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八日,驕陽當空,炙烤大地,東南風不起,空氣中滿滿都是燥熱。
許昌與陳留的交界地帶,一條巨大的人形長龍正在原野上快速行進,他們便是前去支援單父城的沮授所部大軍。
行著行著的時候,沮授發現一隊輕騎正快速奔來,當看到爲首騎士那熟悉的面孔,他臉上不由露出一抹驚色,因爲,這人竟是數日前回單父城覆命的蔣義渠。
帶著一絲疑惑,沮授迎向了蔣義渠:“紹威,你怎麼又回來了?”
蔣義渠翻身下馬,朝沮授拱手一禮:“回稟公與軍師,我一路馬不停蹄趕回單父城,並將公與軍師率軍來援的消息告知了大王,但是……”
“但是什麼?”
“單父城那邊情況有變,圍攻單父城的孫家軍不但不止五六萬人,還個個驍勇異常,按照正南軍師的判斷,這些孫家軍應該是孫賁麾下的龍驤軍、虎賁軍、錦帆軍、鷹揚軍、蕩寇軍。”
“什麼?虎賁軍、錦帆軍、鷹揚軍、蕩寇軍竟也參與了圍城,你確定沒弄錯?”
“絕無虛假,正南軍師親眼看到孫策、甘寧、周瑜、程普等將,出現在了單父城外。”
“竟然真是這樣?竟然真是這樣!”沮授口中喃喃。
蔣義渠見沮授滿臉疑色,還以爲自己哪裡露出了破綻,一顆心陡然加速:“公與軍師,單父城那邊的情況便是如此,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沮授眼睛微瞇:“沒問題?不,有問題,而且還是大問題!”
聽沮授這麼說,蔣義渠只覺膝蓋一軟,險些直接跪倒:“什麼,什麼樣的大問題?”
“想我沮公與自詡智計過人,卻被孫賁使得障眼法迷惑,以致錯過了擊殺孫賁的最佳時機,你說,這是不是大問題?”
“原來沮授指的是這事,他孃的,差點被他嚇死!”蔣義渠心中暗暗腹誹的同時,緊繃的心絃也稍稍放鬆下來。
沮授見蔣義渠沒有應答,又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便是問道:“紹威,你沒事吧!”
“沒,沒事,只是沒想到公與軍師指的是這事,我還以爲,我還以爲……”
“以爲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吧?”
“對,對!”
“大王這次命你前來,可是有什麼新的吩咐?”
“公與軍師神機妙算,大王確實有新的安排!”
“神機妙算?呵呵,你無需捧我,具體說說大王有什麼新的安排?”
“雖然圍攻單父城的孫家軍實力變強了,但大王和公與軍師等人認爲,城外的孫家軍還無法對單父城構成大的威脅,鑑於許昌城防衛空虛,大王命公與軍師分兵兩路。”
“分兵兩路?”
“不錯,按照大王的意思,公與軍師需分撥出五萬人馬交予我帶回單父城,而剩下的兵馬則由公與軍師繼續統領,殺回許昌城下,一舉將孫賁擒拿。”
沮授聽了後,沒有立即應答,而是命人將郭圖、逢紀、韓猛、張南、焦觸等文武招來。
衆人聽了事情的始末,除了抱怨重回許昌城頗爲折騰外,並沒有提出什麼反對意見。
於是,沮授便依照‘袁紹’的安排,分撥出五萬兵馬給蔣義渠,而他自己則立馬帶人殺回許昌城下。
七月十一日,天空下起瀝瀝淅淅的小雨,給人以難以言喻的清爽。
離單父城還有約莫三十餘處,蔣義渠騎著一匹好馬,正步履輕快地統領五萬袁軍快速行進。
只是,蔣義渠的步履雖然輕快,但他的心情卻不輕快,因爲他要帶五萬袁軍去的地方,並不是單父城,而是孫家軍的伏擊地點。
普通袁軍並不清楚這個狀況,此時他們正對接下來的戰場建功滿是憧憬。
“孫家軍在兗州的人數比我軍少上這麼多,卻膽大包天地想要圍攻大王,我看他們簡直是在找死!”
“是啊,我可是聽說了,孫家軍爲了圍攻大王,幾乎將許昌城的防衛力量給抽空了。”
“如此一來,豈不是說不但單父城外的孫家軍要被我軍剿滅,就連許昌的孫賁,也要被我軍的優勢兵力給攻殺。”
“這個可能性應該不會小,一想到接下來可以大殺四方,多取功勞,就興奮不已。”
“三個敵軍人頭便可以晉升一級,還有不少賞錢可拿,嘖嘖!”
立功!
得賞!
蔣義渠一聽到類似的詞,心中便不禁暗暗發寒,自己作爲棋子,好歹還接觸了一些隱秘,可這些連棋子都談不上的普通士卒,或許到最後一刻,他們才能知曉些許真相。
隊伍行著行著,便到了一處谷地外圍,因爲即將進入險地,便有將校來向蔣義渠請示,是不是先派斥候探明谷內情況再通過。
蔣義渠的目的就是要將五萬袁軍陷入谷內,不但沒有同意這些將校的請示,還叱罵他們大驚小怪。
不過,在進入穀道時,蔣義渠卻是有意走在了最後,這便讓一些袁軍將校暗暗鄙夷不已。
穀道左側高處的一塊巨石後頭,孫策望著老老實實進入穀道伏擊圈的人形長龍,心中對一旁的賈詡佩服到了極點:“文和軍師,你對人心的把握實在是太厲害了,先前只短短幾句話,便讓這蔣義渠背叛袁紹,幹成了這樣一件大事!”
賈詡悠然回道:“有大王創建的錦衣衛輔助,我要做到這一點並不難,只需找準蔣義渠害怕的和想要的,便可以操縱他做很多事。”
一想到錦衣衛這個極爲神秘的特務機構,一想起關於錦衣衛的一些傳聞,孫策儘管平日裡天不怕地不怕,也微微感到身體發寒。
作爲孫家軍陣營核心中的核心,孫策可是很清楚錦衣衛的厲害,它不但是對付敵人的一柄利器,對付自己人時,也極爲銳利。
錦衣衛這個話題太沉重,孫策識趣地沒有再聊,只等到五萬袁軍快要完全進入包圍圈,才向賈詡請示是否現在就出手。
賈詡微微搖頭,待到五萬袁軍完全進入包圍圈,方纔發出圍攻的號令。
“咻咻!咻咻!咻咻!”
密集的箭雨突然從穀道兩側飛射,五萬袁軍沒有多少防備,立馬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一些袁軍將校想尋蔣義渠發佈命令,從而穩住亂勢,可這時哪裡尋得到蔣義渠的身影。
遭遇突襲,又缺少有效指揮,五萬袁軍除了少部分人藉助地利抵抗外,大部分人被殺得哭爹喊娘,四處亂竄。
等到敢戰的袁軍被殺得差不多了,蔣義渠纔在賈詡的指示下,站出來勸降。
大部分袁軍不明所以,看到主將都降了,他們也紛紛棄械投降。
當然,袁軍中也不乏一些死硬分子,可他們一站出來叫罵,就要麼被投降的同僚納爲投名狀,要麼被穀道兩側的孫家軍射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