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 那草叢之中,躺著的竟然是江碧落。秦柳心裡一股無名之火冒起,這麼多年來, 形勢第一次不在自己的手中掌握, 就連年幼時, 紫菊宮那場宮變, 自己也如魚得水。
可現(xiàn)在, 紅玉究竟是生是死?碧落爲(wèi)什麼會出現(xiàn)在這兒?紅袖爲(wèi)什麼會背叛?除了紅袖之外,到底還有多少人背叛了自己?
看著躺在地上的江碧落,縱然是狼狽不堪, 惹人心憐,秦柳也只是一聲冷哼, 甩袖而去。
貝貝連忙跟著秦柳身後追了上去。
柳小刀看著秦柳漸漸遠(yuǎn)去的背影, 又看看地上昏迷不醒的江碧落。心裡暗暗嘆氣, 這樣的打擊,不管是慕容紅玉的生死, 還是突如其來的背叛,秦柳能熬過來嗎?
現(xiàn)在的秦柳,需要的不會是自己在她身邊陪伴,而是獨(dú)自一人舔著傷口吧。就算是自己在她身邊陪伴,又能有什麼作用呢?柳小刀心中感慨萬千。
連江碧落, 秦柳都不管不問, 更別說自己了。柳小刀邊處理江碧落的傷勢, 邊思索著。
柳小刀想著想著, 突然叫道:“不好。”接連擊掌幾聲。幾名鐵衛(wèi)應(yīng)聲來到柳小刀身邊待命。柳小刀吩咐一部分鐵衛(wèi)繼續(xù)整理現(xiàn)場, 自己帶著還在昏迷之中的江碧落,以及另一部分鐵衛(wèi)匆匆忙忙往回趕。
柳小刀心中暗急, 自己竟然忽略了,除了慕容紅玉被擄之外,還會不會發(fā)生別的情況?無疑的,賊人要擄走慕容紅玉,暴露了紅袖這個埋藏不知多久的棋子,隨之而來的還會暴露一批人,賊人費(fèi)了這麼大的心思,就單單爲(wèi)了一個慕容紅玉?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那麼秦柳呢?她當(dāng)時是不是因爲(wèi)心憂慕容紅玉,也沒有考慮到這一點(diǎn)?秦柳現(xiàn)在又去了哪裡?
柳小刀一路不停的往回趕,這時候太陽正在當(dāng)空,火辣辣的烤著大地,加上剛剛過來的時候,那些類馬獸都未曾歇息,不到一個時辰,不少類馬獸就開始喘著粗氣,有些跑不動了。柳小刀只得下命暫時歇息一會。
而這時,江碧落終於醒了過來。當(dāng)江碧落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柳小刀。
江碧落吃力的轉(zhuǎn)頭,看了看四周,沒有看到秦柳的身影,便又閉上了雙眼,不說話。
柳小刀也沒說話。
令柳小刀感到意外的是,當(dāng)他們趕回營地時,便有宮侍迎了上來,將他們帶到了楚緋煙的院落。
只見秦柳已經(jīng)坐在院子當(dāng)中一座涼亭之下,面前擺放著一杯茶。
北月析坐在側(cè)首,而面色焦慮的蓮瑭,楚緋煙則站立一旁。
江碧落見到秦柳,帶著哭音的叫了一聲:“皇表姐。”
秦柳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江碧落的叫聲,看著柳小刀問道:“可有什麼新的發(fā)現(xiàn)?”
柳小刀搖了搖頭。
秦柳淡淡的說道:“除了紅玉之外,安樂王的弟弟也失蹤了。”
柳小刀感到口中開始發(fā)苦,秦柳又接著道:“暫時確定失蹤的就是玉貴君和蓮芃芃。雖然不知道賊人具體身份和目的,但是這段時間,要全力做好,消滅流言的準(zhǔn)備。安樂王,這件事,就交給你負(fù)責(zé)了。絕不能讓賊人利用蓮芃芃失蹤的事情,造成動亂。”
蓮瑭點(diǎn)頭,說道:“臣遵旨。”
秦柳敲了敲桌面,說道:“安樂王,你現(xiàn)在就去佈置。至於蓮芃芃,朕自會加派人手尋找。”
蓮瑭應(yīng)聲,躬身行禮退下。
一旁的江碧落聽到慕容紅玉失蹤的消息,倒抽了一口涼氣。
秦柳又對柳小刀說道:“柳統(tǒng)領(lǐng),朕懷疑賊人除了擄人之外,還做了別的手段。這件事,交給你了。”
柳小刀點(diǎn)頭,道:“臣遵旨。臣這就去辦。”
秦柳揮了揮手,說:“去吧。”
柳小刀帶著一起趕回來的侍衛(wèi)迅速的離開了院子,江碧落被交給了旁邊一個宮侍照顧。
秦柳轉(zhuǎn)頭看著北月析,北月析很是識趣的說道:“陛下,北月析先告退了。”
秦柳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沒有達(dá)到眼底,道:“好。”
北月析走了之後,秦柳閉眼躺在了椅子的靠背之上,楚緋煙很是善解人意的上前,輕輕替秦柳捏著雙肩。
江碧落見秦柳一直不看自己,也不跟自己說話,淚水在眼眶之中打著轉(zhuǎn)轉(zhuǎn)。良久,江碧落終於哭出了聲音,說道:“皇表姐。”
秦柳還是不說話。
江碧落心中的難受豈是用言語能夠形容的,這樣的秦柳,江碧落從未見過。
江碧落掙脫了攙扶著他的宮侍,踉踉蹌蹌走到了秦柳身邊,跪了下來,抱住了秦柳的膝蓋,哭著喊道:“皇表姐。”
秦柳任由江碧落抱著哭著,好半天,才睜開了雙眼,看著淚眼迷離的江碧落,說道:“紅玉呢?”
江碧落哭著說道:“碧落不知道啊。”
秦柳冷哼。
江碧落見狀,心裡惶急,便將自己偷偷離開京城之後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秦柳不置可否的說道:“那麼巧?你就偏偏遇上了擄走紅玉的人?這麼多人,還偏偏就你逃出了生天?”
江碧落流著眼淚說:“真的,皇表姐,碧落沒有騙你。碧落從京城出來之後,一路打聽著來邊城找皇表姐。可是,還是迷路了。昨晚,碧落正在那林子裡面找不著方向,就撞上了那羣賊人。”
“這麼晚,你進(jìn)林子做什麼?”秦柳冷冷的問。
江碧落猶豫一會,才說道:“昨天晚邊碧落經(jīng)過了那林子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奇怪的人。見了碧落,就問我,我是不是跟太后叔叔的親人。碧落當(dāng)然說不是,可是那人不相信,要抓碧落,碧落一心急就跑進(jìn)了那林子了。”
“什麼人?”秦柳問道。
“不認(rèn)識。四十來歲的一個婦人。”江碧落說道。
秦柳又是一聲冷笑,江碧落急了,說道:“碧落雖然不認(rèn)識那婦人,可是,那婦人旁邊有個年輕的男子,跟若雪哥哥很是有幾分相似。”
此話一出,秦柳皺了下眉,四十來歲的婦人,見著江碧落的時候,會問起父後,而江碧落跟父後也不過二分相似,看來這婦人是熟識父後的人。身邊還有一個男子,很若雪有幾分相似?這可就奇怪了。
秦柳想到這,問道:“那男子多大年紀(jì)?”
江碧落仔細(xì)回想了一下,說道:“跟碧落差不多。”
秦柳心念電轉(zhuǎn),莫非當(dāng)日那許貴君的兩個皇子還活在世上?秦柳心裡反覆咀嚼著江碧落的話,手指動了動,說道:“你告訴朕,爲(wèi)什麼你遇上那些賊人之後,能逃走?”
江碧落懵懵*懂懂的說道:“碧落不知道啊。皇表姐,碧落進(jìn)了那林子,爲(wèi)了躲避那婦人,到處亂跑,趁著夜色,好不容易逃離了那婦人。可是,又遇見了一羣人。”
說道這裡,江碧落似乎有點(diǎn)難以啓齒,可是,看著秦柳懷疑的眼神,江碧落接著說道:“那羣人,見了碧落,意圖非禮。碧落只能接著逃跑,那些人很厲害,碧落只好往林子深處亂竄。後來,跑著跑著,碧落聽到後面打殺的聲音,也不敢回頭,後來,碧落就什麼也不知道了。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了柳統(tǒng)領(lǐng)。”
秦柳心道,難道真是自己冤枉了碧落,碧落遇見的和擄走紅玉的賊人並不是一夥的?或者說,那夥賊人就是被追趕碧落的人給殺了?從現(xiàn)場的情形來看,紅袖並沒有和那些賊人一起撤走,那麼,紅袖是不是還在暗地裡策劃著什麼呢?
想到這兒,秦柳問道:“你可見得那羣人的模樣?”
江碧落搖了搖頭,說道:“那時,天色太晚,碧落看不清楚她們的樣子,只記得爲(wèi)首那人的聲音。”
秦柳沉默了起來,單單記得聲音,能有什麼用?難道說,讓碧落一個一個的去聽人說話?若是看到了相貌,就好辦多了。
江碧落接著說道:“皇表姐,碧落真的沒有見過紅玉。”
秦柳閉了閉眼睛,馬上又睜了開來,說道:“朕知道了,緋煙,你帶人領(lǐng)碧落先去休息吧。有些事情,朕要好好想想,整理下思路。”
楚緋煙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好的。陛下。”說著,伸手?jǐn)v起了還跪在地上的江碧落。
江碧落有點(diǎn)艱難的靠著楚緋煙站了起來,害怕的看著秦柳,道:“皇表姐,你不會生碧落的氣吧?”
秦柳搖了搖頭,江碧落這才放心的由楚緋煙攙扶著,往房間裡走去。秦柳對剩下的宮侍揮了揮手,道:“你們都跟去伺候著。”宮侍領(lǐng)命紛紛退下。
待人都走光了之後,秦柳站了起來,細(xì)細(xì)觸摸著從斷指之上取下的那枚火紅色戒指。
突然,一滴眼淚從秦柳眼中滴下,落在了地面,瞬間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