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錢這一條,謝明到覺得可以接受,只是他這會兒可真是顧不上這些個瑣事,有氣無力,心不在焉地道,“那就捐孤兒院吧,方同學平時打工賺的錢,也都是要送孤兒院?!?
謝建黨和媳婦面面相覷,聽兒子詳細說了這位方同學的身世,也不禁心里酸楚。
多好的孩子,就是命不好。
對謝明這些學生來說,比上學還要可怕很多倍的暑假,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結(jié)束。
估計其他學生聽到他們對開學是如此渴望,非當他們神經(jīng)病不可。
S大教師住宅小區(qū)內(nèi)。
周小魚有氣無力地坐在花壇邊上,使勁揪著花葉子,委屈的眼睛發(fā)紅。
歐藍進來就看到她這副模樣,不禁嘆了口氣,走過來抱住自家小女友,像抱孩子一樣掂量了掂量。
“你理會她們干什么?她們嫉妒你,才會嚼舌,好小魚,別想了,我特意請了李教授給你補補課,這回生物競賽只要你能得省一,我保證,你肯定能保送燕大,絕對沒問題?!?
周小魚攀著歐藍的肩膀,撒嬌道:“知道了,我也不經(jīng)常偷懶,就是現(xiàn)在好熱,又放了暑假,才稍微放松放松,你干什么還找老師給我補課?!?
“我們學校競賽班里,兩模之后,好些學生都退出了,我還不是堅持了下來?”
她臉上流露出幾分韌勁,“交贊助費入學又如何?我肯定不讓我爸媽的贊助費白交,一定用功,再用功,好好學習?!?
周小魚以前學習到不那么認真,但是自從那件事發(fā)生之后,她到成熟許多,發(fā)誓要給自己爭一口氣。
那次事故結(jié)束,周圍好些人看她的眼色都不對。
連她媽媽也背地里哭了好幾次。
還有歐藍……歐藍待她肯定是好的,可歐藍家那些兄弟姐妹,甚至長輩們,就是當面沒有說她壞話,看她的眼神也是頗為不悅。
她又一次跟歐藍出去玩,還聽到歐藍的堂姐給他打電話,說什么如果是玩玩,別找自己這樣的小姑娘,要是來真的,那別怪她以后和弟媳婦不來往——“你結(jié)婚,小叔,小嬸子也沒長什么富貴眼,只要品行好的姑娘,家世差點也無妨。”
“都什么年頭了,早沒了貴族,咱家就是有點錢,可也沒萬貫家財?shù)戎憷^承,可是,結(jié)婚是兩家子的事,親家的品行不好,那影響可不只是你?!?
“你要是執(zhí)意就和個沒成年的小丫頭來真的,我們管不住,但總不能逼著我們非和她接觸。”
周小魚想到這些人的話,心里就堵得慌。
她做錯了什么?
她什么都沒錯,憑什么被人這么對待?
周小魚下定決心,把自己貪玩的心思收了大半,逼著自己踏踏實實地好好學習。
反正不能讓人家說,她配不上歐藍哥哥。
想起那些閑言碎語,想起歐藍哥哥,周小魚就想起……那個人。
“歐藍哥哥,你最近有沒有見到姐姐?”
歐藍一怔,搖了搖頭,“最近忙,很久沒有出去玩,也沒碰見她?!?
周小魚神色略有些暗淡,隨即又一笑:“或許姐姐不想相見。”
她知道,歐藍哥哥沒把曾經(jīng)和姐姐交往的事,跟家里說過。
歐藍哥哥那時候說,姐姐還沒成年,說交往什么的,對她名聲不好。
至于自己,那是真正的情之所至,所以就不管不顧了。
可是,這種事也難以長長久久地瞞著歐家的人,她不說,歐藍哥哥不說,方若華……姐姐還在,誰知道她哪一天一生氣,不會當面諷刺幾句,又鬧得滿城風雨!
所以,她一定要變得很優(yōu)秀,很優(yōu)秀,優(yōu)秀到讓姐姐明白。
兩個人交往,如果只是因一時好奇而開始,其實從頭到尾,兩個人完全不相配,那這段感情,本來也無法長久。
姐姐和歐藍交往,那不是因為愛情,只是一時的差錯而已,讓她不要太介懷了。
要是姐姐真和歐藍哥哥在一起,恐怕連話也說不上,沒有共同語言,感情怎能長久?
周小魚想,那些愛情小說里的故事,有些真不能當真。
小說里天差地遠的兩個人,也有可能會迸發(fā)出愛情來,但是現(xiàn)實中,就不大可能。
那樣的話,所有人都會祝福她和歐藍哥哥吧。
“歐藍哥哥,我會努力讀書,考上S大,甚至是燕大,我們以后,一定要很好很好。”
歐藍登時笑起來,寵愛地把女朋友抱走:“好,那我們先去吃冰激凌,然后我?guī)闳ダ罱淌诩乙娨娙??!?
方若華從文房四寶出來,正準備回孤兒院,謝明他們已經(jīng)在孤兒院等了。
目前競賽準備還算順利,但她還是考慮,應該要給自己還有謝明他們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找個老師。
自己應該沒正經(jīng)參加過奧數(shù)競賽。
雖然知識方面,她似乎不算處于劣勢。
方若華這回去參加數(shù)競,換成她爸媽知道,肯定調(diào)侃她是仗著年紀欺負人。
這姑娘真實年紀計算一下,足夠當人家老祖宗的。
不過,即便她學習時間比別人長久得多,對她來說,數(shù)學競賽也一樣非常難。
畢竟數(shù)學是一門不能只看知識儲備的學科,特別考驗智商。
真正不開竅的人,無論給他幾輩子,估計也變不成天才。
方若華這回要不是金手指獨特,只靠她那半記得,半不記得的記憶,想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就玩轉(zhuǎn)數(shù)競,估計純屬癡人說夢。
就是她能靠著金手指獲取知識,但是想融會貫通,那也需要莫大的精力,她去參加競賽,能不能十拿九穩(wěn),估計連她自己都不確定。
正經(jīng)去學一學,更放心一些。
不知道清大的學長有沒有人選推薦。
“若華?”
陶冷和幾個民警,穿著漂漂亮亮的警服從隔壁的水晶球店里出來,一眼看到方若華,笑道,“放假了?”
“陶冷姐?你們這是?”
方若華看了一眼,見許默蹲在墻角叼著根煙,正和步一君小聲說話。
說起來這兩個人也是孽緣,上回步一君在街上差點被一超級富婆給帶走包養(yǎng),正好趕上許默辦件案子路過,救了他一回。
許默就自以為償還了兩回弄傷他的人情,自認為相熟,到是只要路過就打個招呼。
實際上方若華覺得步一特可怕他接近來著,見到他就想躲。
想想也是,換成自己估計都要形成條件反射,說不定只要一瞧見許默,先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陶冷心煩意亂地抓了把蓬亂的頭發(fā):“最近接到報案,說是燕京市有個逃犯逃到咱們市,有線報說,今天上午九點多的時候,他在附近出現(xiàn)過,這不,我和頭兒就過來瞧瞧情況。”
“哎,你們這兒的攝像頭也太少了,死角多到根本就整個是監(jiān)控盲區(qū)?!?
陶冷抱怨了兩句,還是小心叮嚀,“若華你們最近也小心點,不要在外面亂跑,看到陌生人提高警惕?!?
方若華笑應了。
許默他們忙得很,打了個招呼就準備離開:“步一君這小子有點意思,明明是古教授的愛徒,化學博士,高材生,每天竟懶散得連被人踩了也不想動,要是他上學的時候也這個模樣,博士學位總不會是買來的吧?”
方若華:“……”
趕緊走吧。
一幫警察穿著制服在南燕道轉(zhuǎn)悠,轉(zhuǎn)的平日里街面上三五成群的小攤販都沒了蹤影。
抓逃犯應該便裝,不知道這一水的警服是什么意思。
陶冷一看她就知道她的心思,笑道:“對方太能藏,現(xiàn)在是不怕他動,就怕他不動,而且,我們也有便裝的同僚在,再說,鬧市區(qū)抓捕嫌煩危害太大,所以這種地方,能不動手,最好不要動手。”
所以說,許默大隊長帶隊,陶冷美女警花跟隨,他們這些刑警大隊的諸多精英,穿著制服到南燕道溜達,就是為了告訴那位逃犯——此地警察入駐,請盡速回避?
好吧,警方辦案,市民也回避。
方若華也顧不上他們,別人的暑假可以是悠閑自在,輕輕松松的。
她的暑假,早被無盡的學習資料淹沒了。
方若華和陶冷說了兩句,轉(zhuǎn)身就要離開,一轉(zhuǎn)身左面店鋪門口的監(jiān)控攝像頭就爆發(fā)出一片特別明亮的白光。
她不自覺就看到一幅畫面,半夜,左邊的小巷子里,一個猥瑣的中年男人貼墻蹲著,正往自己懷里揣什么東西。
方若華覺得……有點像炸藥。
她腳步登時一頓,回頭看陶冷笑道:“姐,你們抓的逃犯長什么樣,要不跟我說說,既然在我們這一片出入,還是注意些好,我們孤兒院孩子們性子野,萬一正好撞槍口上受傷就不好了?!?
陶冷一想也是,連忙過來把手機拿出來給她看。
“就是這小子,在燕京市入室盜竊,被戶主發(fā)現(xiàn)就把戶主給殺了,對面正好有人拿望遠鏡看街景,看了個正著,人贓并獲?!?
陶冷語氣冷硬,“結(jié)果燕京那邊的同僚抓他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小子是個練家子,跟長了飛毛腿一樣,兩米多高的墻壁,蹭一下就躥上去,眨眼就沒了人影,功夫非常厲害。”
“他叫王賢斌,在一個貿(mào)易公司上班,做銷售,別看看起來是個普通白領(lǐng),可三教九流的人他都認得?!?
“不光如此,據(jù)燕京那邊我們的同事說,這家伙的人緣好得要命,好多人給他打掩護,別的嫌犯,咱們?nèi)プト?,左鄰右舍不說幫著抓,至少得躲開老遠,警方還要擔心一下嫌犯家人們恐怕都生活不下去,被閑言碎語折騰壞了。”
“輪到這個王賢斌,連鄰居家的小孩兒一聽說警察要抓他,沖過來抱大腿的,拿水槍打人的,扔石頭的一大堆,都是小孩子,能怎么辦?”
“今天我一警校同期的朋友,還打電話過來抱怨,說群眾工作不好做了,他們辛辛苦苦去抓人,結(jié)果連老太太都沖他們翻白眼。”
方若華不是想聽這個。
陶冷手機照片上的人三十來歲,相貌普通,并非她感應到畫面上的那一個。
這可不好辦。
方若華背脊上也是滲出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
南燕道這邊確實有那么點魚龍混雜的意思,還有許多破舊待拆除的老房屋,巷道縱橫,四通八達,不熟悉環(huán)境進去就得迷路。可是人也密集,一到傍晚,街上游人如織,摩肩接踵。
更不要說孤兒院的孩子們四處溜達,她還拉了謝明他們在這兒讀書。
現(xiàn)在有人帶著炸藥暗藏其中,豈能不叫人害怕?
別說炸傷了人,就是受到驚嚇,影響學習效率,再生個病,那也是不得了。
方若華給謝明幾個發(fā)了條短信,讓他們先做兩套卷子,她回去給講解,就沿著街道一路溜,循著痕跡一點點追蹤。
別說,舊巷子有舊巷子的好處。
這里住的多是老人,還念舊,便是門口堆著的竹子制作的嬰兒車,澡盆,棋盤,那也是瑩瑩白光閃爍,顯然是主人的愛物。
更別說路邊坐著乘涼,喝茶,聊天的行人們身上的配飾,手里提著的包。
方若華一路溜達沿著那個土炸彈的蹤跡向前走。
到是沒追丟,就是無意中知道好些不該知道的秘密。
陳大媽和王老爹背著兒女在談戀愛,兩個人一個七十二,一個八十五。
舒雅美容美發(fā)的老板娘每天把自己畫的她媽都認不出來,上網(wǎng)裝嫩騙人,不過,這屬于愿打愿挨,對方到也沒什么損失……就算是人家道德方面有問題,她也做不了什么。
這一家的保姆做法就相當不好了,到不像網(wǎng)上傳說的那么恐怖,但是看孩子的時候,把孩子扔到地上拿被子圍繞起來,就坐在一邊玩手機,還戴著耳塞,對孩子的哭鬧理也不肯理,那也不妥。
人家家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雇一個保姆起碼四五千,你出賣的是服務,哪能這么干?
自己不知道就算了,這知道了……回頭讓林嵐找人給這家的人送一封信。
說起來,方若華覺得以后還真得監(jiān)控一下南燕道這邊的治安。
孤兒院那群小猴子動不動就出來撒野,平時就賀奶奶一個人看著,那幫小家伙不說不聽話,但貪玩的時候,那真會把別人的話當耳邊風。
反正賀奶奶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