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他們來到了陰陽鎮(zhèn)。
陰陽鎮(zhèn)不是鎮(zhèn)。
陰陽鎮(zhèn)也不是桃花源一般的地方。
陰陽鎮(zhèn)是村。
完完全全一個鄉(xiāng)下的村落。
這里原來本沒有名字,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這里開始有了人家。常住的人雖然不多,但也有上百人。
因為這里過去,便直入大草原的深處,所以偶有來這里探險游玩的,便在陰陽鎮(zhèn)住上一夜。這里還有一個有趣的傳說,傳說這陰陽鎮(zhèn)只能在白天來,一到夜晚,人人閉戶,不敢外出。這陰陽鎮(zhèn)的名字便也由此傳說得來。但其實,到過這里的人都明白,這只是個傳說而已,陰陽鎮(zhèn)上的人喜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所以到了晚上便沒了人。
他們走入陰陽鎮(zhèn)的時候,正好是日暮時分。
走在前面的,是東方一葉和小青、小唐。東方一葉在入鎮(zhèn)時,就讓那魔蛇王帶領(lǐng)魔蛇急速繞過陰陽鎮(zhèn),隱入大草原待命。蛇擅夜行,既不懼水,也不懼山,常人不好逾越的絕地,卻根本難不倒它們。而他們一行則直入陰陽鎮(zhèn)。東方一葉問過米拉索,只需在陰陽鎮(zhèn)過一夜,便能入大草原,進血城與議長等人匯合。至于問道什么時候血城能開,米拉索也是所知不多,當(dāng)日議長只告訴他們,血城開時,他們自然明白,若血城不開,便是議長葬身血林魔陣,他們便只能隱身于大草原,躲避敵人的追殺。
走在他們身后的,便是米拉索、雅拉、瑞亞和白天、阿玉、阿嬌六人。當(dāng)日得東方一葉所救,當(dāng)他們問清楚這救命恩人的時候,除了瑞亞,其余人不由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覷。“東方一葉!”,這個熟悉的名字,說成什么都沒法和這個俊美的年輕人掛起號來。他們熟悉的東方一葉已失去消息多時,但他們并沒有擔(dān)心他的安危,因為他們的心里對這個人有著無比的信任和信心。現(xiàn)在,看著前面這三個身影,眾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種怪異的感覺。
當(dāng)米拉索問這位東方一葉為何要一起去血城時,他只是冷冷地說:他要去找一個人,一個他非殺不可的人!說這話時,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種冰冷的殺意和刻骨的仇恨。而且,這種殺氣不僅僅來自東方一葉,而且還有小青和小唐。只有說到這個話題,小唐的臉上再沒有一絲的笑意!
他們?nèi)艘獨⒌娜酥挥幸粋€:孤狼!
剛?cè)腙庩栨?zhèn),路邊忽然傳來一陣清脆的歌聲:陰陽鎮(zhèn),分陰陽,白晝?nèi)耍拱牍恚?
眾人不由得側(cè)目看去,卻見道邊遠處站著一個金發(fā)的小男孩,舉著手,唱著歌,轉(zhuǎn)著身子,兩只眼睛盯著他們,跳著腳,漸漸跑入鎮(zhèn)中。
阿嬌輕聲哼著調(diào)子,唱出了同樣的歌聲,臉上有了笑容。
大家并不知道要去哪里,只聽到米拉索沉聲道:“跟著他!”便跟著小孩,來到了一個院落前。
院子不大,卻擺滿了大大小小白色的石頭,在這草原的邊緣,有這樣上好的石材卻也不多見。一個光著上身的金發(fā)漢子,正在叮叮鐺鐺地雕著石頭。小孩子沖著他們扮了個鬼臉,便溜入了房子里。
雕石的聲音掩蓋了他們的腳步聲,金發(fā)男子停下手來時,才發(fā)現(xiàn)院子里站了好多人。他詫異地打量著眾人,沒有做聲。
米拉索走到他面前,彎腰撿起一塊剛剛敲落的殘石,道:“我買這個,多少錢?”
金發(fā)漢子伸手道:“兩千。”
眾皆嘩然,就算那雕好的石頭藝術(shù)品,兩千歐元也未免大貴。息大娘居然毫不考慮甚至急不及待的拿出兩千歐元,交給那金發(fā)漢子。臉上還帶著喜色。
“若是我要買這個雕好的石頭,多少錢?”
金發(fā)漢子微微一笑,接過米拉索手上的殘石,道:
“兩元。”
眾人更是面面相覷,米拉索卻喜道:“果然是你。”
金發(fā)漢子道:“是我。”伸手一引道:“請。”米拉索當(dāng)先行去,眾人雖如在五里霧中,但米拉索決無疑慮,便也灑然行去。
金發(fā)漢子帶著他們一行走過陰陽鎮(zhèn)的街道,路邊的居民都露出奇怪的目光,仿佛從未見過這金發(fā)漢子一般。
走到一處廢棄的石場邊上,有一個破敗的房子,孤零零地立在那里。金發(fā)男子這才淡淡一笑,道:“讓大家見笑了,不是這里的人沒見過世面,而是他們從來沒見過我走出過院子,更沒有見過我會帶人到這里。不過我還是要問一聲,你們誰是魔雷?”
“魔雷并不在這里,我們只是聽魔雷所說找到你。”
“無妨,只要對了口令,誰都一樣。當(dāng)年神魔一戰(zhàn),我只是欠了毀天、滅地的人情,現(xiàn)在把人情還了便是。另外,我也告訴你們,原本我是要保你們的安全,但現(xiàn)在陰陽鎮(zhèn)中并無外人到來,看你們的傷,想必在陰陽鎮(zhèn)外便已遇敵,這鎮(zhèn)中并無敵人,你們只管在這里休息一夜,明天入大草原就是了。”
米拉索點點頭,眾人這才明白,這金發(fā)漢子便是毀天和滅地在陰陽鎮(zhèn)的內(nèi)應(yīng)。魔雷雖未來,但也把聯(lián)系的方式告訴了米拉索。
“這位兄弟怎么稱呼?”
“不必,我就是個無名的人,叫什么名字,我都忘了。”
“好吧,那還是要謝謝你的接應(yīng)。”
“不用謝,欠人情,忠人事。這鎮(zhèn)上也有比這個更好的房子,但這里是我們,雖然沒有外人,但還是這里安全一點。只不過,我也想奉勸大家一句,夜色已深,沒有不得已的事情,你們晚上最好不要出來。”
“莫非那歌謠唱得是真的?”
天不怕地不怕的阿嬌卻面露懼色,追問道。
金發(fā)男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哄小孩子的事情,你們也信?只是這里人地兩生,出來了怕生誤會,這里的人尚武,人人有功夫,免得無意中起沖突。”
阿玉瞪了阿嬌一眼,拱手道:“放心,我們記下了。”
金發(fā)男子走后,眾人走入屋中。屋子不小,還有不少石凳,上面也還干凈,想來是最近打掃過。只是屋內(nèi)燈光有些昏黃,透過僅有兩扇窗戶,并不能看得清院中清晰的景象。夕陽西下,落日的余暉正在慢慢地消失。
經(jīng)過一日的廝殺,眾人身上皆有疲意,大家寧神運氣,并不搭話。只有阿嬌一個人站在窗前,眼中有一絲不安。不知怎的,自從來到這陰陽鎮(zhèn)后,她的心中總有一種恐懼的感覺。她自己也想不明白,這完全不合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突然,一個鬼面出現(xiàn)在了窗戶外面。這鬼面來得莫名其妙,蒼白的臉上滲出紅紅的血痕,看上去不但恐怖,而且詭異。
鬼臉是突然出現(xiàn)的,一瞬間就貼在了阿嬌的面前,只隔著一層玻璃。
阿嬌正沉浸思考中,根本沒有察覺鬼臉來自何處,猛然間不由自主地發(fā)出一聲慘叫,仰身跳開。
慘叫聲將所有人都驚起,大家隨著阿嬌顫抖的手指向著窗戶看去,鬼臉還在,不只還在,而且還上下跳躍著,發(fā)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阿玉拍了拍阿嬌的肩頭,笑道:“師妹別怕,跟我去把鬼捉來。”說罷,閃身出了門外。
阿嬌再看眾人,大家臉上都有著淡淡地笑意。眾人隨著她一同走出屋外,卻見窗戶下面,阿玉笑嘻嘻地站著,手上捏著衣服領(lǐng)子,提著一個娃娃,正是日間那唱著童謠的金發(fā)小孩。在他的手上,還舉著一個長木桿,桿頭掛著一個鬼臉面具。
孩子一邊掙扎著,一邊沖著走出來的阿嬌扮著鬼臉。
阿嬌的臉?biāo)⒌匾幌录t了。
阿玉手一松,孩子這才從他手中掙脫出來,搖著木桿上的面具,唱起歌來:陰陽鎮(zhèn),分陰陽,白晝?nèi)耍拱牍怼?
伴著清脆的歌聲,天色愈來愈陰黯,天邊,似有隱隱雷鳴。
阿嬌長嘆了一口氣,剛想說什么,卻見米拉索哈哈一笑,擺了擺手。
阿玉道:“小師妹,大家都知道你怕鬼,沒什么。”
阿嬌跺足道:“我知道你就會這么取笑我。”
白天笑道:“要真是鬼,我們的勝算就太少了。”
“師叔,你就別以大欺小了。”
白天嘆道:“我不想笑,可我實在忍不住,哈哈哈。”眾人宛爾。
忽然,一直沒有說話的瑞亞驚聲道:“快看,那是什么!”
眾人看去,只見瑞亞臉上帶著驚異的表情,手指向大草原的方向。順著她的手指看去,卻見大草原的上空出現(xiàn)了一團紅色的光芒。紅光很亮,光團中似乎還有黑色的閃電不時地閃過。
不多時,一陣嗡嗡的聲音從天際傳來。初時模糊不清,漸漸地,聲音變得越來越清晰,像是一種不知名的蜂群振翅飛過,又像是無數(shù)的僧侶同聲吟誦著不知名的咒語。
聲音從大草原的方向傳來,從那團紅光處傳來,但不一會兒,卻將整個陰陽鎮(zhèn)包圍起來,從他們所在的地方聽上去,如同從四面八方一起傳來,令人生厭。
正當(dāng)大家目不轉(zhuǎn)晴地眺望著遠處的怪象時,人群中的阿嬌又發(fā)出一聲驚恐的叫聲。大家轉(zhuǎn)身看去,卻見阿嬌的表情恐怖地扭曲著,張著大嘴,嘴里卻只能發(fā)出呼呼的喘息聲,除了剛才的那聲慘叫,再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