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方若華嘆了口氣,就是自己會飛,也肯定追不上。
而且,就底下這些可怕的化學武器,嚇人的厲害,她還真不大愿意以身涉險。
商貿大廈那種人流洶涌的地方,又是這樣的高手,一旦混進去,怕是很難找出來了。
很快,增援的警察就趕到,個個都穿著防護服,手里拿著一堆機器。
他們第一時間先解救了自家同伴,大部分遭受攻擊的警察都都送醫院檢查身體。
誰知道上頭扔下來的是什么東西,對人體會不會造成損傷,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總之,還是小心一點好。
許默他們也灰頭土臉的,但是情緒還不錯,陶冷一手拿礦全身給自己全身澆得濕淋淋,一邊咳嗽,一邊問方若華:“若華你確定嗎?那人是那個逃犯,王賢斌?”
方若華點頭。
“他偽裝做得還行,但是我這人比較擅長認人,看過他的照片就認不錯。”
陶冷蹙眉:“王賢斌一直沒有露面,我們都以為他逃出S市了。”
幾個警察都很疑惑,好好的,王賢斌為什么跟蹤于小青。
許默沉吟片刻:“看來還真得派幾個特勤,看著于小青才成。”
無論王賢斌在想什么,他窺視于小青也已經是事實。
“嗚嗚,咳咳咳。”
于小青已經嚇得面色如土,臉色蒼白,頭發也亂了,向來服帖的衣服沾著亂七八糟的菜葉,腳上還踩了一坨狗屎,惡臭熏天。
想知道詳情,還是要問正主本人。
陶冷再討厭這人,也還是和另外一個女警一起幫忙,扶著她起來,坐在臺階上,讓醫護人員給她檢查一下,看看身上有沒有傷。
于小青到是很幸運,從頭到腳,連點皮都沒破,或許腿上因為踢打,略有一點淤青,也不算嚴重。
許默遞了張紙巾過去:“你認不認得犯人,犯人有沒有對你說什么?”
于小青咬著嘴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最近竟然倒霉至此,家里接連出事,沒好氣地道:“誰知道那是哪里冒出來的瘋子,我只顧得害怕了,誰還記得他說什么!”
陶冷登時陰沉著臉:“你最好再想想,抓不到他,下一次,你可不會再這么好運,能碰見我們若華這樣的熱心腸,還救你一回。”
于小青一怔,似乎想發火,但看了站在遠處不知道看些什么的方若華一眼,到底有點心虛,遲疑道,“他問我……對步勉,對方敬,究竟有沒有半點愧疚!”
“開什么玩笑,步勉?方敬?呵,我用得著愧疚?我于小青一輩子行得正站得直,仰不愧天于,俯不怍于人,光明磊落,我會有什么愧疚。”
說到這個,于小青氣得臉色漲紅,都端不住優雅的儀態,聲音拔高了好幾度。
“簡直氣死我了,這就是個瘋子,你們趕緊抓住他,我還有很多事,可沒空和這種人糾纏,萬一傷了我的手,你們誰都賠不起!”
剛才撞擊,到底是讓于小青的手上多了幾道淤痕,手腕也有些疼。
她心里不免有些犯嘀咕,臉上的氣色越發不好起來。
許默和陶冷對視,把這兩個名字記下來。
步勉是誰,暫時還需要調查。
可是方敬這名字,他們卻耳熟的很。
方若華聽到遠處的咆哮聲,也怔了下,“嘖!”
還有她那便宜老爹的事?
當然,她就是稍稍驚訝,略微心潮起伏,好奇了一小下,畢竟她連見都沒見過這人,照片到是有幾張。
照片里的方敬,樣貌不壞,斯文秀氣,略帶一點憂郁,是一個很有魅力的青年。
方若華一邊想了下自己的父親,一邊四處轉了轉,目光閃爍間,還幫警方找到一件物證。
是個錢夾子,小牛皮的,里面一百三十多塊錢,還有一張云山寺的護身符。
找到的時候,方若華竟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那張護身符,若不是她自制力還不錯,恐怕要舒服地哼哼出聲。
她也沒有感應到什么了不得的畫面,大部分都是王賢斌蹲在屋頂上揀瓦,一手一塊抹布倒吊在窗戶上擦窗戶,嘴里叼著工具修繕電風扇之類的。
方若華:“……”
一個偷竊不成反殺人的殺人犯?
許默他們也忙得厲害,讓人送于小青去醫院,叮囑她最近最好不要一個人去危險的地方。
那邊顧秀珍也發現出事,急匆匆趕過來,眼見方若華全身上下都沒有損傷分毫,這才松了口氣。
“我的天,姐帶你出來,要是把你弄傷了,姐還不得愧疚死。”
顧秀珍向來淡定的臉上也冒出幾顆汗珠,也沒心思繼續看展,直接把方若華拎她家去。
“我家離得近,先去我家歇歇,一起吃頓飯。”
方若華無奈,人家有車,所以人家做主,她只好聽著。
顧女士說得沒錯,對方的家真的非常近,和展廳就在一條街上。
他們家是在比較老的小區,不過已經改造過了,電梯入戶,出了電梯,直接就是大門。
顧秀珍推開門笑道:“看看,環境如何?”
方若華很給面子地給了她真誠的贊嘆:“將來我要是買房子,也要買這么大的。”
二百多平米的空間,并不是很大,但是每一處都布置得別具匠心,非常精致。
書房,客廳,餐廳,廚房,沒有采用流行的歐式裝修,而是西式和中式混裝,但是既不顯得暗淡,也不那么蒼白制式的無趣。
廚房里一個打扮得很潮的老人家正做飯,聽見聲音回頭看過來笑道:“秀珍回來了,馬上就好,稍等一下。”
顧秀珍莞爾:“慢慢來,不急,對了老李,我家這個小友很擅長你那什么數學,一會兒你看看給她找點資料。”
老李連聲答應。
只是轉頭看媳婦的時候笑顏如花,一回頭就苦了臉,小聲嘆了口氣。
他當然不敢拒絕媳婦,但是,真不想和所謂的數學愛好者打交道了。
就說那個周小魚,可真是讓他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她到自己這兒既然是想學到點東西,那沒有長腦子,也該有誠心。
當初說歐藍帶她來時,自己就想給她測試一下,看看學生的底子,她不會寫可以空著,何必為了面子讓歐藍幫她忙,讓歐藍教她怎么寫?
李凡是真沒想到還有這種操作,他又不用管歐藍,為什么要知道歐家小子的學習進度?
這么一鬧,到讓他一開始沒有徹底摸清楚周小魚的底細,后來知道了,卻是為時已晚,更加別扭。
李凡以前也做過高中老師,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現在他年紀著實不小,沒有那么多的精力。教普通的高中生,他恐怕還比不上現在正當年的高中教師。
不過,他也是盡心盡力了的。
既然收了人家孩子,他就得負責,這幾個月下來,他為了讓自己的課堂,好歹對那個周小魚有點用,復習高中課本,和她的數學老師溝通,可謂沒少費心思。
要知道,教那樣的孩子是真不容易。
你問她聽懂了沒有,她只會點頭,什么都說懂,但是之后做題目,講過的知識點,她該錯還是錯,錯了也只會紅著眼睛,一臉痛苦地看著你。
你要是痛苦,你到是走點心。
李凡也知道,這孩子不是不用功,就是和大部分用功讀書的普通學生沒兩樣。
奈何天資也普通。
說實話,李凡覺得自己教她這些日子,她進步不算小了,至少把基礎都給補得差不多了,以后再接再厲,數學至少不會再成為她的短板。
可惜,這對周小魚來說不是很足夠,人家的心大著呢,四處跟別人說自己歧視她。
那小丫頭也是蠢,講他閑話竟然就在學校光明正大地講,不知道一中有好幾位自己的學生在當老師呢,而且個個都是八婆長舌婦。
弄得自己也跟著不痛快。
便是他心胸廣闊,可明明沒有敷衍了事,純粹無私做奉獻了,到不光不討好,還讓人嫌,他也不高興。
“就歧視了怎么著吧。”
反正因為這個周小魚,李凡是怕了教高中這些拎不清的學生。
李凡腹誹半天,臉上卻露出和煦的,慈祥的笑容,左手端著秀珍最愛吃的糖醋魚,右手端著秀珍最愛喝的蘋果醋,笑盈盈出來:“秀珍,餓了吧,快來坐。”
就算是下一個周小魚,只要是秀珍要求的,他也樂意教,便是把牙嚼碎了,那也是甜。
不過一出來,抬頭看了看那小姑娘,李凡心里到是覺得頗舒坦,臉上的神色也和緩下來。
怪不得秀珍喜歡,這孩子,有點像秀珍年輕的時候,同樣是坐姿優雅,眸子清正。
而且,似乎有點眼熟。
李凡招呼客人坐下,飯菜都端上桌,才恍然大悟——這不是老劉跟他顯擺了好半天的那個方若華?
果然是那個方若華。
在餐桌上簡單一交流,聽到這姑娘問了幾個代數拓撲和代數幾何的問題,李凡笑盈盈給解答了一番,私底下冒出一身白毛汗。
好家伙,可不能繼續討論了,要是他反應慢下來,豈不是要在秀珍面前丟人?
在秀珍眼里,他必須永遠都是超一流的數學家。
李凡心生警惕,與這小姑娘的數學碰撞交流,最好不要在秀珍面前進行,否則容易崩壞人設。
不過,他是徹底不再把她和周小魚這類,呃,不知道該怎么分類的學生放在一起比較,究竟腦子里有沒有東西,懂不懂數學思維,這種事瞞不了人,稍微一交流大家就都心里有數。
“若華保送燕大了吧?你要是繼續攻讀數學,那燕大是很好的選擇。”
李凡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顧秀珍揚揚眉:“我們若華目前過了國家隊的初選,進入十五人名單,燕大能招到她這么優秀的學生,你們燕大該驕傲。”
“是,那是肯定的。”
李凡眉開眼笑,“一會兒去書房,若華你可以拿幾本參考書去消遣消遣,要是有意,我再給你介紹幾個在競賽方面很有經驗的老師,也是燕大的。”
方若華一笑:“那就麻煩李教授了。”
三個人認真品嘗了香噴噴的美食,一老一少就去書房深入交流了一番。
只看大門一關,三個多小時沒開,就知道,這兩位的交流進行的很是順利。
方若華現在也挺喜歡數學,李凡此人有點老頑童的性子,和他說話挺好玩,正聊著,外面就來了客人。
歐藍和周小魚登門拜訪。
書房的大門一開,歐藍連忙拉著小女友起身:“李教授……呃……”
先出來的卻是方若華。
歐藍目瞪口呆。
周小魚整個人都僵住,使勁咬住嘴唇。
李凡從后面溜達出來,到也沒有給歐藍臉色看,畢竟是好友的兒子:“歐藍來了,吃飯沒有?”
歐藍還沒有說話,周小魚一個踉蹌,使勁拽住他的袖子,繃緊了臉,輕聲道:“我們路過,特意來探望李老師。”
說是探望,但是周小魚明顯有些心不在焉,根本不去看方若華,也不想多待的模樣,歐藍幾次要開口,都讓她給打斷。
沒待十分鐘,兩個人就告辭而去。
李凡搖搖頭:“歐藍這孩子,真是……怎么越來越毛躁了。”
歐藍也覺得自己表現得實在不好,有點毛躁,無奈地把女友使勁拽在他胳膊上的手摘下來,握在手心里:“小魚,你怎么了?現在的情況,出國留學是個不錯的選擇,我會和你一起的,如果能請李教授給你寫推薦函,美國至少有三所大學很有可能錄取你。”
“和咱們國內不同,國外比較優秀的大學,都很看重學生的推薦人。”
周小魚低著頭,深吸了口氣,露出一抹笑容:“我不想麻煩李教授……歐藍哥哥,我很累,想回家休息。”
歐藍一怔,也沒再多說。
回家的路上,周小魚臉色蒼白,一直沉默。
李凡讓方若華進他的書房,還讓她隨便拿那個大書架上的書。
而她呢,她在李家好幾個月,李教授甚至都不允許她踏入書房半步。
周小魚忽然有一種憋屈,她想離方若華遠遠的,永遠也不要再見面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