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天琛的速度很快,像獵豹一般身手敏捷地撲向自己的獵物,根本就不給我任何反應(yīng)的機會。
一種強烈的窒息感頓時由頸脖間傳來,我瞬間脹紅了臉,拼命的掙扎著,可裴天琛卻依舊死命地掐住我的脖子。
我由裴天琛那雙寒涼的眼眸裡,看到了森冷的殺意。可是他的瞳仁裡似乎帶了些瘋狂的神色,看起來像是有些神志不清的感覺。
我感覺到死亡在向我逼近,求生的本能讓我使盡了渾身解數(shù)。我手腳並用的反抗著,也不知道是無意中碰到了裴天琛的什麼部位,他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微微鬆開了我。
我趁機用嘶啞到極致的嗓音喊道,“裴天琛,是我......”
裴天琛被我的聲音驚了一下,他驀地一滯,微微擡眸向我看來。過了好一會兒,他瘋狂的瞳孔才恢復(fù)了正常。
然後他飛快地鬆開我,看著我被脹成青白色的臉頰和脖子上清晰的指印皺眉說道,
“抱歉,顧歡顏。我忘了跟你說,我睡著的時候最好不要輕易接近我。尤其是在現(xiàn)在這種時候......”
我很想回裴天琛一句,“鬼才想接近你!”
可是看著裴天琛那雙迷茫而內(nèi)疚的眼眸,我已經(jīng)到了嘴邊的話又生生地嚥了回去。
我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裴天琛剛纔的異常!
他並不是故意要這麼對我,更像是一種近乎本能的自我保護和反應(yīng)?
到底要經(jīng)歷過什麼,裴天琛纔會有這樣近乎本能的可怕反應(yīng)?
這個問題細想起來,極爲(wèi)恐怖。讓我不由自主的對裴天琛的過去產(chǎn)生了天馬行空的聯(lián)想。
於是我竟鬼使神差的說道,“算了,就當(dāng)不小心被狗咬了一口好了。”
“......”裴天琛大概恨不得再把我掐死一遍,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將目光落在了手腕上的百達翡麗手錶上。然後面無表情的說道,“顧歡顏,你遲到了十分鐘。”
裴天琛的話,立刻將我已經(jīng)浪到了銀河系的想象力給光速地拽回了現(xiàn)實。我扯了扯脣角,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裴先生,你要扣我工資嗎?隨便。”
說完我再也不看裴天琛分毫,轉(zhuǎn)身大步朝廚房走去。
裴天琛被我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給氣笑了,脣角竟有淡淡的笑意綻出。但他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的薄毯上時,微微一變。
然後他竟忽然站起身來,亦步亦趨的尾隨在我身後走到了廚房門口。
察覺到身後那道灼灼的目光,我沒好氣的說道,“裴天琛,病人就要有病人的覺悟。趕緊給我滾去休息!”
裴天琛索性斜倚在廚房的門框之上,一雙修長筆直的大長腿隨意往那裡那麼一擺,也是一副誘人的畫面。
然後他用嘶啞得有些誘人的嗓音說道,“爲(wèi)了避免我死在你的廚藝之上,我覺得我有必要全程監(jiān)工。”
我覺得裴天琛簡直是個蛇精病!
寧可折騰我,順便折騰他自己,也堅決不吃外賣。
想當(dāng)初,我怎麼就看上裴天琛了呢?
果真是美色誤人啊美色誤人!
“今天中午吃松子玉米、清蒸鱖魚、香菇菜心可好?”一邊暗自腹誹,我一邊暗自說道,“再來一個雜糧地瓜粥?”
“聽起來似乎是個不錯的提議。”裴天琛用懷疑的目光上下審視了我一番,“不過,你確定你能做到出來嗎?”
“不確定。”我一邊低頭笨拙的處理著食材,一邊不走心的說道,“不過不是說名師出高徒嗎?也許我這暗黑系的料理,在你的指導(dǎo)下還能拯救一下也未可知呢?”
裴天琛扯了扯脣角,一臉鄙夷的看著我,“這個還真不好說,你要知道,有些人天生愚鈍,朽木不可雕也!”
“......”我覺得和裴天琛打嘴仗真的是個十分愚蠢的行爲(wèi)。於是我明智的閉上了嘴,不再理會裴天琛。
誰知這個向來沉默的男人,今天竟像吃錯了藥一般。一直在我身後喋喋不休。
“顧歡顏,鱖魚要在魚腹和魚背上開口,這樣才能夠入味。”
“顧歡顏,香菇要多清洗幾遍......”
“顧歡顏,料酒忘記放了......這樣蒸出的魚會有腥味的!”
說真的,如果不是顧忌著裴天琛還是個病人,我真想將他打包丟出去。
不過老實說,裴天琛的廚藝真的無可挑剔。他就那麼隨意的指點了我一下,在我做出某些愚蠢的行爲(wèi)時及時阻止了我。我做出的菜竟然比從前大有改觀。
看了看新鮮出爐的清蒸鱖魚,賣相似乎尚可。至於味道如何,鑑於我從前的那些黑歷史,老實說,我真的有些忐忑不安!
眼珠子滴溜溜的轉(zhuǎn)了轉(zhuǎn),我看著裴天琛不懷好意的笑道,“裴先生,要不,你來嚐嚐?”
裴天琛似笑非笑的看著我,一雙足以洞察一切的睿智眼眸瞬間看破了我的企圖。
我在他的目光下無所遁形,於是訕訕笑道,“不吃拉倒,我這是看在你是我老闆的份上,纔給你如此優(yōu)渥的待遇的。”
正當(dāng)我以爲(wèi)裴天琛會拒絕我的提議時,他卻出人意料的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我是不是應(yīng)該投桃報李纔對?”
我足足呆滯了好一會兒,纔回味過來裴天琛的言下之意。於是看向他的目光,便充滿了敬佩!
沒有人在經(jīng)受過我廚藝的荼毒之後,還有勇氣接受我的下一次摧殘的。就連殷楚也不例外!
裴天琛,可真是條漢子!
“你確定?”我下意識地拿起筷子,夾了魚腹一塊最嫩的魚肉送到裴天琛的嘴邊。
可事到臨頭,我又有些後悔了。
裴天琛還是個病人,萬一吃得他上吐下瀉什麼的,豈不是要了他的半條老命?
一念至此,我決定先君子後小人。“我先申明,我對我的廚藝不報任何希望。裴天琛,你可要想清楚再決定。”
“顧歡顏,你廢話真多!”喉中逸出一抹輕笑,裴天琛低頭就含住了我筷子上的魚肉。
老實說,如果撇開我和裴天琛的那些恩恩怨怨來說,看他吃飯真是一種享受。
哪怕身處這種環(huán)境,裴天琛的動作依然優(yōu)雅得無懈可擊!就像一幅讓人賞心悅目的畫一般,光是看看也十分養(yǎng)眼。
我想,有些東西於裴天琛而言,可能是與生俱來的吧?
從小生長的環(huán)境,讓他一舉手一投足之間都氣勢十足、優(yōu)雅高貴。
但是這樣的裴天琛,怎麼會有那麼深的危機感和自我防備意識呢?
我還在走神,裴天琛已經(jīng)搶走了我手中的盤子和筷子。邁開他的大長腿走到了餐桌旁坐下,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我頓時被裴天琛的舉動給震驚了?
裴天琛這反應(yīng)簡直讓我大跌眼鏡有沒有!
難道這清蒸鱖魚的味道還不錯?
我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疑心這是裴天琛讓我上鉤的計謀而已。於是我徑直走到裴天琛的面前,半信半疑的問道,“怎麼樣,味道還行麼?”
裴天琛脣角綻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然後夾起一塊魚肉送到我的嘴邊,“你自己嚐嚐不就知道了嗎?”
我警惕的看著他,一時間竟沒有注意到裴天琛是拿他吃過的筷子在餵我。
見我遲遲沒有動作,裴天琛作勢要收回自己的筷子。見狀,我的身體快於我的大腦作出了反應(yīng)。低頭含住裴天琛筷子上的魚肉,鮮美的味道頓時在舌尖爆棚開來......
我恨不得吞掉自己的舌頭,這麼美味的清蒸鱖魚,真的是我做的嗎?
我不敢置信地看向裴天琛,見他彎了彎脣角微微一笑,低頭又開始享受起美食來。
我這才敏銳的注意到,剛纔我和裴天琛竟然用了同一雙筷子!
這個發(fā)現(xiàn)讓我覺得萬分驚悚!
如果是別人也就算了,可這可是向來潔癖的裴天琛呢!
是我眼花了?還是裴天琛轉(zhuǎn)了性?
我還在疑惑,裴天琛已經(jīng)開口說道,“顧歡顏,你要是再發(fā)呆。這盤魚可就沒有了......”
“你敢!”我連忙撲進廚房,將香菇菜心、松子玉米還有雜糧地瓜粥給端了出來。
不得不說,裴天琛真的有化腐朽爲(wèi)神奇的本事。像我這樣暗黑系的廚藝,被裴天琛這麼一拯救,居然也似模似樣的了。
我心裡暗自得意,專心享受美食的裴天琛卻忽然開口說道,“顧歡顏,別高興得太早。你不過是出了一雙手而已!”
“......”我剛剛翹上的尾巴,瞬間就耷拉了下來。
這個該死的男人,不說實話會死嗎?
好吧,我承認我確實只出了一身力氣而已。剩下的所有調(diào)料,包括火候,全都是由裴天琛一手掌控,精準到令人髮指的程度。
如果這樣做出來的食物都不好吃的話,我也就真的無可救藥了!
這麼想著,我頓時興致缺缺。
還以爲(wèi)我這令人髮指的廚藝終於看到了希望呢!原來這不過是一種假象而已......
我還在垂頭喪氣,裴天琛又不緊不慢的說了一句。“不過有些東西,就算再沒有天份,也能熟能生巧不是麼?”
我頓時眼前一亮,似乎瞬間看到了希望。然而我脣角的笑意還沒來得及徹底綻放開來,裴天琛已經(jīng)忽然挑眉問道,“顧歡顏,你爲(wèi)什麼從來不問我爲(wèi)什麼會找你來演這場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