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虎心中一凜,武將中出來一人給袁紹做了一揖,正是劉備。下邳失守之后,難怪遍尋他不見,原來卻是在袁紹營中。
“劉大哥,你卻為何在袁紹軍中?”段大虎疑惑問道。
劉備朗聲道:“當日在下邳敗于奸賊曹操之手,亂軍之中,我和兩位義弟走失。袁公顧惜往日情分收留了我,現下我正在袁公帳下聽令。此次官渡之戰,一定要大敗曹操,為我二位義弟報仇雪恨!”
袁紹微微點頭,道:“劉使君,這姓段的便交由你帶回去,好好勸他歸順。當真不降,也就殺了他立威吧。哼,這小子膽子倒大,居然來向我行刺。”
劉備作揖說道:“明公伐曹天下歸心,我定當盡力相勸,料他必定為明公神武所感召,快快投降。”袁紹點頭道:“好,你帶他去吧!”劉備走到段大虎身邊,伸手欲扶,段大虎恨他竟然能對袁紹卑躬屈膝,退后兩步,手腳上鐵鏈當啷啷直響,喝道:“別來碰我!”
劉備忽地使了個眼色,他離段大虎較近,別人看不見,段大虎卻看得清清楚楚,不知道他有何陰謀。只見劉備縮開了手,躬身退出營帳,兩名侍衛攜著段大虎,跟在他身后。
臨走出大帳,卻聽得袁紹大聲道:“今日鐵劍道長和諸位護衛神勇,為我擋住了刺客的襲擊,我一定重重賞賜!”
到得大帳之外,劉備命士卒將段大虎扶上自己的坐騎,自己另行騎了匹馬,同到自己的營帳中。劉備命親隨將段大虎扶入大帳,說道:“你們出去!”四名親隨躬身出房。劉備掩上了帳篷大門,一言不發,便來解他身上的鐵鏈。
段大虎其實剛才在袁紹營帳之中,便已經運氣內功嘗試解穴。此時他體**勁仍舊以長生訣為主,這大夢春秋好似一種練武吐納功夫,但有了它之后,原本體內真氣流轉的速度竟然快了一倍,對他的滾刀術大大有利。此時,身上穴道被封,段大虎真氣聚集的也更加迅速些,提氣沖擊穴道便不用費太大功夫。此時,段大虎胸口所封穴道已解了大半,見他竟來解自己身上鐵鏈,心想:“你只道我穴道被點,兀自動彈不得,哼哼,這可太也托大了!”
劉備緩緩將鐵鏈一圈圈的從段大虎身上繞脫,始終一言不發。段大虎暗暗運氣,覺膻中穴處氣息仍頗窒滯,心想:“那道人的手勁當真了得。我穿著雪兒所贈的軟玉甲,受了他這三指,兀自如此。若無這背心護體,哪還了得?”又想:“劉備要勸我投降袁紹,我且假裝聽他的,拖延時刻。一待胸間氣息順暢,便暴打他一頓,穿窗逃走。”
幫段大虎解開了鎖鏈,劉備站在營帳邊上又仔細看了看,防止有人偷聽。劉備低沉著嗓子道:“賢弟,趁現在無人,你這就去吧。”段大虎大吃一驚,幾乎不信自己的耳朵,問道:“你……你說甚么?”劉備道:“要想刺殺袁紹可不容易,那鐵劍道人武功高強,乃是顏良和文丑的師父。此番他來便是要報顏良文丑被殺之仇,你如不快走,此番白白丟了性命。”
他雖如此說,可段大虎心中疑問不解,又怎能離開。段大虎奇道:“劉大哥,你為何投靠了袁紹啊?”
劉備嘆氣道:“哎!那日下邳城失手,兩位兄弟又不知去了何處。本欲打算回到徐州再從長計議,不料曹操兵馬迅速,竟然漫山遍野朝著徐州殺去了,我實在是走投無路,只得來冀州投靠了袁紹,暫時安身立命啊。不然被曹操抓住了,就是一個死。現下茍活于此,也是生不如死啊!”
邊說著,劉備又開始抹開了眼淚。段大虎道:“皇叔你可能還不知道吧,關羽現在在曹操軍中呢?”
誰料不提關羽還好,一提關羽劉備頓時大怒了起來:“這小子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殺了顏良,還給自己做了面旗子上面寫什么“漢壽亭侯關羽”,生怕袁紹不知道他在曹操那!這可不,袁紹本就生性多疑,差點沒砍了我的腦袋。我是苦苦哀求,說我修書信一封去勸降關羽,袁紹這才放了我一馬啊。要不,桃園三結義時說得明白,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要死了,關羽不也得自殺!他這是害了兩條人命啊!”
他說的義憤填膺,這個道理段大虎竟是無法反駁,只憋的張口結舌面紅耳赤。
劉備見我遲疑,道:“不說了不說了,馬上天就要亮了,你快走,等到了白天再不投降估計就要被殺了祭旗了!”
段大虎沉吟道:“袁紹本來就要殺你,現下你私放了刺客,罪名太大,袁紹說不定還會疑心你是行刺的主使。我可不能自己貪生,卻害了你一命。”
劉備苦笑道:“我的性命聽天由命吧?在下邳城破之日,我早該死了。大丈夫生于英雄之世,卻終日惶惶如喪家之犬,哎!我隨機應變好了,賢弟不用管我,自己去吧。”段大虎道:“那么你跟我一起逃走。”劉備搖搖頭道:“我現下也無處可去,總不能又去了曹操那邊,被天下人恥笑!我是不能逃的。”段大虎心神激蕩,突然胸口內息逆了,忍不住連連咳嗽起來。
段大虎心下暗付:但是我難道眼睜睜的讓劉備代我而死?我若不走,自然是給袁紹和那鐵劍道人殺了,我堂堂男兒有為之身,尚有多少大事未了,怎能輕易送命?我當然不想死,可也不能沒了江湖義氣。
越想越是委決不下,越是咳得厲害,面紅耳赤,險些氣也喘不過來。這道家武功講究的便是平心靜氣,寵辱不驚,方能修行無礙。可段大虎心中激蕩,眼看天就要亮了,真是愁煞他也!
劉備輕撫段大虎背道:“賢弟,你莫非剛才被那道人傷了?趕快躺下調息調息再走。”
段大虎點點頭,心中再不思量,只是凝神運氣。那鐵劍道人的點穴功夫當真厲害,剛才他還以為給封閉了的穴道已然解開了,但一運氣間,便覺胸口終究不甚順暢,越運氣越是胸口刺痛,覺著像是針扎一般。
此時坐著不動,那還罷了,若是待會兒與人動手,或是施展逍遙游輕功跳躍奔跑,勢必會閉氣暈厥。于是按照長生訣的調理內息法門,緩緩將一股真氣在各處經脈中運行。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才覺真氣暢行無阻,更無窒滯,慢慢睜開眼來,卻見陽光從窗中射進,竟已天明。
段大虎靈臺清明,竟被他想出了一個萬全之計策來,說道:“劉大哥,我雖然想保命,但是也不能害了你性命,此種不仁不義的事我是萬萬不會做的。但我有一個計策不知可不可行?”
劉備道:“賢弟請說。”
“我便假裝被你勸降,去投靠了袁紹,袁紹既然多疑自然不肯相信。然后你便修書一封,言明讓我去帶給關羽,勸關羽來河北投降袁紹,只要你寫了書信,袁紹定然不疑,也不會再難為于你。何況我真的要見著關大哥,告訴他你在此處的,報個平安也好。至于關大哥來不來,卻不由我,也不算我失信了袁紹。你看如何啊?”
劉備高興道:“果然妙計!如此就按此計行事。”忽地他又臉色一沉道:“還是不妥,倘若二弟知道我在袁紹處,恐怕再苦再難也要來找我,如此一是曹操恐不愿意放他便走,二則我本就是假意投靠袁紹,如若二弟再來了,真是要弄假成真了。”
“哪能考慮的那么長遠?”段大虎道,“我走之后,兄長可謀個脫身之計,不要待在袁紹身邊。如此以來天高皇帝遠,還怕袁紹作甚?”
劉備當機立斷道:“好,就依賢弟的計策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