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內燈火通明,桌上的煎魚散發著鮮香的味道,方若華只挑了魚腹的肉細細品嘗。
方肖和夏芬,鉆進浴室泡澡,泡得透了,渾身舒坦,這才回屋吹頭發打電話聊天。
魚肉吃了幾口,方若華便開始整理筆記。
她如今每次歸來,第一件事總是整理這一生的經歷,無論是苦厄的一生,還是幸運的一生,固然情感留存不下,經歷也必然有用。
這輩子,當皇帝當得有點累。
是真心累得慌。
唔,不過也挺有價值,算是為婦女同志們開創了一個好時代。
華夏立國十年后,至少有一半的家庭婦女,都走出家庭,開始參與社會勞動。
當然,還是有一半的女人沒有這個拼搏的勁頭,愿意去做賢妻良母,可到底,女人們的人生,總算是有了另外選擇的余地。
她曾經給春雨和夜姑她們,描述的那個世界,到底她還是沒見到,不過,春雨那些丫頭到也沒有覺得不滿遺憾,這就很不錯了。
方若華把筆記整理好,塞在自己高高的書架上,書架上早擺了好幾排厚厚的筆記本。
她覺得自己用不了多久,就能把這個大書架給徹底塞滿。
上次小時空,她父母也沒比她舒坦多少。
老兩口被傳送到海外的一小國的孤島上去,所在國家的文明,相當于歐洲中世紀的樣子。
方肖和夏芬因為膚色的原因,只好假扮外國來的冒險商人,意外遭遇還難,獻上個寶貝哄了當地的大公,最后忽悠成一個貴族。
可即便如此,日子還是十分艱難。
幸好后來方若華的遠航船隊足夠能耐,給他們圓了謊,也讓他們結束掉可怕的,幾乎是茹毛飲血一般的生活。
方若華覺得,再來兩回,她爸媽便是再心大,也得有了心理陰影。
擱下筆記本,她再整理水友們的留言。
回答了一堆沒有多少建設性的問題,也看了一堆沒辦法在網上隨隨便便回答出來的問題。
最后看到一個水友們,她們家三妹在直播里的真實身份,是不是前朝皇室之女,方若華想了想,直接貼了一份長達十六頁的密探調查報告上去。
那的確是一個比較狗血的故事。
涉及到宮斗,朝爭,黨爭等等事件。
方若華的確是大周皇后的女兒,父親是敬德帝趙書昊,只是當時言貴妃斗倒了皇后,給皇后安上了點說不清楚的罪名,給皇帝結結實實地扣了一個綠帽子。
當時這個調查結果出來之后,方若華都十分不敢置信,給當朝皇后找個奸、夫,還真是,一手遮天的很。
反正最后的結局,趙書昊不確定皇后肚子里的是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是難得,一代君王竟在那會兒動了一絲的惻隱之心,沒有把孩子掐死,反而眼不見為凈,由著皇后派出貼身的宮女把孩子給帶出了皇宮。
從此老死不想見。
所以,沒有追殺,也沒有迫害,宮女只是投奔娘家,所以到了南安城,陰差陽錯地嫁給了豆腐坊的小人物。
此事雖是秘密,可一路上還是有不少人知道一點底細,就像……許家的老太太,就知道宮女的身份,對方若華的身份,也有自己的猜測。
方若華看過一連串的狗血劇情,第一反應就是——幸虧原主和趙易寒沒成了親?這要真成了親,那可熱鬧!
原主和她是正經的親兄妹。
那會兒趙氏宗親還活蹦亂跳地要把他們家皇子送來當皇夫?
不知道后來趙書昊,還有趙氏那些人自己查出事情真相以后,心里是什么滋味。
方若華到是看了趙書昊寫來的信,她自己定下的規矩,每天都要讀幾封信。
不過,那人不愧是做過皇帝的,特別鎮定自若,通篇認認真真地敘述愛女之情,絲毫不提自己做得那些糊涂事。
那人文采很好,寫得非常有真情實感,直接拿出去就能當語文教學內容,字也好,拿出去做字帖肯定特別漂亮。
總之,這事方若華一知道,也沒做什么,更沒有泯滅證據,只當不知道而已,淡然得很。
她總不至于真給自己再找個祖宗。
到是那會兒被封為太上皇的方老爹,一天到晚糾結得不行,還偷偷摸摸祭拜大周朝那又一位姓路的皇后,張羅著修墳。
既然老爺子樂意,方若華在這方面也不吝嗇錢財,她愿意,就讓他花。
方若華繼續翻閱水友們在她空間力量的留言,轉念一想,覺得上個小時空華夏女皇的身世之謎,也許在后世會成為什么國內十大歷史謎團之一之類的。
說不定,還能養活好幾個作家,歷史學者,甚至養活一批編劇,電視公司。
被自己的腦洞逗得樂了一會兒,留言也回完了,然后又辛辛苦苦抄地址,準備到時候寄送禮物。
這回這禮物可是不得了。
方若華實現自己的承諾,給好些水友們封了親王,郡主什么的。
還專門準備親自動手,給打造冊文和印璽,朝服禮服也都有,除了沒有王府,其它一應俱全。
雖說中二了一點,但是耐不住大家喜歡,反正方若華把設計圖紙,實物模型的照片都傳入她空間里以后,那些因為貢獻度不夠,沒有得到的水友們氣得嗷嗷叫,特別羨慕嫉妒恨。
不過這是個大工程,方若華覺得她得花費個十天半個月,這活才能做得完。
折騰了半日,老兩口洗漱完,和親戚朋友電話聊天結束,又出去走親戚。
方若華連給水友們的禮物都整理得差不多了,許嵐女士才突然出現在客廳里。
身邊竟然還帶著許默。
方若華抬頭看了一眼,到嘴邊的話收住,想了想,先將一件華夏親王的朝服掛起來,才回過頭,輕輕地一揚眉:“許默?許默有雙生兄弟?”
許嵐苦笑。
坐在沙發上,略帶三分靦腆的‘許默’眉峰一挑,并不覺得自己被識破有哪里不對,反而忍不住笑起來,笑得前仰后合。
“果然如此,你竟然這么冷靜,看樣子是一點都不愛許默。”
如果是真心愛慕的人,發現對方的身份被人替代,第一反應肯定是焦慮。
這個有著和許默一張臉的年輕男人悠悠然地舒展開眉眼,笑道:“這可真好,我就喜歡這樣有趣的戲碼。”
方若華蹙眉,轉頭去看許嵐。
許嵐似乎再極力隱忍,方若華從沒有在這個溫柔又強大的修士身上看到這樣的不知所措,就好像是想掐死身邊這人,又因為對方的身份比較高之類的原因,不光不能掐死,還要順著,捧著,恭維著,簡直不要太難過。
‘許默’卻是不等方若華有反應,身體略微一震,臉上輕佻的表情略微收了收,變得和緩些,閉上眼,伸出手掐了下自己的額頭。
半晌,他睜開眼,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指了下桌子上的茶水,輕聲道:“介意嗎?”
“隨意。”
方若華伸手替他倒了杯茶。
‘許默’喝了一口,笑道:“我以前沒有這么無禮,只是最近因為修行的緣故,可能……總之,如果我做出失禮的事讓方小姐不愉快,請你忍了吧。”
他又嘆氣,“畢竟,你就是不忍,也沒辦法打死我,至少現在沒辦法打死我。”
許嵐:“……若華,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駱長天,長天真人,是帝國皇室出身,隸屬于帝國皇家仙島,目前是帝國三位無相境的在世高手之一。”
她想了想,還是提醒了下:“你現在真實修為還在鳳初境,應該說還沒完全到,我在騰云境,你和我比,就像雛鳥與鳳凰,而我和長天真人比,就如雞子與鳳凰,他的真身現在還在帝國,只一分身降臨此地,但是如果他原因,依舊能排山倒海,舉手抬足間便有毀天滅地的威能,你明白了嗎?”
方若華眨眨眼,輕輕點頭:“反正就是,絕對招惹不起便對了。”
“噗嗤。”
駱長天輕笑,“我覺得有點高興。”
他似是忍俊不禁地回味著什么,回味完了又興致勃勃地低下頭來,問方若華:“你就當真不擔心你的小青梅竹馬?據我所知,你們兩個的感情很好?”
方若華嘆了口氣:“一開始我自是著急……”
不著急也不能到處找他。
愛情有沒有先不提,但是感情是肯定有,養只小貓小狗的,養個幾年,還疼愛得厲害,何況是個大活人。
可是在小時空里見到那家伙,她心里就明白過來。
“我也許不是特別聰明,但我好歹也有一個正常人的智商,許默顯然是圣德門的人,就算不是,大概也和圣德門有很密切關系。”
她又是一嘆:“經歷了這么多,我自是知道你們圣德門的力量,許嵐女士不是說了,你們是聯邦第一宗門,何等風光,何等氣派,想來圣德門人的事,我是絕對插不上手。”
方若華笑了笑,“而且,我信吉人自有天相,許默這人,有點主角的氣質,一定能逢兇化吉,遇難成祥。”
駱長天坐得很端正,不是特別規矩的坐姿,但讓人一看便覺得教養良好,斯斯文文。
“有人說,唯愛與恨,會令人失去理智,你既如此理智,必是對他……毫無愛戀了。”
方若華蹙眉:“我不知道。”
她不習慣去想什么愛與不愛,總覺得談論愛情,略有些矯情。
世間夫妻無數,多少只是因為合適就在一起,并不是因為什么愛,哪怕只是因為合適,也能一生攜手,白頭到老。
方若華記得自己小時候,她也有過喜歡讀言情小說,武俠小說的青春時光,也和小伙伴們為哪個男同學長得帥,哪個男同學籃球打得好拌過嘴,也不是沒有迷戀過學校的某根校草。
所以,她應該也有愛情什么的,只是這愛情,在她長大了以后就不再來。
她也沒覺得太遺憾。
沉吟片刻,方若華看向許嵐:“許默是怎么回事?”
許嵐輕聲道:“許默本是圣德門門主的幼子,一出生便有異象,資質非常好,可是門內大能便看出因前世因果,他注定一生歷盡災劫,年紀輕輕怕就要身死道消。”
“本門多位大能,推算因果不成,只看出一線生機,便在地球,于是這孩子很小的時候,門主便把他送到地球來,到也果然平平安安,沒遇到什么波折,雖說對修行并不特別上心,反而迷上科學,但這也無妨,世間一切知識,都有學習的必要。”
許嵐笑道:“我們修行中人,最缺少的是時間,可最不缺少的,也是時間,而且如今已不是古時的那些逆天而行,與天掙命的修士,只要不出意外,我們的生命自然是無比地漫長。”
許嵐瞥了駱長天一眼:“上一次因長天真人的原因,出了那點事故,許默也出了一點意外。”
“反正,他一時不會回到地球,會被封印記憶,在各個小時空輪回流轉,至于什么時候能回來,便是我也不知。長天真人或許知道,只是,想來以他現在的惡趣味……還是不問的好,省得生氣。”
方若華恍然。
許嵐顯然說得不是很詳盡,但她也沒必要知道太多,只要確定許默的出身來歷,她就放了心。
“也許,我之所以能復生,還有這么神奇的新的人生,也是靠了許默?”
“那到不是。”
許嵐輕笑,“是真的因為我們家那位小公主淘氣,迫不得已,歷練,只好請你代勞了。”
好吧,她怎么說,方若華也就怎么信。
她覺得,在自己遠無妨掌控的事情上心寬一些,對自己,對父母,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駱長天到底不像他說得那樣沒禮貌,在方若華這兒喝了兩杯茶,說了一會兒話,還給她說了一大堆修行界的八卦資料。
里面夾雜著修行常識,內容豐富,至少在方若華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并不怎么上心修行的小修士身上,駱長天講的那些東西,足夠她慢慢消化個一年半載。
說完話,駱長天就客客氣氣地告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