擬戰與實際有著天壤之別。實際的戰爭只會比精靈魔棋模擬的更加困難。
施特勞斯和杜蘭特以及費爾南德斯也向議員們作了闡述,他們就自己了解的關于永恒戰場的描述和判斷,作為議員們就這一事件作出最終決定的參考。
然后在經過長達半天的激烈討論后,絕大部份議員就內閣提出的緊急動議進行了投票表決,只有少數議員棄權,但絕無任何議員投反對票。
國會決定。要求利古里亞開拓有限公司立即無條件,以最快速度進行撤離,并且規定了最后時限作為進入利古里亞的商人回歸的期限,一旦超過該時間,傳送通道將會毫不留情的關閉。避免給阿斯圖里亞斯帶來危險。
在聽到這一決定后,參會的美第奇公爵和拜倫公爵不由得苦笑,這代表之前他們花了巨大的心力,好不容易插手利古里亞開拓有限公司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不過他們的損失肯定不是最大,損失最大的當然是波旁家族,波旁公爵的臉色蒼白如紙,瞬間就像老了十歲似的,克勞薩更是一直垂著頭。
這一事件甚至可能動搖克勞薩本來已經穩定下來的家族第一繼承人的位置。波旁家在這事件上的損失將會引起家族內部對克勞薩的指責與詰問。
所羅門冷眼旁觀著,得到這個結果并不奇怪。
阿斯圖里亞斯在這件事上可以說是栽了個跟頭,但是并不是一無益處。尤其是對所羅門的大計來說。
首先雖然這對阿斯圖里亞斯整體來說有損失,但之前過度投入的是三位公爵,尤其是波旁家,而王國實際并未正式投入多少。
在與公爵們聯手推翻了瑪格麗特女王,進入君主立憲制后,所羅門在議會中不免會面對公爵們的勢力。雖然雙方都極為克制,但在很多事情上不免立場不一。
利古里亞事件。使所羅門在議會中的影響力在擴大,公爵家族的影響力卻再次衰退。哪怕是一向支持他們的人,在這一事件上也不得不站在所羅門提出的立場上。
國會接下來討論的第二項動議是關于是否接收來自利古里亞的難民。
利古里亞開拓有限公司召回商隊,并收回軍隊,嚴陣以待,直至最后時刻關閉傳送通道,多少都還需要一點時間,在這期間很難保證不被原住民察覺一點異樣。
一旦原住民中有人意識到利古里亞正在走向毀滅,且難以逆轉,那么或許就會有人想到,異族人那里是可能的一條生路。
但問題是阿斯圖里亞斯難以接受大量的難民,這不比黑巖位面和法戴爾位面。
讓這些曾經有國家,并且自己文化的利古里亞難民在短時間內大量涌進來,這肯定是一場災難,即使是要把他們奴隸化,也只能分批進行,絕不是像現在這樣的時機和處境下,那只會危及阿斯圖里亞斯原來的主體。
國會就此存在統一的觀點,但也有分歧。
統一的認識,都贊同絕對不可以接受大量難民進入阿斯圖里亞斯。
分歧則在于,有少量議員認為可以接受愿意投效阿斯圖里亞斯的有用之人,吸納一部份利古里亞的精英。
為此這些議員提出,在對方愿意接受魔法契約約束的情況下,接受這些人的有限制移民。
本來按所羅門的想法,連這種想法都不需要,因為很難實際操作。
難點就在于時間太短,阿斯圖里亞斯首先要做的是召回商隊,盡量減少自己的損失,所以并不可能主動去告訴利古里亞諸國,你們已經走向毀滅了。
主動告訴,如果對方不信也就罷了,如果相信,只會引來諸國向波旁要塞的進攻,以求借此進入異位面避難。
最現實的作法是利用原住民諸國拖住煉獄與天界的腳步,然后召回商隊與軍隊后,果斷關閉傳送通道。
所以,如果去鑒別原住民精英人物的投效,在這樣短的時間內是非常麻煩的,也是非常冒險的。
原住民中的精英在意識到可以通過前往異位面避難,如何保證他們不告訴更多的人,哪怕有魔法契約的約束,但誰能擔保其中沒有不怕死的愛國者,寧可自己死,也要把這條生路說出來。
只要有一個人泄漏出去,留給利古里亞公司的時間就會更少,只能提前關閉傳送通道。
所以按所羅門的心意,是沒這個必要的,而且他曾經親身游歷大陸,在所接觸過的利古里亞精英人物中,他有一種感覺,這個位面的文明程度雖然落后,但是卻的確有一些勇者。
那樣的人,恐怕在明知道利古里亞會毀滅,也不會拋棄自己的國家與子民,也不會向阿斯圖里亞屈膝。
不過,為了迅速讓國會達成決議,所羅門也沒必要堅持自己的謹慎作法,而是爽快的示意支持自己的議員停止在這方面的爭吵,同意有條件接收主動投效的原住民精英。
另外,所羅門唯一有點遺憾的是,在這場浩劫中,自己所作的那個造神實驗恐怕只能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