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壓寨夫君擺明身份后,就開始身體力行來,晚膳扶著妻子在院子里的長廊來回走了幾圈,夜里還親自服侍她沐浴睡覺。
因蘇玉衡有些著涼,給吃了一點排汗的藥,第二日她便醒來很晚,若云服侍她去沐浴更衣后,她便問道:“公子一早就出去了嗎?”
東路和中路大軍與南陳僵持不下,西路大軍雖然勢頭很好,可王謙拿下了朗州、醴州與江陵,對于北睿來說這是個麻煩事。
蕭翎應該有很多事要處理。
結果蘇玉衡問完發現若云支支吾吾的,
“怎么了?”蘇玉衡眉頭一皺,盯著若云,
若云苦笑一聲,求救道:“夫人,公子一早起來便吩咐弄了一些野味,說要親自給您弄一頓好吃的,還…還不讓跟您說!”可若云覺得這樣實在是不妥。
“……”蘇玉衡懵住,她昨天不過是開玩笑而已,又不是真的沒吃過,他怎么就當真了。
“他人呢?”蘇玉衡忙問,
若云答道:“公子在廚房呢!”
蘇玉衡聞言臉上浮起一層怒色來,別說他了,就是蘇玉衡自己都沒怎么去過廚房,他一前朝皇太子,堂堂霄云郡主的夫君,跑去廚房干什么?
她真是要氣死了。
蘇玉衡蹭蹭帶著若云往廚房跑,便見一個不高不矮的泥房里,站著一堆人。
她自然第一眼就看到那個高大修長的身影,見他撩起袖子站在廚房正中不知道在說什么,而他右邊站著東成和若雪,左邊站著安老爺子及兩個侍從。
蘇玉衡悄悄走進去才注意到,蕭翎煞有介事地在指揮,而那個做菜的老頭子則滿頭大汗地在忙碌。
一屋子人望著蕭翎是哭笑不得,誰都想不到那個如謫仙一般的七公子居然心情好到鉆入廚房,安然是欲哭無淚地勸了好久。好在蕭翎不至于真的動手,只是在一旁說著要求。
聽到蘇玉衡的腳步聲,眾人回頭過來,
蕭翎見她滿臉怒氣,立即迎了過去,“夫人,您怎么來了?”
蘇玉衡氣鼓鼓瞪著他,他還正當自己壓寨夫君了?
“君子遠庖廚,你不知道嗎?”蘇玉衡氣急了,便直接說道。
蕭翎一本正經反駁,“我又不是君子…..”
“……”滿屋子汗顏,
爺,求您出去吧!
人人一副這樣的眼神。
“你昨日說你想吃那些野味,為夫今日定當給你做來!”蕭翎很堅決地表示自己身為壓寨夫君要體貼服侍夫人。
“不走?”蘇玉衡挑眉,
“不走!”蕭翎乘機表忠心。
熟知蘇玉衡聞言眸光瞇了瞇,雙手環胸,皮笑肉不笑道:“哎喲喲,原來蕭郎在辰皇寨也是這么做壓寨夫君的啊!”
丟下這句話,蘇玉衡氣勢昂昂地轉身扶著若云的手出去了。
“…….”蕭翎被噎得一口血要噴出來,他繃著臉望著她的背影,最終嘆了一口氣,連忙跟了上去。
小丫頭本事見長,一句話打發了他
!
廚房里眾人終于擦了擦汗,露出了笑容,該干嘛干嘛。
安然也安心忙事情去了。
蘇玉衡回到后院暖廳里歇著,蕭翎自然過來陪她,二人中間隔著個小案,一個人假寐,一個看書。
過了一會便聽見東成進來稟報道:“公子,漢王的船只抵達渡口,夏口的官員和軍將都去迎接,您要不要去?”
蘇玉衡聞言睜開眼睛望著他,蕭翎卻頭都沒抬,干脆道:“不去!”
蘇玉衡眉色一凝,正要問,見他抬眼含笑望著她,“我要陪我的夫人!”
蘇玉衡簡直氣不打一處來,“胡鬧,你該干嘛干嘛去?你什么時候這么不正經了!”
蕭翎見小妻子很生氣地望著自己,放下書很認真地看著她解釋道:“傻瓜,我是真的不準備去,其一,所有人看來我差點命喪黃泉還受了蠻軍的欺辱,全部是拜他所賜,如果我還能言笑晏晏去見他,可見我這個人太能忍,褚孝仁定然更加忌憚我,對于一個上位者來說,往往一個有脾氣有棱角的下屬他會更加放心些。
其二,我這么做,只會讓太子更加站在我這邊,甚至還能加深他們兄弟的嫌隙,他一定覺得我很委屈,將來回朝,他會站在我這邊,利用此事打壓漢王,在所有人眼里,這是太子和漢王之爭,我只不過是受池魚之災而已!”
蘇玉衡想了想覺得確實如此,她便對東成吩咐道:“你讓人把話傳出去,說云侯要陪云侯夫人!”
東成懵傻地點點頭退下了。
蘇玉衡朝蕭翎飛了一個俏眼,“既然你要做壓寨夫君,我少不得把女霸王的名聲坐實一些!”
“哈哈!”蕭翎朗聲一笑。
自蘇玉衡上次在潭州城下殺了翠花后,民間便有關于云侯夫人是女霸王的說法,說她因一個女土匪覬覦自己的丈夫,就利落地把對方給殺了,天底下還有誰敢打云侯的主意呀?
后來再有關于云侯夫人懷了孕還追到戰場上來,可見對云侯看的緊。而今日這話傳出去,估摸就有云侯懼內的聲音了。
二人完全不在意這些,甚至覺得很意思。
下午漢王抵達夏口軍府,知道蕭翎陪著懷孕妻子不接他,也沒太生氣,確切地說他沒空跟蕭翎計較這些。他現在最頭痛怎么把高家的事坐實,高家的事已經脫離了掌控,皇帝暗地里派人傳話訓了他幾句,怪他不該對付蕭翎以至于壞了事。
皇帝之所以讓他在夏口處理這件事,就是想讓這個兒子替自家當一回惡人,徐茂杰和梁睿死后,朝中很多大臣是有想法的,覺得天下未定,不該卸磨殺驢。
他們不知道褚孝仁因十三騎的出現,已經倍感壓力,在一統天下之前他更想先坐穩這個江山。他必須盡快把軍權都收歸自己手中,徐茂杰和梁睿都是十三騎之一,他自然也會懷疑高家和秦家。
所以漢王現在最緊要的事,是把高家罪名坐實,穩妥地掌控襄陽一帶。
漢王動作很快,下午便準備提審高湛。
而蘇玉衡自然也跟著蕭翎去了軍府,準備
旁聽。路上蘇玉衡把計劃跟蕭翎說了一番,蕭翎最后幽幽笑道:“很好,只是我還要再添一筆!”
“什么意思?”蘇玉衡有些不解,
蕭翎悄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蘇玉衡聞言大笑,“這么做挺好,把麻煩都給解決了!”
“對,保住高家,還得保住襄陽!”蕭翎嘴角冷冷一翹。
他夫婦二人聯袂而來時,發現軍府廳堂里幾乎都到齊了。
坐在正北書案后的自然是一襲褚紅王服的漢王,左右站著他親信侍衛,高翔與高家一派的將領站在右側,何震等人與夏口官吏都在左邊。
高湛呢,依舊那副咋呼呼的樣子懶懶地站在正中,對于漢王給他的罪名嗤之以鼻。
蕭翎攜蘇玉衡一道進來,他率先給漢王拱了拱手,神色說不出的不情不愿,“漢王殿下!”
漢王淡淡應了一聲,“云侯請坐吧!”
蘇玉衡瞥了一眼漢王,這不是她第一次見漢王,卻是第一次認真打量他,只見他約莫三十多歲的樣子,眼如鷹,神情陰鷙,嘴唇比較薄,可見是薄情之人,難怪一出手便想置蕭翎于死地呢!
漢王這長相,還真像了幾分褚孝仁。
見他們進來,眾將也齊齊給蕭翎行了一禮:“監軍大人!”
蕭翎頷首一笑,上前坐在了漢王身旁,而蘇玉衡則帶著兩個丫頭站在門口。
漢王通過這一次潭州之戰聽說了蘇玉衡的名聲,今日見她傲如霜雪地站在蕭翎身邊,不由更加相信蕭翎懼內的說法。不過他沒太在意,一個女人而已,學了幾招雙槍蓮花就被傳得神乎其神,還真以為自己是杜霄云在世呢!
漢王這時把目光落在何震身上,“高洋呢!不是讓你把他帶過來嗎?”
何震連忙請罪,“回殿下,高公子不肯隨我回來,堅持守在潭州!”
“放肆!”漢王登時拿著硯臺拍了一下案幾,“他不遵從朝廷詔令了么?他想造反不成!”
漢王這帽子可扣得大,造反可比通敵罪責更深一層。
底下高家軍臉色不好看了,一個個不善地望著漢王,顯然對于朝廷打壓高家的做法十分憤怒。
漢王震怒之下,底下人雖然沒有害怕,卻不好開口,這個時候哪個人替高家說話都會令局勢更糟。
故而蘇玉衡走了出來,朝漢王欠了欠身,語氣平靜道:“殿下勿怒,潭州新破,軍心不穩,自然需要人安頓庶務,何將軍要押送世子回來,為了以防南陳再反撲,只能留高公子鎮守潭州,否則前功盡棄!”
蘇玉衡千里救夫,協助高洋破岳州,攻潭州的事,他有所耳聞,她這么一說,漢王不好再發作。
“他擅自出京,這等大罪朝廷自然要理論的,先不說高洋,”漢王陰著眼看著高湛說道:“高湛,你通敵證據確鑿,你可認罪?”
“莫須有的事,我不認!”高湛全身被縛住,他別過頭,滿不在意。
高翔則坐在一旁,看著場上情形,似乎并不著急,也并不在意,眼底是一種看淡生死的悲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