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承仰天長嘆說:“我昨天上朝,碰到伏後。她將我拉到一靜僻處對我說漢帝回宮後,哭著對他道:‘朕自即位以來,奸雄並起:先受董卓之殃,後遭傕、汜之亂。常人未受之苦,吾與汝當之。後得曹操,以爲社稷之臣;不意專國弄權,擅作威福。朕每見之,背若芒刺。今日在圍場上,身迎呼賀,冒犯已極!早晚必有異謀,吾夫婦不知死所也!’伏皇后那時候聽著很激動勸他:‘滿朝公卿,俱食漢祿,竟無一人能救國難乎?許田射鹿之事,誰不見之?然而滿朝之中,非操宗族,則其門下。假如不是國戚,誰肯盡忠討賊?微臣無權,難行這件事情。車騎將軍國舅董承可託也。”帝說:“董國舅多赴國難,朕躬素知;可宜入內,共議大事。’於是陛下就製衣一領,取玉帶一條,密賜我董承;卻於帶襯內縫一密詔以賜之,令我找人殺了曹阿瞞這個奸臣。
曹操那麼一搞,恣意任用私人,又將各地諸侯萎靡之風,引入我大漢,使妄臣得志,羣趨奉迎、互競捧拍的技巧,這於我大漢實是大大不利。”
董承停了下來,灼灼的眼神落到諸葛亮臉上,沉聲說:“我絕非因曹操非我族類而排斥他,本朝歷代功臣是異族之人,然而卻最得我的崇拜。”
諸葛亮點頭說:“我明白董將軍的意思了。”
“劉皇叔已經過目,他交待我帶給你一閱以作計策。這件事情事關機密,不可向第仨人透露半句,要不然必遭滅族之禍!”
諸葛亮接過董承遞來的血書,乃天子手書血字密詔也。詔說:“朕聞人倫之大,父子爲先;尊卑之殊,君臣爲重。最近操賊弄權,欺壓君父;結連黨伍,敗壞朝綱;敕賞封罰,不由朕主。朕夙夜憂思,恐天下將危。卿乃國之大臣,朕之至戚,當念高帝創業之艱難,糾合忠義兩全之烈士,殄滅逆賊,復安社稷,祖宗幸甚!破指灑血,書詔付卿,再四慎之,勿負朕意!建安四年春三月詔。”又見義狀出示,上止有六位:一,車騎將軍董承;二,工部侍郎韓渠;三,長水校尉種輯;四,議郎吳碩;五,昭信將軍吳子蘭;六,西涼太守馬騰:七,右將軍劉備
董承搖頭嘆說:“曹操作繭自縛,以爲杯葛了皇上,漢室天下就是他的了。何曾想到老天爺還不曾肯莫我大漢,出了劉皇叔,因此我董承即使是粉身碎骨,亦須保劉皇叔和曹阿滿抗衡到底。”
諸葛亮暗吃一驚,說:“聽董將軍口氣,形勢似乎相當緊迫。”
董承拉著他到一道小橋旁的石頭坐下來,小聲說:“本來我並不憂慮,關鍵是蜀漢出現叛亂,曹操派了許褚和張遼二人前往鎮壓,一下子將京師附近的軍隊全抽空了,眼下京師只有禁尉軍、中衛軍、羽林軍三軍在支撐大局,形勢之險,實百年來第一次見到。”
諸葛亮愁雲密佈說:“據我所知,蜀漢出現叛亂乃幽州牧劉裕和郭汜二人的詭計,曹操沒有說清楚這事嗎?”
董承臉上陰霾密佈,悶哼說:“話固然是那麼說,可是幽州牧劉裕有多少斤兩,所有人都心裡面有數,十個幽州牧劉裕都贏不了半個曹操,哪會到事發的時候,曹操才恍然驚覺,匆忙收拾?”
諸葛亮心裡面冒起一股寒意,囁嚅說:“董將軍的意思是──”
董承斬釘截鐵說:“這事必與曹操有關,一旦曹操將內奸安插到幽州牧劉裕的謀臣內邊,就可像扯線公仔般將幽州牧劉裕操控在手上,製造出這等形勢。”
董承再正色說:“一旦曹操在這段期間內,能將你和兩位裨將軍除掉,禁尉軍、軍羽林軍兩軍,都要落進曹操手內,那時你說會出現什麼形勢?我猜到你今天晚上會來見我,原因十分普通,就是假如你確非曹操的人,以你的才智,一定會發覺不對勁的地方,孔明明白了嗎?”
諸葛亮心裡暗呼走運,要取得董承的信任確不隨便,一直到方纔,董承依然在猜疑自己是曹操一著巧妙的工具,或可說是多重地位的反間諜。
有點尷尬地說:“多謝董將軍信任。”
諸葛亮又不解說:“即使是曹操手上有中領軍羽林軍兩軍,然而假如他的目標是漢帝,怕是沒有人肯聽他吩咐。”
董承嘆說:“孔明還是資歷尚淺,除非曹操獲得了通通兵權,要不然一定不會動獻帝半根毛髮,此乃愚不可及的舉動,可是一旦他能將我和吳子蘭殘害,再將事情推在幽州牧劉裕上,那時漢室還不是他的天下嗎?許褚不用說了,張遼這犯迷糊鬼在那種形勢下獨木難支,加之又有皇后護著曹操,誰還敢去惹他呢?”
接著雙目厲芒一閃說:“先發者制人,後發者受制於人。曹操一天不死,我們難以有好過,大漢卻是重蹈覆轍,受像董卓一樣的權臣所陷。”
諸葛亮差不多慘呼起來。
站在董承的位置角度,對策上徹底正確。
關鍵是諸葛亮曉得在玄德稱霸前,沒有人可要曹操的命。
假如要不了他的命,自然是自己要丟命了。這件事情怎逃得過?
只恨他不能以這理由勸董承放棄此意,難道是告知他史書寫明曹操不會那麼快完蛋嗎?
正頭昏腦脹的時候,董承又說:“一旦劉皇叔肯略一點頭,我可保證曹操活不過這三天。”
諸葛亮嘆說:“董將軍有否想過那後果呢?”
徐筅不屑一顧地說:“最大問題的三個人,就是伏皇后、許褚和司馬懿。最難搞的還是司馬懿,曹操一去,他必搶先擁立劉沐,若不是有此擔憂,獻帝被曹操逼迫遷都的時候,我和吳子蘭早採取行動了。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張遼從中不同意。因此我才盼望由你勸導劉皇叔,眼下他最信任的人就是孔明你了。”
諸葛亮說:“我卻有另一個打算,首先要通過滴血認親,正式確定了劉皇叔和曹操沒有半絲瓜葛,其次就是解決曹操親信的第一謀士,這人一去,曹操就變了一隻沒有爪牙的老虎,惡不出什麼樣兒來,第三──”
董承揮手打斷他說:“你說的是不是那郭嘉?”
諸葛亮吃驚地說:“董將軍竟聽過這人?”
董承輕描淡寫說:“這點本事都沒有,怎樣敢和曹操作對。最好將典韋一起宰掉,那就更加是妥當。只是眼下的形勢是你在防我,我也在防你,若不是明目張膽地採取行動,誰收拾得了他呢?”
諸葛亮曉得單憑這點依然未足以感動這位智者,小聲說:“第三就是將楊修捧出來與曹操打對臺,一旦拖到劉皇叔稱王之日,曹操這盤棋即使是輸了。”
董承雄軀一震,不解說:“楊修不是曹操的人嗎?”
諸葛亮將計劃和盤託上,說:“我還建議劉皇叔給曹操安上一個魏王的虛銜,以安他的狼子野心。”
董承深吸一口氣後,像第一次認識他般掃視了好一會,雙目虎目生威說:“說到玩花招、弄詭謀,怕是那郭嘉亦須讓你一點,無怪乎到今天你依然活得那麼健康了。”
諸葛亮暗覺無地自容說:“多虧今天晚上喝少了一杯酒,要不然就真不情願當董將軍說此話了。”
董承催問下,他說出了今天晚上所出現的事。
董承聽罷點頭同意說:“你言之有理,一天不宰掉郭嘉,早晚會給他殘害。唉!眼下沒有人敢吃曹操送來的東西了。”
諸葛亮心想這郭嘉用毒的功夫,怕比死鬼董卓還高人一等,要知即使是慢性毒藥,總還是有跡可尋,吃下肚後會出現中毒的徵兆,那有毒藥可在吞入腹內後七天才使人毒發呢?儘管在二十一世紀,怕是也很難辦到,除非毒藥被特製的藥囊包裹著,落到肚內黏在胃壁處,經一段時間後表層被胃酸腐蝕後,毒藥才瀉逸出來,致人死命。
想到此處,福至心田,巴不得馬上折返花滿樓,查看一下自己將下了劇毒的酒潑下處,會不會有那麼一粒包了某種保護物的毒藥。
董承見他臉色忽晴忽暗,問說:“你想到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