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縣,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原本喧鬧的街市,在太陽落山的時候,就開始變得沒有行人,穿行在街道上的,是囊囊巡邏隊伍的戰(zhàn)靴聲,十人一個小隊,在小隊長的帶領下,腋下夾著扎槍,扎槍整齊的斜指著上方。巡邏的小隊戰(zhàn)士,每個人都神情肅穆的警惕著左右,一看見有不軌的行人,立刻就執(zhí)行盤問逮捕。
初來乍到,各縣區(qū)轄區(qū)內沒有完備的消息來源,這次詭異的狀況,讓許杰非常警惕,于是他在第一時間里,宣布了全城宵禁,雖然知道大的變故萬一發(fā)生,這樣的舉措也沒有任何作用,但是還是希望能震懾一些宵小的蠢蠢欲動。
許杰已經將自己的辦公地點,搬到了軍營里,在時局詭異的情況下,君子不立危墻之下,這一點還是必須要做到的。
昏黃的油燈下,許杰在奮筆疾書,而就在他的手邊,原先那把文士的裝飾寶劍,也換成了真正的殺敵利器,這個詭異的時期,每個人都要隨時準備著上戰(zhàn)場。
留下來的這個千人隊的千夫長曹猛,抓著自己的指揮刀,就跪坐在許杰不遠的地方,燈光朦朦朧朧的照著他嚴肅的臉,讓他感覺到自己肩上的擔子是無比沉重。
夜,有一種讓人壓抑的寂靜。
就在這壓抑的夜色里,一群巡邏的士兵剛剛走過,就在一條黑暗的小巷里,就探頭探腦的出現(xiàn)一個人影,四下張望了一下之后,就將一條暗黃色的布帶系在了頭上,然后對著身后看不見底的小巷低聲的問到:“張家商號的人到了嗎?”
在他身后不遠,傳來一個低低的回答:“他們家商號20人,到齊了。”
“李員外家的人來了嗎?”
又一個聲音回答:“我們李家出人十五。”
這個人就不悅的問道:“你李家有奴仆二百,怎么只出了15個人?”
結果后邊的那個聲音悄聲的回答:“那老王家,他家還有奴仆300,卻只出了十個人,我們比他還要強些呢。”
結果他剛剛這么說,又一個聲音反駁道:“我們王家出的可都是真正的高手,而你李家出的都是老弱。”
于是兩個人就在黑暗的巷子里開始斗嘴,這時候,站在前面的這個領頭人就不耐煩的道:“都給我閉嘴,這都什么時候了,還在這里唧唧歪歪。”然后對身后黑暗里的一個隨從小聲的吩咐:“你去趕緊點一點人數(shù)。”
那個隨從就趕緊轉身,用手扒拉著她沿途所能碰到的人體,跑到最后再跑了回來,有些氣喘的道:“我們這一隊,有271人。”
這個領頭的就再次探出腦袋向左右望了望,心中不由長嘆一聲:“烏合之眾到什么時候都是烏合之眾,想當初大家商量好了的,按照各家家丁奴仆的數(shù)目,最少出一半人,結果現(xiàn)在,不過都是拿出一點來應景充數(shù),按照原先規(guī)定的,自己最少能領,一千人馬,結果卻只有區(qū)區(qū)三百人,也不知道其他幾個隊,湊出了多少人。如果其他的幾個隊也和自己這樣人單勢孤,就用這些人去搶奪南門,得手的機會的確是微乎其微。”
然后長嘆一聲:“其實大哥不要說二哥的壞,自己的家主,明明也有200奴仆,但交給自己的,也不過區(qū)區(qū)30人,奴仆們都是老爺們的財產,都想盡量的少損失一些自己,但現(xiàn)在這個關鍵時候,明哲保身絕對是取敗之道!萬一奪不下縣城,就是滿盤皆輸?shù)木置妫綍r候以呂鵬的性格,瘋狂的反撲過來,大家誰也沒有好果子去,不過這時候這些想法也只能是自己想想,那些腦滿腸肥的家伙們,滿眼里只有金錢與利益,哪里有長遠的打算?
“小三子。”這個領頭的對著身后悄悄的喊了一聲。
“大哥,我在呢。”一個精干的漢子,就悄悄地湊到了這個領頭大哥的身后。
“只要趙家的高樓上火光一起,等一會巡邏隊在過來的時候,我們就一起殺出,到時候你給我看著一點,誰要是敢畏縮不前,你就帶著咱們的兄弟直接砍了他。”
陰森森的話語在寂靜的小巷里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里,讓所有的人背后都開始發(fā)寒。
而在另一個小巷里,也發(fā)生著同樣的狀況,一群又一群鬼魅東西,潛伏在陰暗里,就等著時機一到,立刻撲出來。
曹猛坐在許杰的下首,看了看沙漏,沉聲向許杰建議道:“大人,現(xiàn)在天已二更,是不是將我們在各個街道上巡邏的兄弟撤退回來?讓他們上城加緊城防的守衛(wèi)?”
許杰就抬起了頭,瞄了一眼那個沙漏,輕輕的點頭:“靜街巡哨,本來就是想讓百姓不要在這個時候上街發(fā)生危險和混亂,現(xiàn)在我們的目的達到了,的確應該將那些巡哨分散的士兵,重新聚攏起來,增強我們的城防力量,以免被敵人各個擊破。”
城內各個士紳商賈家的蠢蠢欲動,許杰也不是沒有觀察到,在這個兵力捉襟見肘的時候,的確不應該分散自己的兵力,再者說了,十人一個小隊的巡邏哨兵,如果真的面對那些豪強們家的猛攻,根本就起不到任何鎮(zhèn)壓的作用,反倒會被人各個擊破,削弱了自己的力量。
得到許杰的許可,曹猛點手叫過來門外一個自己的傳令兵,輕聲的吩咐道:“你去鐘鼓樓傳令,命令按照約定鳴鑼五聲,召喚那些巡邏的兄弟,各歸本隊,嚴防四城。”
那個傳令兵答應一聲飛奔而去。不一會,在縣城中心的鐘鼓樓上,傳來了清脆的五聲鑼響,在街道上巡邏的各個小隊,聽到這陣鑼聲之后,立刻紛紛向自己規(guī)定的城門樓集合,整個縣城的街道,突然間就變得和鬼域一樣,只有料峭的寒風,撿起一團團垃圾,盤旋著,在街道上飛舞。
“張將軍的隊伍已經出去半日,我們派出去向根據(jù)地趙權求援的信使也已經出去一日,現(xiàn)在算起來,我們的信使應該已經趕到了我們的根據(jù)地,現(xiàn)在就只能期盼敵人的攻勢不是很猛烈,讓我們能夠堅持到援軍的到來。”
曹猛站起來,沖著許杰拱手:“軍師放心,我一千兄弟即便是戰(zhàn)至最后一人,也一定能堅持到援軍的到來。”
許杰也站起身,踱步到窗臺前,遙望著南方,也不知道主公那里情況如何?這一次我們的敵人絕對是孤注一擲,我們打勝了,潞縣就真正成為我們的天下,打敗了,我們的所有計劃將全盤落空,這是一場決定我們命運的一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