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時候申雨婷又遇到了董勝。畢竟上班時間都差不多，還都是去市中心，遇到的機會還是挺大的。

董勝果然是又買了新衣服，身上這一套衣服似乎看起來不錯。價格絕對不會便宜。

只是付出的代價有點大，申雨婷看到他臉上還掛彩了。

董勝看到申雨婷就來氣，要不是申雨婷慫恿他買衣服，他能遭受他媽/的毒打嗎？打了就算了，還硬是把他支付寶綁定的銀行卡給解碼了。他以后要怎么給容月買東西？

申雨婷聽到董勝的心里話都懶得跟他計較。這種腦子不清楚的人計較里也是白計較，最后生氣的只能是自己。

申雨婷不計較，董勝卻好像要跟她算賬。望著申雨婷不懷好意地說道：“你看你穿的什么？就跟垃圾堆里面撿來的一樣。女孩子還是要好好打扮一下自己的。妝也不化，素面朝天的，哪里有個女人的樣子。還是我們容月好，特別有女人味?！?

申雨婷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褲子，雖然不是特別好，但也不是很差。而且她真的不在乎這些，只要干凈清爽就可以了。

至于說她不化妝。她其實化了一個素顏妝的，只是沒化眼影眼線那些，因為她眼睛特別敏感，一化眼影眼線她的眼淚就不停的流，妝也只能花了。所以這個真沒辦法。她口紅也是選的比較淺的色號，不是那種大紅唇。所以在董勝這種直男眼里她不就跟沒化妝一樣嗎？

不管她有沒有化妝也不關董勝的事。真以為換了一身皮就變得高貴了，還教訓起別人了，真是搞笑。

申雨婷有點高傲地看著董勝，“董哥，你看過宋丹丹和趙本山的小品《鐘點工》嗎？里面有句臺詞特別適合現在的你?！?

“什么臺詞？”董勝疑惑了，他平時都是打游戲看什么小品啊。再說這宋丹丹和趙本山的小品那誰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你才多大？還看過他們的小品。我怎么記得他們最后一次上春晚是十幾二十年去了?！?

申雨婷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互聯網有記憶好嗎？再隔幾十年估計都還能看。再說經典的永不過時，想她看《大宋提刑官》還看了八遍，看個小品怎么了？

“我喜歡看經典的不行嗎？而且我覺得這經典就是不一樣，臺詞什么的太好了。比如這一句，‘小樣，你以為你穿上馬甲我就不認識你了’這句話就特別適合現在的董哥?！?

“你什么意思？”董勝雖然不知道這話具體什么意思？但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話。等他正想教訓一下申雨婷的時候。

申雨婷已經跑遠了。

董勝拿出手機搜索了一下這話的意思，了解了一下前因后果，這才知道申雨婷是在罵他是王八。實在太可恨了。感覺他們家對上這個申雨婷就沒贏過。嘴皮子還真是利索。他除了在心里詛咒申雨婷他還真不敢做什么。因為她知道申雨婷不是一個屈服的人，他要是敢做什么，這家伙絕對會還擊。到時候把容月給嚇跑了就不好了。

*

懟了董勝的好心情讓申雨婷一天都充滿了干勁兒，難得地沒有加班。

她下班的時候正好看到紀奶奶他們回來了。除了紀奶奶和那個老爺爺，還有一男一女，看樣子像是紀奶奶的兒子和媳婦兒。

那中年男子幫著把輪椅上的老爺爺推進了屋，就直接帶著老婆開車走了。全程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申雨婷覺得那種感覺就是好冷漠的感覺。

紀奶奶卻站在原地，看著車子開走。那眼神看起來有點悲涼。

申雨婷小聲地喊了一聲，“紀奶奶，你回來了？”

“回來了?！奔o奶奶好像是許久沒有開口說話一樣，聲音有點沙啞滄桑。好像是什么東西在硌嗓子一樣。

“那個是您的兒子嗎？”申雨婷還是問了一句。

紀奶奶聽到這話露出了一個不知道是哭還是笑的表情，“算是吧?！?

申雨婷迷惑了，這是不是兒子還有算是的，不應該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嗎？但她也知道她不應該再繼續問，對別人家的事情這么好奇可不是一個什么好品質。

紀奶奶也是說完了就直接進屋了。沒再理會申雨婷。

第二天，申雨婷下班的時候買了一些水果和牛奶準備送給紀奶奶他們。

她輕輕地敲了一下紀奶奶家的門。隔了一會兒才聽到紀奶奶來開門，只是紀奶奶神情有點古怪，嘴唇也很干燥，好像是說了很多話口干舌燥一樣。

坐在輪椅上的老爺爺表情也很奇怪，好像是受到極大的羞辱一樣。但是他動彈不得，沒有任何辦法。想死卻死不了的感受。

申雨婷看著那老爺爺似乎極其疲憊，所以連心理活動都沒有。

“你有什么事？”紀奶奶這個時候好像跟之前的紀奶奶不太一樣。

之前的紀奶奶溫和有禮，這個時候的紀奶奶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看得申雨婷有點發毛。

申雨婷把手里的牛奶和水果遞給紀奶奶，勉強地笑了笑，“這個，我買了一點吃的給奶奶和爺爺吃。”這也是因為她們家鄉一般都是這樣做。鄰里之間或者親戚之間，要是誰住院了病了肯定會提著東西去看的，有些還會直接給幾百塊錢。她肯定是不會給錢的，買點東西盡點心意就好了。

紀奶奶聽到這話神情稍微緩和了一點，伸手接過牛奶和水果，“謝謝你了?！?

這句謝謝說得很是真誠。

“進來坐一會兒吧?！奔o奶奶又邀請道。

申雨婷剛想拒絕，紀奶奶就一錘定音道：“進來吧?！闭f著就把門徹底打開了，讓申雨婷進去。

申雨婷也不好再矯情，還是進去了。

“你坐一會兒。我給你泡茶?！奔o奶奶讓申雨婷坐沙發。

申雨婷很是乖巧，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就跟小學生上課背好手一樣。

申雨婷看了看這個房子，收拾得無比干凈，但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冷清不太溫暖。想著兩個老人家住估計就是這種風格，畢竟家里就兩個人，一個還說不了話，也熱鬧不起來。

屋子的墻壁上還掛著挺多照片，都是兩個男孩的照片。兩人差不多相差六七歲的樣子，大的十幾歲，小的幾歲？申雨婷向來對這種年齡的判斷都不太準確。

所以這是紀奶奶家的兩個兒子？可是不是說紀奶奶只有一個兒子嗎？

照片的旁邊還有許多獎狀，那些獎狀都已經發黃了，有些還有點爛了，看得出來歷史比較久遠了。那獎狀上的名字一個是鐘國強 ，一個是鐘國富。這名字取得也太愛國了。這姓氏也姓得好，跟這個名字完美契合。所以這老爺爺姓鐘？

“來，喝茶?！奔o奶奶泡好了茶端給申雨婷。

申雨婷趕緊起身稍微彎了彎腰，雙手接過茶杯。老人家給她倒茶她還有點惶恐。

“不用這么客氣。隨意一點就好。也難為你有心了。”紀奶奶說完這話也坐下了，“你喝一喝這茶怎么樣？”說著她也喝了一點茶。

申雨婷喝了一口，夸獎道：“挺好喝的?！边@個倒不是她恭維，是她真覺得這茶挺好喝的。這茶是茉莉花茶，挺普通的茶，但那茉莉花的香味真的挺香的。

“這是茉莉花茶。我們老家的特產?！奔o奶奶說這話的時候似乎是在追憶。

“我們家以前就是種茉莉花的。那時候茉莉花還是有銷路的，就家周圍都不知道有多少做茉莉花茶的廠子?！奔o奶奶繼續說道。

申雨婷不知道紀奶奶為什么要跟她說這些，也許是人老了孤獨太久了，想要找個人說說話。跟鐘爺爺說鐘爺爺似乎也不能給她回應。

所以她現在應該是最好的聽眾了。

幸好申雨婷從小就特別喜歡自家外婆講他們以前的事情，倒也不覺得厭煩，相反她很有興趣。

“只是這茉莉花摘起來麻煩。很多時候都要頂著大太陽摘花。太陽越大，花越好。等太陽沒了，下雨了這花就廢了。而且廠家對茉莉花的品相要求也高，開得太大的是不行的，太小了也不行。最好的狀態是含苞待放的狀態。這種茉莉花也許才能評為甲級。”

“我們那時候種得多，花開的時候忙不過來。也幸好我的兩個兒子懂事。天天頂著大太陽跟我一起干活。國強甚至還因為被曬得暈倒了。說是中暑了。嚇得我不行。后來我怕他再出事，他身體原本就不怎么好，想讓他休息，他卻堅決不同意。怕我再請人花錢?！?

“真是個好孩子。這么好的孩子啊……”紀奶奶說這話的時候帶著哭腔，可見她是真的很難受。可能因為難過所以說話也有一點語無倫次了。

申雨婷不知道之前送他們回來的男子是國強還是國富，也不知道他們家到底發生了什么，所以勸人都不知道要從何勸起。只能把茶幾上面的紙巾遞給紀奶奶擦眼淚。

看到紀奶奶傷心的樣子，再看了看依然沒有任何反應的鐘爺爺。申雨婷這才發現紀奶奶的話里沒有鐘爺爺。他們那么辛苦的生活的時候，這位鐘爺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