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
凱林公子的書信,吳四火已經(jīng)收到了。
原來謝策一直在欺騙他。
吳瑾早就已經(jīng)死了,可是,謝策卻讓倪重陽假裝吳瑾。
當然,凱林公子的信里,沒有提到真正害死吳瑾的方圓。
“真是豈有此理!老夫一心為國守衛(wèi)邊疆,沒想到,連自己的獨生子都保護不了!”吳四火重重的一拍桌子,氣的臉上的皺紋都聚攏一起。
滕蜜走了過來,給吳四火披上大氅,“將軍何必動怒,也許,這事是一個誤會。”
“誤會?謝策騙我,怎么會是誤會?”吳四火很生氣。
滕蜜拉著吳四火的手,溫柔的說,“將軍,你想想,這個韃虜人為何要告訴你這些?因為他想你幫他進攻謝策啊!你如果真的和謝策生了隙,就中了韃虜人的詭計了?”
吳四火想了一想,點點頭,“你說的有理,可是,吳瑾不是謝策害死的,那又是誰呢?”
滕蜜說:“何不寫信問問謝策,再做決定?畢竟,也看看謝策是怎么回答。”
吳四火點點頭,“你真是老夫的賢妻。”
謝策收到吳四火的書信后,明白凱林公子已經(jīng)開始動手了,如果他不承認事實的話,恐怕會引來吳四火的憤怒,于是,謝策回信,把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告訴吳四火,并說明殺害吳瑾的人,正是被凱林公子包庇著的方圓。
吳四火收到信后大怒,邀請凱林公子來邊關一趟,讓他帶著方圓來。
燭光閃爍。
凱林公子看完了書信,就放在蠟燭里燒了。
空氣中散開淡淡的嗆鼻味道。
方圓走過來說,“怎么了?”
凱林公子說,“謝策已經(jīng)把你供出來了。”
方圓一怔,“供出來?什么供出來?”
“謝策告訴了吳四火,你加害吳瑾的事,吳四火已經(jīng)信了。”
方圓很生氣,咬著手帕罵道,“謝策果然不是什么好的,我爹爹白為他操勞半生了!”
凱林公子說,“吳四火要我交出你。”
方圓大驚,“那么,你不會聽他的,對不對?”
凱林公子笑而不答。
方圓后退了幾步,“你是愛我的,對不對?”
凱林公子點點頭,“如果我交出來你,吳四火就會和我合作了,到時候,大銘朝就是我的了。”
方圓大驚,臉色蒼白,瞪大眼睛看著他。
“可是我不會這么做。”凱林公子一把摟住方圓的小蠻腰,“你的身體是我見過的女人中,最好的。我不會這么輕易交出來。”
方圓這才送了一口氣。
“吳四火那邊,我自然有辦法說服他。”凱林公子說著,抱起方圓到了床上。
冥府。
冥尚書如今已經(jīng)成為和謝策齊名的大人物,雖然只是和吏部尚書,可是,卻掌控著滿朝文武百官的心。
因為,他是吏部尚書,所有的新官上任都要先經(jīng)過吏部這個程序,所有的老官考核都要由吏部做主。
一句話,所有的大臣的生死,都是由他決定的。
試問哪個大臣敢得罪他。
謝策很早就知道他有問題,為了引蛇出洞,謝策大膽的同意并扶持了冥尚書。
這一步棋子,走的如此大膽,透露了謝策的超常自信。
冥尚書因此大肆拉攏人心,把聽話的親信換上去,表面上,還是保持著性格耿直,廉潔愛民的好形象。
冥城璧坐在冥尚書對面,安靜地等著冥尚書說話。
“凱林公子竟然沒聽我的勸告,私下和吳四火聯(lián)系,被吳四火識破了之后,又拒絕不交出方圓。他這樣做,等于把吳四火的怒火,引向韃虜人。之前吳四火守著邊關,和我們韃虜人雖然不是朋友,可近幾年,也是友好往來,從沒發(fā)生過交戰(zhàn)。凱林這樣做,難道是想逼迫吳四火進攻我們韃虜?”冥尚書生氣的說,“想不到我苦心安排了一切,最后卻要被蒙古太子殿下給破壞了。”
冥城璧說:“也許凱林公子是太急躁了一點,可是,他現(xiàn)在一心只對方圓著迷,如果能把方圓送給吳四火,那么,我們還能討好吳四火。”
“可是凱林公子不是不肯嗎?”冥尚書說,“我們這么多人為他的江山賣苦賣力,最后竟然比不上區(qū)區(qū)一個女人。真是可氣。”
“我去把凱林公子叫過來,也許他會聽你的。”冥城璧說。
冥尚書擺擺手說,“先不要。我這幾天和楊逸辰來往密切,若是凱林公子來找我,萬一讓凱林公子發(fā)現(xiàn)了就不好了。”
“楊逸辰?”冥城璧高興的說,“楊家的人,最后一定會反對謝策的。因為,謝策是姓謝,我們卻是支持當今皇上的。”
天氣越來越熱,好多天蠶都變得不那么愛動了,食欲也差了很多。
原本一頓的食物,吃了兩頓都還有多的。
天珠師傅的心,也隨著天蠶的狀況起了波瀾。
往日里,這些天蠶都是在深山里避暑的,雖然不時會有大風驟雨,但山里的氣溫,要比現(xiàn)在的蠶房低一些。
要想讓天蠶能夠繼續(xù)健康生長,營造一個更涼爽的環(huán)境,是必不可少的。
但天蠶嬌嫩,過冷或過熱的環(huán)境都會導致天蠶生病或死亡。如何營造一個可以自動調(diào)節(jié)溫度的環(huán)境,就顯得格外重要。
而這一切重擔,都落在了天珠師傅的身上。
午后,空中湛藍,沒有一絲云朵。
火辣辣的太陽,沒有任何遮擋,就這么赤裸裸的照在地上。
連續(xù)幾日的照曬,連池塘中的水,都淺了一手掌。
為了讓蠶房里能夠涼快些,女工們按照天珠師傅的吩咐,不斷的將新鮮的樹枝拿進來,再把干癟的樹枝拿出去。
利用樹葉的自然蒸發(fā),來模擬天蠶野外的生存環(huán)境。
雖然說也有冰塊可以降溫,但冰塊降溫不夠穩(wěn)定,而且濕度大,并不利于天蠶的生活習性。
但這用樹枝的方法,也并不十分理想,不說女工們很辛苦,降溫的能力,也是十分有限。
晚飯后,苦思不得解的天珠師傅一個人靜靜的看著天空發(fā)呆,如果,能夠讓蠶房里一直保持月夜的涼爽,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夫君,你想什么呢?”挺著肚子的天珠師娘上來安慰道。
“還不是那蠶房,”天珠師傅眉頭微皺,“再這么下去,好多天蠶都要被熱死了。”
師娘點點頭,今年夏天確實比往年更熱些。
哪怕扇著扇子,也還是那么熱。
“總會有辦法的。”師娘把扇子對準天珠師傅,一邊搖扇一邊安慰道。
陣陣涼爽,帶給天珠師傅一陣驚喜。
突然,一道亮光閃進天珠師傅的腦海里。
“對!可以用扇子!”
天珠師傅突然間,像發(fā)現(xiàn)了一個寶藏一樣欣喜。
“謝謝夫人!真有辦法了!”
天珠師傅說干就干。
將蠶房內(nèi)的通風窗口又加了兩個。
然后在每個窗口,都加上一把粽葉做的大扇子。
雖然粽葉的葉柄很硬,但天珠師傅還是用棉布纏了好幾圈,最后,把所有粽葉的葉柄,都連接到了一個小型水輪機的上面,這樣,可以利用水輪機的滾動而帶動扇子的搖擺,把女工們都解脫了出來。
而蠶室內(nèi),因為大大增加了通風效果,變得一點兒也不潮濕。
就算是用冰塊來降溫,也不怕對天蠶產(chǎn)生什么不利的后果。
就這樣,經(jīng)過改裝的天蠶蠶房里,可以保證一天到晚都很涼爽,而天蠶寶貝們,也都慢慢的變得活躍起來,食欲也增加了不少。
楊逸辰在朝廷上提出攻打韃虜?shù)慕ㄗh:“韃虜人日益強大,若是不早點下手,只怕會養(yǎng)虎為患。”
誰知卻遭到了滿朝文武百官的反對。
楊逸辰看了一眼,除了謝策和冥尚書,別的官員,都是極力反對攻打韃虜?shù)摹?
“韃虜人這幾年已經(jīng)安分了很多,還來我們中原經(jīng)商,帶動了經(jīng)濟,我們理應友好相處,為何要陷百姓于戰(zhàn)亂呢?”一個官員義憤填膺的說。
“是啊,是啊。”小皇帝朱玉忠終于開口了。
楊逸辰?jīng)]想到朱玉忠竟然是反對進攻韃虜?shù)摹?
謝策笑著問冥尚書,“冥尚書有何高見?”
冥尚書笑了,原本他是不想?yún)⑴c這些爭論的,因為,他一眼就看出來,楊逸辰說要進攻韃虜是為了試探他。
如果楊逸辰真的要進攻韃虜,早就厲兵秣馬了,而不是現(xiàn)在這樣,一點主見都沒有。楊逸辰可不是什么泛泛之輩啊!要不然,他和謝策也不會花這么多苦心抓住他的心了。
可是,謝策卻非要逼迫他回答。
“我覺得,戰(zhàn)有戰(zhàn)的好處,不戰(zhàn)也有不戰(zhàn)的益處。”冥尚書出人意料都給出這么一個模凌兩可的回答。
“這話何解呢?”朱玉忠問道。
冥尚書說,“如果戰(zhàn),可以鼓舞士氣,畢竟楊大將軍自從接管大將軍職位以來,還從未和韃虜人開過戰(zhàn)。可若是不戰(zhàn),也能讓百姓獲得休養(yǎng)生息,雖然韃虜養(yǎng)虎為患,可是,中原也是越來越強盛,區(qū)區(qū)一個韃虜,何足懼哉?”
這話大大激發(fā)了在場所有人的愛國心,大家紛紛高呼他們不怕韃虜人,中原萬歲。
謝策忽然覺得非常好笑。
楊逸辰深深吸了一口氣,冥尚書這番話,分明是幫著他的。可見冥尚書根本不是什么韃虜內(nèi)應。
幸好不是,幸好。
冥尚書于是邀請楊逸辰來他府上聚會。
冥尚書從來不會給楊逸辰看歌舞,因為他知道楊逸辰不喜歡這些,而是和他分析天下大事,這正是蓬勃朝氣的楊逸辰,所最希望知道的。
楊府。
楊端午和倪重陽并肩坐在草地上,夏天多蚊蟲,時不時的,楊端午會往腳上抓癢癢。
倪重陽改會幫她抓。
“針討厭,我和你一起,蚊子都不咬你,專門來咬我了。”楊端午撅著嘴。
倪重陽說:“因為你比較香,連蚊子都更加喜歡你。”
“你真貧嘴!”楊端午打了倪重陽一下,可其實心里是高興的。
“聽謝策說,逸辰又被冥尚書收買了。冥尚書不過是在朝堂上略施小計,逸辰就相信他了。今晚還和冥尚書徹夜長談,只怕……”楊端午擔心的說。
“不需要擔心,現(xiàn)在先相信冥尚書,穩(wěn)住韃虜人,也好進行我們的計劃。如果逸辰太早就反對冥尚書,反而會對逸辰有危險。”倪重陽說。
一個廢掉的棋子,留著還會壞事,冥尚書一定會親手毀了他。
“不行,我得幫逸辰看清楚冥尚書的為人,不能讓逸辰被利用。”楊端午坐了起來,認真的說。
清河縣,盛夏,熱的沒有一絲風。
可是,楊家沒有因為熱,停下忙碌的生意。
一批批天蠶逐漸成熟,被一批批的送往楊家作坊。
因為這天蠶的珍貴,運送天蠶蠶繭的隊伍,都是由天珠師傅親自帶隊。
而被送到楊家作坊的天蠶,也不像普通的蠶繭被簡單貯存。
因為是天蠶蠶繭,需要準確的溫度和濕度。
楊家作坊里的周瑜恒也早就給天蠶蠶繭準備了一個舒適的窩。
這窩是用當年的稻秸做的,被太陽曬干的稻秸軟軟的,中間又有很多空隙,適合通風。
保證天蠶蠶繭能保持最佳的狀態(tài)。
這批最佳的天蠶蠶繭,是要做成最昂貴的專用布匹。
而制作布匹之先,便是要繅絲。
不同于普通蠶繭的處理,天蠶蠶繭的繅絲,不能用太燙的水,因為天蠶蠶繭很純,以至于太燙的水反而會把蠶絲凝結成一團。
等蠶繭到位之后,周瑜恒親自師范給女工們看。
將普通用的繅絲水和山泉水,以十比一的比例進行稀釋,這樣稀釋后的水溫,剛剛好。
同時,又不是馬上進行繅絲,而是等天蠶蠶繭被水浸泡兩個時辰之后,水面上慢慢漂浮起一條拇指長的蠶絲后,才能進行正式繅絲。
這繅絲的過程,倒是跟普通蠶繭一樣,但因為有腳踏繅絲機,女工們的工作效率,也是大大的提升。
數(shù)十個女工一字排開,繅絲車也被重新擦洗了一遍,整整一車的天蠶蠶繭,只用了不到半天都時間,便都被繅成了絲。
繅絲成功之后,天蠶蠶絲便被小心翼翼的裝進了防潮的紫檀木盒里,以備下一步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