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群愕然,“這和劉璟有何關系?”
“你想不到很正常,因為我也沒有料到。”
曹‘操’輕輕嘆息一聲,“這次攻打合‘肥’,主要力量是一萬江夏水軍,原本合‘肥’是一步死棋,結(jié)果劉璟這一步棋便將整個東南棋局走活了,孫權(quán)焉能讓江夏奪取合‘肥’?”
陳群半晌苦笑道:“難怪這一個月劉璟始終沒有動靜,原來他就在等這個結(jié)果。”
“是啊!孫權(quán)原本態(tài)度****,可這樣一來,他就不得不出兵合‘肥’,而且一旦拿到合‘肥’,他就有了北伐的野心,我不得不承認,劉璟這一步棋非常高明,應該是賈詡之謀,把賈詡放給劉璟,這是我最大的失誤,那個孽障誤我!”
陳群知道曹‘操’指的是長公子曹丕,他低下沉思半晌,又問道:“那下一步,我們該怎么辦?”
“譙縣都丟了,還能怎么辦?我已決定撤軍。”
陳群吃了一驚,連忙道:“丞相考慮過嗎?孫劉聯(lián)軍兵力并不多,或許也就兩三萬人,攻占譙縣或許已經(jīng)是他們的極限,再向北,就是孤軍深入,糧草供應也會出現(xiàn)問題,丞相可以調(diào)兵去迎戰(zhàn),但微臣認為,還不至于到讓丞相撤離荊州的程度。”
“我當然知道他們兵力不多,只有兩萬人,可問題是這盤棋局......”
說到這,曹‘操’不由苦笑著搖了搖頭,又道:“現(xiàn)在江東的主戰(zhàn)派占了上風,孫權(quán)不再****含糊,他一定會全力配合劉璟,爭取這個人情,而且占據(jù)合‘肥’使他野心被‘激’發(fā),我敢肯定,他會繼續(xù)向合‘肥’增兵,一旦孫劉聯(lián)合,整個局勢都變了,我還有必要在荊州呆下去嗎?”
“可是.......”
不等陳群說下去,曹‘操’又擺手打斷了他的話,“而且我們事先準備不足,以至于現(xiàn)在軍中糧草供應困難,這也是我要撤軍一個重要原因,文長不要再勸了,我反復考慮,已經(jīng)決定了。”
陳群心中很沮喪,早知道這樣,當初又何必撕毀合約南下呢?
曹‘操’仿佛明白他的心思,微微笑道:“剛開始我也很憤怒,但現(xiàn)在平靜下來,也慢慢想通了,其實我并沒有失敗,而且收獲很大,一是我成功拖住了劉璟北伐,至少爭取了半年時間,其次是我找到了渡漢水的辦法,將來我準備充足,可以隨時攻占襄陽,可以說,我最初的目的都達到了,只是后來增加了很多不切實際的期望,才有了現(xiàn)在的失望,文長,想一想我們剛開始的計劃,不是嗎?”
陳群點點頭,“丞相說得不錯,剛開始我們只是想拖住劉璟北伐,確實成功了,下一步丞相準備怎么辦呢?”
曹‘操’想了想道:“下一步我會分兵兩路,一路是增加西線防御,備戰(zhàn)劉璟北伐,第二路就是奪回合‘肥’,絕不給江東北上中原的機會。”
“那丞相準備怎么處置荀令君?”陳群又小聲問道。
這個問題讓曹‘操’有點難以回答,畢竟陳群是荀彧的‘女’婿,他沉思良久道:“我打算讓荀公坐鎮(zhèn)南陽,有他在南陽,荊州方面我就不擔心了。”
陳群心中嘆息一聲,這在他的意料之中,丞相已經(jīng)決定不讓岳父回朝廷,不過這樣也好,陳群知道最近朝廷會有大變,讓岳父置身事外也是一件好事,陳群便不再說這件事。
這時曹‘操’取出一封信,遞給陳群道:“我還想長文渡江去見劉璟,替我將這封信‘交’給他。”
“微臣愿為丞相分憂!”
陳群接過信又問道:“微臣又該如何對劉璟說呢?”
“信上都寫好了,沒有封口,長文可以打開看一遍。”
說完,曹‘操’站起身長嘆一口氣道:“我太疲憊了,在撤軍之前,我要好好地睡一覺。”
“曹‘操’真是這樣說嗎?”營帳內(nèi),荀彧冷冷問道。
陳群欠身道:“丞相確實是這樣說,他希望岳父能留在南陽,其實是為岳父著想,其實岳父心里應該明白,朝廷即將發(fā)生大變。”
荀彧冷冷哼了一聲,“你真是無知還是裝傻,或許你是無知,你不懂曹‘操’的心思,我也比誰都看透他,將我留在南陽,就是毀我名聲啊!朝廷出了事,誰都會說這是荀彧干的,是荀彧出賣了大家,長文,你說這就是曹‘操’為我著想嗎?”
陳群低下頭,他確實沒有想到這一點,雖然有點匪夷所思,但岳父確實把丞相看透了,陳群緊咬一下嘴‘唇’道:“小婿再去和丞相談一談,讓他改變初衷,讓岳父回京。”
荀彧搖了搖頭,“不用你,你勸不了他,只會讓他對你不滿,你還是去荊州出使吧!有些事情既然躲不過,就不如直面以對。”
陳群心中難受,半晌道:“小婿愧對岳父!”
“去吧!”荀彧擺擺手,“讓我安靜一會兒。”
陳群站起身,慢慢退了下去,荀彧負手走到帳‘門’前,望著夕陽如血,他不由輕輕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此生再也回不了朝廷了。
陳群乘一葉扁舟向漢水對岸駛?cè)幔藭r天邊余暉尚未消散,天‘色’朦朧,江水呈現(xiàn)出一種奇異的青‘色’,和天邊融為一體,仿佛天水一‘色’,這是極為壯麗的一幕,但陳群卻沒有心思欣賞這壯麗的景‘色’,他坐在船頭,思索著即將和劉璟的會面,他心中很為難,丞相竟要求再和劉璟簽訂一年的荊州停戰(zhàn)協(xié)議,劉璟可能答應嗎?
陳群暗暗嘆了口氣,撕毀協(xié)議時那么痛快,現(xiàn)在不想打了,又要恢復協(xié)議,有幾個人會答應?他知道丞相其實是害怕劉璟追擊,使他慘敗而歸。
這時,搖船的士兵有些緊張?zhí)嵝阉溃骸瓣愊壬 ?
陳群一抬頭,這才發(fā)現(xiàn)前后左右都是漢軍戰(zhàn)船,無數(shù)士兵舉弩對準了他,他已經(jīng)被漢軍包圍了,他苦笑一聲,起身拱手道:“在下是丞相使者,奉命去見你們州牧,請各位讓路!”
從一艘大船里走出一名將領,正是校尉沈彌,他并不魯莽,打量陳群一下問道:“請問先生是何人?”
“在下潁川陳群!”
“原來是陳軍師,久仰了。”
沈彌連忙命令左右放下弓弩,對陳群笑道:“讓先生受驚了,請隨我去州牧坐船吧!”
“劉州牧不在襄陽城內(nèi)嗎?”
沈彌搖搖頭,“州牧不在城內(nèi),而是在戰(zhàn)船上,請吧!”
陳群心中疑‘惑’,劉璟不在城內(nèi),而是在戰(zhàn)船上,難道他知道曹軍要撤軍了嗎?他不及多想,便上了沈彌船只,隨他向東而去。
船只到了比水,陳群看到了一艘兩千石的大船,周圍有數(shù)十艘戰(zhàn)船護衛(wèi),應該這就是了,他心中暗暗忖道。
“州牧就在船上,請吧!”
沈彌帶著陳群上了大船,他走到船樓前對‘侍’衛(wèi)道:“請稟報州牧,就說曹軍使者陳群求見州牧。”
‘侍’衛(wèi)點點頭,快步走進了船艙,船艙內(nèi)燈火通明,劉璟正和賈詡商議追殺曹軍的計劃,此時劉璟已經(jīng)知道甘寧和黃蓋攻克了合‘肥’,他便意識到,曹軍應該很快就要北撤了,但他并不想讓曹‘操’這么來去自由,必須給他一個教訓。
賈詡主張奪取曹軍的后勤輜重,但劉璟卻另有想法,就在這時,‘侍’衛(wèi)在艙‘門’前稟報道:“曹‘操’使者陳群求見!”
劉璟和賈詡對望一眼,不由會心地笑了起來,看來曹‘操’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會放過他,劉璟便點點頭道:“請他進來吧!”
片刻,‘侍’衛(wèi)將陳群領了進來,陳群躬身行禮道:“參見州牧,參見賈軍師!”
“陳先生免禮!”
劉璟給幾名‘侍’衛(wèi)使個眼‘色’,讓他們把地圖收走,他可不希望陳群看出自己有追擊曹軍的企圖,“請坐!”劉璟又笑著陳群坐下。
三人分賓主落坐,劉璟又士兵上茶,這時,賈詡先開口笑道:“上次在成都怠慢長文了,請長文莫怪!”
陳群呵呵一笑,“我雖然不怪文和溜走,但文和答應陪我游青城山,卻沒有了下文,讓我耿耿于懷。”
三人一起笑了起來,船艙內(nèi)的氣氛頓時變得輕松,陳群又取出曹‘操’的親筆信呈給劉璟,“這是丞相給州牧的親筆信,請州牧過目。”
劉璟接過信看了一遍,曹‘操’在信中表示他愿意撤回南陽,并希望和他再締結(jié)荊州停戰(zhàn)合約,一件很無恥之事,曹‘操’在信中居然寫得很誠懇,好像他不得不率軍南下一般。
劉璟不由冷笑一聲道:“客人要走,我這個做主人的當然需要送一程,請陳先生替我轉(zhuǎn)告曹丞相,我的軍隊都已準備就緒,準備‘禮送’曹軍出境。”
劉璟特地把‘禮送’二字咬得很重,陳群心中一陣不安,連忙解釋道:“丞相也很歉意,當然,如果州牧愿意締結(jié)停戰(zhàn)協(xié)議,我們可以商議條件,不會讓荊州吃虧。”
“那么我先算一算損失,新野、樊城、鄧縣三縣被毀,還有襄陽兩座附縣官倉被洗掠一空,還耽誤了‘春’耕,今年夏糧肯定歉收,這么大的損失,曹丞相準備怎么補償我?”
“丞相在信中應該也寫了,可以奏明天子,使州牧封爵之權(quán)。”
劉璟搖了搖頭,“我一個小小的驃騎將軍,有什么資格封部將爵位,請轉(zhuǎn)告丞相,不要陷我于不義。”
陳群見他一口拒絕了封爵之權(quán),不由苦笑著問道:“那州牧需要什么?”
劉璟笑了笑道:“雖然丞相提出的要求有點匪夷所思,就像毀了別人家的院子,還別人感恩戴德一般,估計換任何人都無法接受,不過我能理解丞相,我可以接受,關鍵是條件,只要丞相滿足我的條件,我答應丞相也無妨。”
“州牧請說條件,陳群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