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篝火燃起好幾堆,木柴噼裡啪啦炸開,火星子亂飛,非常好看。
陳安年和馬伕坐在一起,兩人分一隻烤兔,還有一大塊鹿肉。
馬伕摘下腰間的酒葫蘆,自己喝了一口,又遞給陳安年:“來,陳小兄弟,你也喝一口。”
陳安年啃下一塊外酥裡嫩的兔肉,接過酒葫蘆,不疑有他,直接灌了一口。
“哈……好辣……”
這還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喝酒,差點沒嗆到。
陳安年的臉立刻變得通紅,連忙張著嘴巴哈氣。
“哈哈……男人就該喝酒。”馬伕哈哈笑道,用刀切下一塊肉,遞給陳安年,“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這才叫男人!”
陳安年接過來,有樣學樣,直接往嘴裡扔:“過癮!在宗門裡,我可從來都沒有這樣吃過。”
“那當然,在宗門哪有像我們這樣舒服?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馬伕吃的滿嘴都是油,不時和陳安年喝一大口酒,爽快的不行。
陳安年雖然喝的滿臉通紅,但還是跟著一口一口喝。
“樑叔,怎麼鄔桓公子不出來吃啊?”
馬伕說道:“鄔桓公子腸胃弱,吃不來這些東西,平日裡的飲食都是單獨準備的,這次出來,就準備了一堆,現(xiàn)在應該在車廂裡吃呢。”
陳安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馬車裡明明只有一張鋪好的牀,根本沒地方放其他東西。
鄔桓的吃食會放在哪兒?
酒足肉飽,護衛(wèi)們把其他篝火全都弄熄,只留下一堆,防止夜晚有野獸。
耳畔聽著瀑布轟隆隆的聲音,還有人小聲低語的聲音,陳安年揹著手躺在乾草堆上,看著茂密枝葉間的星辰,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這個世界,沒有汽車飛機,也沒有手機電腦。
但是活的同樣有滋有味。
如果不是外面隨時都有危險,陳安年還真想這輩子就這麼浪跡江湖。
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好不快意。
……
瀑布下的深潭,等到月牙升到高空,一名又一名黑衣人悄悄從水裡探出了頭。
他們在這裡,已經(jīng)埋伏了整整一天。
罡勁!
這些黑衣人全都是罡勁!
只有罡勁才能在水裡待這麼久。
“準備動手。”爲首的赫然是當初的面甲黑衣人。
身後三十幾名黑衣人齊齊點頭。
並且悄悄往岸邊靠攏,全程都沒有發(fā)生什麼聲音。
在瀑布聲音的掩蓋下,一切都是那麼完美。
“先殺陳安年,把屍體帶走,另外三個人,可殺可不殺。”面甲黑衣人最後一聲吩咐。
其餘黑衣人悄然隱沒進了黑暗裡,朝駐紮的營地摸去。
迷迷糊糊的陳安年,被篝火木柴炸碎的聲音驚醒,卻突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當即心中一動。
他瞇著眼,看向三個師兄那裡,發(fā)現(xiàn)三個師兄好像還沒發(fā)覺到異常,睡得無比香甜。
但陳安年還是聽到了他們的暗號。
這也是之前商量好的,用呼吸聲傳遞信息。
當然也只是最簡單的三個。包括注意警惕,有敵人,以及一切正常。
現(xiàn)在三位師兄發(fā)出的信號,赫然是注意警惕。
顯然他們也都發(fā)現(xiàn)了異常。
夜,很靜,周圍的護衛(wèi)還在熟睡,不時有人說著夢話。
馬匹也打著響鼻,使這片夜更顯寂靜。
陳安年眼睛一直留著一條縫,但是嘴裡卻發(fā)著呼嚕聲,還有咂嘴的聲音。
一切都很正常。
又過了一會兒,陳安年的呼吸微微一晃,有人來了。
就在樹上。
這時,三位師兄的呼吸信號,也變成了有敵人。
在樹上的人,實力不弱,而且儘量保持著安靜,尤其旁邊就是瀑布的情況下,不注意聽,根本聽不到。
陳安年悄悄數(shù)了一下,心裡頓時一涼。
三十四個!
下了血本了啊。
這麼多!?
不能再等了,要不然更容易出事。
陳安年突然起身,口中嘟囔著:“我去,喝多了喝多了。”
“找個地方撒尿!”
話音還沒落。
“敵襲!”
陳安年扯起嗓子大聲呼喊,直接撕破了夜空的寂靜。
“啊,有人摸上來了!快來人啊!”
陳安年慌慌張張大喊,裝作連褲子都還沒來得及脫的樣子,拼命往馬車那裡跑。
營地頓時亂了。
護衛(wèi)趕忙起身,鄔桓也從馬車裡鑽出來,馬伕也趕緊跑到馬匹那裡,生怕馬被驚到了。
“殺!”
“殺!”
……
一名名黑衣人從天而降,手中的長刀折射著冰冷的殺意。
場面一片混亂。
盔甲護衛(wèi)和黑衣人戰(zhàn)作一團。
篝火也被打散了,甚至連視線都受到了影響。
“殺!”
“殺掉鄔桓!爲死去的弟兄們報仇!”
一些黑衣人拼了命衝向馬車。
周圍的盔甲護衛(wèi)也迅速迎上前去,阻止黑衣人的衝殺。
不斷有雙方的人被殺死。
鮮血飛灑。
雙方的實力差距並不大,戰(zhàn)況極爲焦灼。
鄔桓衝出馬車,一臉驚慌:“怎……怎麼回事!?”
“爲什麼會有這麼多殺手?”
此時的他哪裡還有白天的意氣風發(fā)?他被眼前的廝殺場景嚇住了。
陳安年衝過來,一把抓住鄔桓:“鄔桓公子,我們快走!”
“這些黑衣人要殺你!”
鄔桓此時已經(jīng)魂不守舍了,一聽有人要殺自己,嚇得滿臉驚恐。
“別讓鄔桓跑了!”
一個面甲黑衣人雙腳重重剁地,直接朝鄔桓掠去,手中的長劍化作一道寒光,往鄔桓的喉嚨刺去。
陳安年拽著鄔桓,嚇得屁滾尿流,剛剛好躲過這一劍。
此時,徐守樵、沈春秋還有夏龍雀,也都被攔住了,那些黑衣人的實力都在罡勁層次,雖然連罡勁中期都很少。
可是每個人周圍都有五六個人圍著,一下子也衝不出去。
盔甲護衛(wèi)見到鄔桓被刺殺,趕緊衝了過來,“保護公子!”
“保護公子!”
其他黑衣人也不顧朝身上砍來的刀,奮不顧身朝鄔桓衝去。
而帶著鄔桓狂奔的陳安年,自然也成爲了他們進攻的目標。
到處都是喊殺聲!
黑衣人和盔甲護衛(wèi)廝殺在一起,刀劍碰撞,殺氣盈野。
陳安年頓時手忙腳亂,“鄔桓公子,快上馬跑!”
就在這時,那些跑過來的護衛(wèi),突然拔刀朝鄔桓和陳安年砍去:“殺了這個二世祖!”
“草菅人命的畜生,今天死在這裡吧!”
……
這些護衛(wèi)離得很近,轉眼就砍到,來不及再去找馬了。
陳安年拉著鄔桓往樹林裡跑。
“殺!”
黑衣人迅速跟上,那些盔甲護衛(wèi)也不再隱藏,紛紛跳出來,要把鄔桓幹掉。
鄔桓嚇得驚慌失措,“怎麼回事?他們怎麼要殺我?”
“陳安年,你要救我啊!”
鄔桓死死抓著陳安年的手臂,一刻都不敢鬆手。
夜色中,陳安年帶著鄔桓拼命狂奔,在這片黑暗的森林裡七繞八彎,暫時甩掉了後面的追兵。
“別擔心,我一定會保護……”
話音未落,陳安年突然一個踉蹌,直接栽倒在地,然後掙扎著,不可置信地看向鄔桓。
“鄔桓公子……!?”
純良清澈的眼睛裡,充滿了錯愕。
再看此時的鄔桓,哪裡還有半點慌亂?反而露出了戲謔的笑:“哎呀,不好意思,不小心插錯了。”
陳安年踉蹌後退,低頭看著腹部的刀,鮮血汩汩流出。
“爲什麼?”
他慘然一笑,鮮血從口中流出來。
“什麼爲什麼?”鄔桓笑著反問。
“我本來就是要殺你啊,你說好笑不好笑?”
他哈哈笑道:“爲了讓你相信,我可是找了不少人陪你演戲呢。”
“這麼多護衛(wèi),這麼多殺手,陪你演了一整天,你應該感到榮幸纔對!”
“現(xiàn)在是不是感覺沒有力氣?這個毒可是花了大力氣才找到的,單獨分開是補藥,合在一起卻是劇毒!”
鄔桓張開手,非常滿意陳安年的表情。
這個單純的小傢伙,估計到死都不願相信眼前這個事情呢。
陳安年痛苦地低吼,看起來好像徹底失去了力氣,但他還是死死地盯著鄔桓:“讓我死個明白!”
“哈哈,你得罪了修武兄,還說要死個明白,當真可笑!”
“不過一切都要結束了。”
鄔桓走過去,“爲你準備了這麼多,是時候落幕了。”
陳安年有氣無力地想要擡手,卻怎麼也做不到,他還想要堅持一下:“我不會死的……”
“開什麼玩笑?這麼多準備還殺不死你,那纔是搞笑!”
鄔桓伸手,要把陳安年身上的刀拔出來。
可是下一刻,他卻滿臉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