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淳本來計劃直接走中山國出關去雁門郡,但是想想反正時間又不緊,不如先去幽州聽聽劉焉的看法,再去代郡和上谷問問前線的情況。而且這一路上還可以調查一下新政實施以來,各個郡縣里老百姓的生活狀況。
因為張淳安排了趙云駐守魏郡,而趙寶一直常駐平原,所以身邊只有李大牛一個人。他下了決定帶上了李大牛,兩人一路北上,沿途詢問農戶商販的生活情況,當做是調研了。
走了幾天,兩人來到河間郡的高陽縣。路過一條大河時,看到許多人正在加固河堤。春冬時節是每年修繕水利工程的最佳時機,因為這個時候水最小,利于施工。
新政實施后,大大減輕了農民的勞役,像這樣的工程,如果抽調民力的話,需要給農民一定的補貼。張淳覺得既然剛好遇到,不如下去問問新政實施得到不到位。
兩人下馬走到近處,看清了他們的情況,這才發現有些不對勁。河堤上站了一排手拿皮鞭,腰掛大刀的衙役,干活的人腳上都鎖著鐵鏈,時不時還被衙役打上幾鞭子。
“看這樣子,這是犯人在服役??!”李大牛說道。
“犯人服役也去看看,犯人也是人,要給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張淳還是走了過去。
張淳看到總共大概有百來個犯人,腳上都鎖著鐵鏈,四五十個衙役在河堤上看守。監督囚犯們從岸邊搬石塊去堆砌河堤。
因為戴了腳鏈,犯人們的行動都很慢,時不時身上就挨上一鞭子,打得囚犯們一個踉蹌。
這時,一個身材稍微弱小點的囚犯,因為走不穩摔了一跤,肩上的石塊砸到了小腿,倒在地上哼著疼。
衙役看到有人倒下,馬上跑了上去,但是不去去扶他,而是罵了兩聲,然后一陣拳打腳踢,直打得那囚犯跪地求饒,哀叫連連。
張淳看不過去,正要大聲喝止,不想囚犯里跳出一人,大聲吼道:“不要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啦!”
“你這家伙!又想幫人出頭是不是?想要幫他,就把他這石塊一起扛走!”衙役停了手,惡聲朝那囚犯吼道。
囚犯也不做聲,朝衙役狠狠瞪了一眼,然后撿起倒地的人的石塊,放在左肩上,準備轉身離開。
“啪!”一聲脆響,囚犯的背上被狠狠甩了一鞭子?!肮?,替他扛了石頭,也替了這一鞭子吧!”
那囚犯咬了咬牙,硬挨了下來??竿赀@一趟,囚犯里有人大喊道:“該放飯了吧?這都大中午了,實在干不動了!”這話一出,所有囚犯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轉臉看著河堤上的一個衙役。
“還想吃飯?一天干完的活你們硬是干了兩天,今天中午沒飯吃,要是下午再不干完,連晚飯也沒得吃!”這個衙役似乎是個頭領。
“朱大人,叫我們來干活的時候,李大人可是說過保證讓弟兄們吃飽的。這不讓吃飯我們就更沒力氣,活也肯定干不完啊!”說話的是剛才幫人扛石頭的那個囚犯。
“嗨!不教訓你,你還真以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姓朱的衙役看到有人頂嘴,臉色馬上一變,朝手下人喊道:“上!先給我打五十鞭子!”
得到命令,四五個手下馬上沖了上去,那囚犯也不是軟蛋,左手右手分別抓住一個衙役,往中間一撞,兩個就暈了。再沖上來的衙役都被他嚇得不敢動手。
那頭領看到囚犯敢還手,心里更是生氣,又喊來幾個手下讓他們一起上。因為囚犯上著腳鏈,根本活動不開,幾下就被衙役們按在了地上。
“媽的,想當刺頭你也不看看爺爺是誰?把他雙手給我砍了,扔到河里,回去就說他想越獄!”頭領也是氣得冒火。
得到命令,一個衙役抽出腰里大刀,作勢就要砍了那囚犯的手。
“住手!”張淳實在看不下去了。
聽到張淳的吼聲,頭領轉回了頭。
“哪里來的小王八蛋?敢管你大爺的閑事?”頭領顯得非常不開心。
“哼!小心你的狗嘴,等下讓你自己把牙拔下來自己吞咯!”李大牛聽到那衙役頭領出言不遜,馬上吼了起來。
“呵!口氣還不???剛好今天想要整死兩個犯人,既然有人來補數,那就省得我報越獄了!”衙役頭領還不知死活地說道。
“還他媽楞著干什么,把這兩個人給我打殘咯!”
張淳沒想到坤國現在還有這樣的官,心里的氣早就控制不住了??吹剿膫€衙役沖了上來,他右手手掌翻了幾下,運出一團火球,呼地打了出去。
火球打在第一個衙役的身上又跳到第二個,第三個......四個沖上來的人還沒近到張淳的身,自己身上就燃起了火來。
“???”四人怎么拍都拍不熄衣服上的火,那火一直燃透衣服,燒到了皮膚,四人連忙跳到旁邊的河水里,火才慢慢熄滅。
“什么妖術敢糊弄老子......”衙役頭領話沒說完,李大牛一個健步沖上去就給了他一耳光,打得左臉都紅了。
“再敢出言不遜,打爛你的狗嘴!”李大牛厲聲到。
那衙役頭領被打了這一耳光,心知面前兩人的厲害,不敢再亂說話,但是仍然大聲喊道:“你們是什么人?敢毆打朝廷命官?眼里有沒有王法?”
“哼!自己欺負別人的時候不提王法,現在輪到被人欺負了就想起王法來了?”張淳輕蔑地說道。
“我舅舅可是高陽縣令,你們敢打我,他絕不會饒了你們!”衙役頭領還在嘴硬。
“大牛!先把這個縣令的外甥給我拿下!”張淳朝李大牛下令道。
“是!”李大牛兩下就把衙役頭領給按在了地上。
“還不快來救我?你們這些狗東西!”那頭領被擒,氣憤地朝其他衙役吼叫著。
“哼!兵馬大元帥,景王張淳在此!我看你們誰敢動?”張淳從懷里掏出自己的官牌,亮給眾人看。那是一張黃燦燦的金牌,上面赫然刻著一個大大的景字,而背面是一個坤字。
這是坤國特制的官牌,最小的里長亭長是鐵牌,縣令以上是銅牌,太守以上是銀牌,尚書以上是金牌。
所以不管識字不識字,只要看到亮出來的官牌是什么材質,基本就知道是多大的官了。
金牌一亮,所有衙役連同囚犯全都跪倒在地。那衙役頭領則是直接癱如爛泥。
“你們雖是犯人,但也有該有的權利。剛才的遭遇我已經看得真切,你們還受到了什么不公的待遇都可以告訴我,我會為你們主持公道的!”張淳對著跪倒的囚犯們說道。
開始囚犯們還面面相覷,沒人敢說,不大一會兒,剛才要被衙役砍手的那個囚犯站了出來。
“王爺,我們雖然都是戴罪之人,但是已經真心悔過,一心只想度過刑罰之期,回家種田而已。但是這朱亥欺上瞞下,讓我們來頂替平民的勞役,然后虛報工程,騙取補貼。不但如此,他還不顧王法,肆意虐待囚犯,以致不少人慘死獄中。我們這些男人還算好的,獄里的女犯更是苦不堪言......”
“還有女犯?”以張淳的了解,張寧登基之后,已經大赦過天下,只要不是山賊,女犯基本都被釋放了。而且做山賊的女人,也是非常少的。
“之前官府剿匪,清剿了許多山寨,一些被擄上山寨的女人被迫成為山賊的妻妾。官府剿滅山賊之后,便把這些山賊的家屬都當做山賊也囚禁了起來!”
我草!還有這樣的操作?
張淳知道,政策在執行的時候,特別是最基層總是會有所偏離。要么過于松,要么過于嚴。而這明顯就是過于嚴的情況。
而且他也不得不承認,坤國的官員并不一定都是好官,肯定也有貪贓枉法,假公濟私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是犯了什么事?”張淳朝這說話的囚犯問道。
“罪民張郃,本是鄚縣人,大賢良師起事之時參加官軍,后來兵敗被俘,服刑至今?!边@人居然是名將張郃!
“你叫張郃?”張淳心里大喜,特么的這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是的,王爺,罪民張郃,字儁乂?!边@還真是如假包換的張郃。
“哎?不對啊!官軍被俘的,不是都遣散回家了嗎?為什么你還在這里?”張淳記得這個政令還是他自己定的。
“因為罪民當時為官軍領軍司馬,而且還殺了黃巾軍一位渠帥,所以不得回鄉......”張郃答道。
怪不得呢!張淳這下認準這張郃絕對是真的了。
“哈哈......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受了這些罪,你可還愿意為我效力啊?”張淳笑道。
聽到這話,張郃心里一震,他早以為自己這一輩子就這樣交代掉了,在牢里待上個十年,如果不被折磨死,就回家種田,種到動不了了就等死,其他什么的都不敢奢望了。
沒想到眼前的坤國王爺居然愿意招攬他,是個正常人肯定都不會拒絕啊!
“如果王爺看得上,我張郃愿意追隨王爺,萬死不辭!”張郃就是個正常人!
“好!我們先去高陽,把眼下這事解決了!”張淳收了張郃心里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