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多的時間早就讓王旭與徐盛心意相通,雖然此刻已經(jīng)因為高興而喝了太多酒,腦袋有些暈暈乎乎的,但王旭還是很快就反應過來。轉(zhuǎn)頭看了看顏明,發(fā)現(xiàn)她似乎正埋著頭抽泣,頓時奇怪地問道:“你怎么了?本來高高興興地,怎么好端端的就哭了?”
可惜顏明卻并沒有理他,仍然是自顧地吃著自己的白米飯。直到典韋和宋謙都發(fā)現(xiàn)不對,疑惑地看過來時,顏明才以微不可聞的聲音說了一句:“我要回家了!”
“回家?”王旭疑惑地皺了皺眉頭,但隨即便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嗯!你也確實該回家看看,眨眼就是兩年多,家人想必也很是思念吧!”
聞言,顏明卻并沒有立刻接話,反而沉默了下來。良久之后,才聲音顫抖地道:“我不會再離開家了,你見不到我了!”
似乎從來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王旭被震得很長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過了好一會兒,腦袋才漸漸恢復思考能力。可明白過后,王旭反而更迷糊了,怔怔地望著顏明片刻,怎么也沒搞懂究竟是怎么回事。這兩年來,兩人朝夕相處,感情早已是非同一般。一起看過日出日落,一起在大草原上策馬奔馳,攜手走過叢林沼澤,彼此為對方擦過額頭的汗水,也因為沒有食物而共同啃過一快干餅!瘋瘋打打,嬉笑玩鬧間同甘共苦地度過了兩個春秋!
可現(xiàn)在顏明陡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實在是很難讓王旭接受。或許是因為喝了酒,當兩年多來相依相偎的點點滴滴在腦海中涌現(xiàn),他只覺得心里逐漸升起一股壓不住的怒火,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大聲吼道:“你什么意思!”
王旭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的洗禮,又游歷過名山大川,逐漸成長起來的他,一旦發(fā)起怒來可比當初還要威猛很多。不但桌子被拍地“吱”一聲悶響,吼聲更是震得人心中一顫,就連徐盛典韋和宋謙三人也是愣在當場,不敢發(fā)出任何響動。好在此刻是在客棧的別院內(nèi),如果是在大堂,恐怕所有吃飯的客人都會被他給嚇跑。
但顏明卻仿似未聞一般,仍然用筷子無意識地插著碗中的白米飯,甚至連頭都沒有抬起來,只有不停滴落的淚珠表明她并不像表面上那么鎮(zhèn)靜。
看著沉默不語的顏明,王旭嘴唇顫動地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總算強自壓下了心中的火氣,盡量讓語氣平靜一些。“告訴我,你現(xiàn)在回家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顏明終于說話了,只可惜說出的話卻能把人氣死。
“那你究竟想怎么樣?”王旭心中的憋悶已經(jīng)很難用言語來形容,如果不是風風雨雨磨練了他堅強的自我克制力,恐怕已經(jīng)當場失控。
“不知道!反正我要回家。”盡管聲音有些顫抖,但顏明說的話卻似乎又無比堅定。
其實王旭已經(jīng)逐漸聽明白了,事情就像他最初所預料的那樣,這場游戲不好玩!玩到最后,沒有誰是勝利者,顏明終究還是承擔不起后果。苦澀地閉上了眼睛,王旭抱著自己的頭緩緩埋到了桌子上,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強忍住內(nèi)心那撕裂般地疼痛,淡淡地問道:“給我一個理由!”
沉默了良久,顏明才抬起那張已經(jīng)被淚水覆蓋的絕美容顏,無奈地嘆道:“你能給我什么?”
“心!”王旭淡淡地吐出了一個字。
“可惜最多也只有半個,更何況將來還不知道分成多少份!”呢喃著搖了搖頭,顏明那晶瑩的淚珠又是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心是無法分開的,永遠都是一顆,對你也是全心全意!”王旭苦澀地道。
“那你能容忍我有別的男人嗎?”
“不能!”
“還需要解釋嗎?”
“不需要了!”說到這里,王旭嘆了口氣,望了望同樣滿臉悲傷的顏明,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那你為什么一開始要這么做,明知道會痛苦,明知道會傷心,還是要繼續(xù)淪陷?”
聽到這話,顏明雖然眼睛在不停地流淚,但卻緩緩露出了一絲笑容:“因為我愛你!兩年來的點點滴滴,已經(jīng)夠我回味一生了。”
“那你就不能再愛下去嗎?”王旭快要被女人的思想給搞瘋了。
“會!但我還是要回家!”
這話一出,王旭陡然覺得一股怒火上竄。“你這什么邏輯!”
見狀,顏明卻并沒有再回答,靜靜地看了王旭半晌,卻是轉(zhuǎn)而說道:“不要再說這個沒有意義的問題了,好嗎?我想喝酒,陪陪我吧!算是再寵我一次!”
王旭苦澀地笑了,感覺身體一軟,仿佛整個人都被抽空了一般。但長長地呼了口氣后,他也不再多說什么,咬了咬牙,拿起酒就往嘴里猛灌。顏明也同樣沒有再說話,但那雙充滿了柔情的眼眸卻是緊緊地盯著王旭,不曾挪動哪怕是一分一毫。偶爾也會舉起酒杯,陪著王旭喝上幾口,似乎在享受著這“最后”的幸福。
隨著王旭一杯接一杯猛灌,人也是搖搖晃晃,越來越醉。徐盛終于有些看不下去了,正要阻止,可還沒能來得及開口便已被顏明搶先道:“讓我們喝吧!喝多了就什么都忘了,不要打擾我們好嗎?”
聽到這話,徐盛頓時苦笑著搖了搖頭:“你這是何必呢!男兒三妻四妾很正常,你喜歡主公,那就嫁給主公。我相信主公也會很寵愛你,絕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的。”
聞言,顏明雙目迷離地望著王旭半晌,最終卻是悠悠地嘆了口氣:“哎!我知道,但或許我是個不知足的女人吧!”
看到發(fā)展成眼前這幅場景,早就憋壞了的典韋再也忍不住了,當即出聲抱怨道:“顏妹子實在太奇怪了,不懂!”
一旁的宋謙也是皺著眉頭嘆道:“哎!我到現(xiàn)在都沒完全明白,太復雜了。其實我覺得主公直接去提親就好,以主公的聲名和才華,定然很容易,干嘛要弄這么麻煩。”
不過此刻的王旭已經(jīng)聽不到幾人的話了,灌了太多酒,他已經(jīng)醉了!人醉了,心也醉了……
就在王旭已經(jīng)喝得搖搖晃晃,連坐都快坐不穩(wěn)的時候,顏明的臉上卻是突然露出了一絲笑容,很美!很美……
“你們誰能幫我把他抬到我的房里嗎?我也有點醉了,可能扶不動他。”
“嗯?”聞言,徐盛三人頓時一愣,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今晚,我要嫁給你們主公。幫我扶一下,算是幫妹妹實現(xiàn)一個心愿,好嗎?”顏明雙頰飛快地升起了一抹紅暈,但說出的話卻是無比的堅定。
“這……”三人頓時就被嚇到了,遲疑了半晌也沒敢動,不過宋謙和徐盛倒是很快就有所反應,悄無聲息得暗暗交換了一個眼神。
“算了吧!我自己來。”見三人這副模樣,顏明倒也沒有逼他們,靜靜地站了起來,扶著已經(jīng)開始胡言亂語的王旭走向隔壁房間。
因為顏明也喝了不少酒,再加上她本來酒量就不行,所以扶起爛醉如泥的王旭更是相當吃力。看那樣子,一不小心的話兩人都要栽倒在地。
倒是典韋性子粗莽一些,僅僅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站出來道:“管他呢,雖然主公這會兒神智不清,但反正是好事,應該不會怪我們才對。”
說著,也不管徐盛和宋謙,徑自走上前去,一把就將王旭抱了起來。“顏妹子,你自己小心點,我把主公抱過去,算是幫你完成心愿!”
“嗯!”點了點頭,顏明倒是沒有再多說了,紅著臉跟在后面。
典韋力氣大,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將王旭放好,然后迅速跳了回來。“你們兩個真不講義氣!顏妹子就算不做主母,好歹也算得上我們的妹妹,也不說幫個忙。”
聞言,徐盛和宋謙相視一笑,卻是異口同聲地說道:“就等著你來做呢!”
典韋跟著王旭這兩年,腦子也變得好了不少,愣了片刻,頓時便明白過來。“好啊!你們就這么合起伙來讓我受罪!”
見狀,宋謙不由笑道:“呵呵!主母和主公的感情非同一般,我們臣子不好說什么,更不好插手,最多就勸兩句。所以這事兒就你做最合適了,反正平日里你犯錯主公很少計較,我兩犯錯,罵得可不是一般的厲害。”
“你們……”憤憤不平的典韋正想說兩句,徐盛卻是笑著搶過了話道:“好啦!不要管這些事了,讓店家把這里收拾一下,順便也把周圍幾個房間都要了吧!今晚我們還得守住那邊過道,可不要讓人走過來了。主公主母千金之軀,出不得錯!”
“哎!”嘆了口氣,典韋看了看桌子上吃了一半的飯菜,有些不舍地道:“我都還沒吃飽呢!”不過話是這么說,但其人卻是搖了搖頭,率先往外走去。
聞言,宋謙頓時笑了起來:“呵呵!等會兒我們?nèi)司驮谕饷嬖俪砸煌ú痪托辛恕!?
“嗯!也是……”
夜匆匆而過,當宿醉的王旭緩緩醒來的時候,腦袋還仍然有些迷糊。他隱約感覺自己做了一個旖旎的夢,有他還有顏明……
想著自己竟然做了這樣的夢,當即不由自嘲地搖了搖頭。可當回想起昨晚的那些事情,心又在瞬間痛得難以忍受,睡意全消!好在如今的他已經(jīng)非常堅強,咬了咬牙便硬生生地挺住,猛地掀開被子起床。
可瞬間他就驚呆了,因為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衣服都沒穿。警惕地打量了一番屋子,越想越不對,當即火速穿上衣服,急急地沖出了房門道:“典韋,文向,宋謙,出什么事兒了?”
聽到王旭的聲音,正在收拾行裝的幾人頓時從另一間房里走了出來,可是彼此對望了一眼,卻都沒有說話。
見狀,王旭更感覺情況很不妙,當即皺眉道:“究竟怎么回事?我怎么會在顏明的屋子里?顏明呢?”
“走了!”看徐盛和宋謙都不敢說話,典韋被逼無奈之下只能應了一句。
“走了?”王旭的心痛得一抽,險些一口氣沒有回過勁來。但隨即卻還是死死壓住,陰沉著臉道:“那我怎么會在顏明房里?”
“這個……”見王旭臉色非常不好,宋謙和徐盛趕緊推了推典韋。典韋盡管也很是猶豫,但最終還是忍不住站出來道:“反正我都已經(jīng)做了,有什么不敢承認的!”
說完便抬頭挺胸,一副壯士就義的樣子道:“整個事情就是,昨晚主公喝醉了,主母說要侍寢,我就幫她把主公抬到了房間,然后我就不知道了!今天早晨主母要一個人先走,以死相逼,我們不敢阻攔。私自干預主公之事,是典韋的錯,甘愿領(lǐng)罰!”
其實王旭哪有心情去計較這些,隨著典韋的話,他終于明白了一切,同時也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原來那根本就不是夢,那一切都是真的……
回想著那斷斷續(xù)續(xù)的模糊記憶,王旭的心情非常復雜,靜靜地佇立了半晌,卻是什么都沒說,沉默地返回了房間。獨自找到染著些許血跡的布褥,慎重地收了起來!
徐盛等三人知道王旭心情很不好,也是不敢多話,見其沒有追究便悄悄地各自回去收拾東西了。
可事實上,王旭此刻的心早已經(jīng)掀起了驚濤駭浪,只有唯一一個想法:顏明!你既然要羊入虎口,就別怪我顧不得道義了,你這輩子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