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節(jié)提要:當沈陌、孫野安被楚澤孝、羅可追殺之時。三明子的殺人案也仍然在待審之中,各方人員也都在積極做著最后的準備。作為公訴方,甘鐵軍更是加倍努力地在準備著案件。然而他的每一步深入,也都意味著離危機更近一步……
下午五點,旬州第一福利院里,甘鐵軍正和一個老人面對而坐,兩人面前擺著一盤圍棋。棋盤上黑白棋子正相互糾纏著,一時之間很難看出勝負。
甘鐵軍是走黑子的,他把玩著手里的棋子,不知道該往哪里走才好。而他面前坐著的老人只是帶著點笑容看著他,一言不發(fā)。
“黃爺,這盤子太難走了啊。”甘鐵軍不禁發(fā)出一聲抱怨,“如果我破你的上路,我的中路就會崩盤;如果我保我的中路,那我的下路又會拖得上路走不動;如果我救我的下路,上路又會開一個口子讓你攻進來。”
坐在甘鐵軍對面的,正是當年叱咤風云的檢察官黃嚴文。黃嚴文這幾年在福利院,一心研究圍棋,雖然他是半路出家,但如今已經(jīng)幾次打敗前來挑戰(zhàn)的省市級高手。
“鐵軍啊,”黃嚴文笑道,“其實你不是不知道怎么走……只是你放不開而已。”
“放不開?”甘鐵軍一皺眉頭,不明白黃嚴文在說什么。
“來。”
黃嚴文沖著甘鐵軍伸出手,甘鐵軍把手上的黑子給了黃嚴文,黃嚴文將這顆黑子放到甘鐵軍的上路,但卻并沒有進攻,反而是將甘鐵軍上路的進攻勢頭全部堵死了。
“誒?這是怎么走?”甘鐵軍看得一愣,“等下……”
的確,這一招是堵死了甘鐵軍的上路,但卻也讓黃嚴文所有的攻勢都被上路所吸引走,反而讓甘鐵軍的中下二路得以全面掃蕩黃嚴文的布局。
“不是你不能走,而是你放不下。”黃嚴文露出一臉慈祥的笑容,一點也不像當年那個聲色俱厲的檢察官,“人不怕沒路走,就怕放不下。因為路永遠都是有的,但是放不下就會自己把自己堵死。”
甘鐵軍似乎若有所悟,但卻又不敢說明,只是說:“黃爺,你又在趁機給我上課了。”
“等我咽氣了,你就在沒有機會聽到了。”黃嚴文倒是絲毫不忌諱生死。
“誒,黃爺,”甘鐵軍倒是聽得眉頭一皺,“這話說的太過頭了。”
“鐵軍,這兩天我一直在關(guān)注外面的事情。”這時候,黃嚴文的表情突然正經(jīng)了起來,“你要準備開始對老蛇動手了嗎?”
“嗯,等這個三明子服軟了,就可以對付老蛇了。”甘鐵軍點頭說,“我會逼到死緩或者直接死刑,這樣不怕他不招的。”
“鐵軍,”黃嚴文嘆了一口氣,說,“給我一支煙吧。”
“黃爺,我早戒煙了啊。”甘鐵軍笑笑。
黃嚴文看著甘鐵軍,說道:“鐵軍,你是個好小伙子,現(xiàn)在煙酒不沾,而且到現(xiàn)在沒有公訴失敗的案件,即使不打三明子這個案子,你的前途也會很光明的。三明子和老蛇生死相關(guān),你何必要砰這一攤污水?”
“黃爺,惡有惡報,把他抓進牢里,這是替天行道。你當年那樣放倒了大老五,就不允許我現(xiàn)在干掉一個老蛇嗎?”甘鐵軍有些不服氣。
“話是這樣說,”黃嚴文臉上露出一絲深切的憂慮,“但是你不知道這樣有多大的壓力,又會付出多大的代價。你也知道后來有多少人來報復我,現(xiàn)在我兒子女兒都不敢接我去家里住,我只能住福利院。我現(xiàn)在才明白一個道理,不管你是什么目的,你都不能超越底線。一旦超越了底線,你遲早得受報復。”
甘鐵軍見黃嚴文這樣說,現(xiàn)實點了點頭,然后愣了半天才說:“黃爺,其實有件事情,這些年我一直沒有和你說過。實際上,我也沒有和任何人說過。”
黃嚴文從甘鐵軍的眼睛里看到了一股仇恨的光芒。
“五年前,是我大學最后一年。黃爺你都不知道,我家里窮,父母都生病,大學是靠我姐姐打工養(yǎng)我的。那時候我姐姐學的是護士,晚上在一家底下醫(yī)院幫忙。但是五年前的四月,也就是還有三個月我要大學畢業(yè)的時候,那個地下醫(yī)院被黑幫毀了。我姐姐被人糟蹋了,最后死在救護車上。”甘鐵軍的聲音有些哽,幾乎要說不下去了,“你知道嗎?當年我可以進最高法院的,但是我要回旬州。我一定要查出來,究竟是誰對我姐姐下手的。”
“是老蛇?”黃嚴文終于明白過來了。
“所以我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甘鐵軍點點頭,“可能吧,我這是為了私仇,但是我知道有這樣私仇的肯定不止我一個,所以大概也就不算是私仇了,是吧。”
甘鐵軍這樣說,黃嚴文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黃爺,你休息吧。”甘鐵軍見也沒什么好說的了,“等案子結(jié)束了,我再來看你。”
黃嚴文沒什么可挽留的,便點點頭。
甘鐵軍長舒一口氣,放緩了一下被仇恨淹沒的心胸,頭也不回地就走出了福利院。這一個月以來,他已經(jīng)不知道為這個事情和多少人爭辯過了。無數(shù)人讓他不要采取極端行動,不要輕易對老蛇動手。今天下午早些時候,甚至連蕭曉也在辦公室里和他一番爭執(zhí)。
五點的陽光已經(jīng)顯出頹色,微微地泛著紅。抬頭看向天空,有如一片血腥的屠場倒置過來覆蓋在旬州城上一樣。
“喂,等一下。”
甘鐵軍正要開車走,突然有人在背后叫住了自己。
甘鐵軍回過頭,正看見老謝站在自己背后。老謝手里拿著一支左輪槍,盡管看上去有點像玩具,但甘鐵軍還是被嚇住了。
“你要干什么?”甘鐵軍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道,“你是什么人?”
“我們兩個也算是老相識了,”老謝用下巴沖著甘鐵軍的車指了一下,“上車說話吧。”
甘鐵軍見四周也沒有警察或者別人足以施救,不敢與老謝硬拼,便打開車門走上了車。老謝也跟著他上了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面,對甘鐵軍說道:“把手放在方向盤上。”
“我認識你嗎?”甘鐵軍完全不知道身邊的這個老謝是何方神圣。
“開車,一邊開車我一邊和你說。”老謝笑笑,說,“你叫甘鐵軍,對嗎?”
“那你又是誰?”甘鐵軍仔細在腦海中回想著,無論如何想不起來老謝的模樣。
“五年前,我曾經(jīng)開過一個地下醫(yī)院。那時候,有一個叫甘麗麗的在我手下當護士。”老謝說道,“那個人,是你的姐姐,對吧。”
老謝這樣一說,甘鐵軍似乎想起來什么,問道:“你叫老謝,是嗎?”
“正是。”老謝點了一下頭。
“多虧你,旬州那么多人渣死而復生。”甘鐵軍說話毫不客氣,“我隱約聽說過你的一些傳聞,近期一些案子也是你弄出來的吧。”
“我在為你姐姐報仇,”老謝笑笑說,“可惜我現(xiàn)在還沒找到花鋼,花鋼就已經(jīng)死了。”
“沒有你,我姐姐根本就不會出事。”甘鐵軍揉了揉自己的鼻梁,“那你現(xiàn)在又想要干什么?”
“我想查一個人,關(guān)于一個叫做陳錦華的人,你知道多少?”老謝問道。
甘鐵軍想了一下,說:“他是一個弄風險投資的,前一陣子曾經(jīng)幫助三明子做賬,幫三明子賺了一筆工程款。結(jié)果那個工程偷工減料出了事故,死了三十多人。從那以后,陳錦華就消失了,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甘鐵軍想了想,又說,“很有可能,這個陳錦華被三明子或者別人滅口了。我之前就一直在找他,希望他能幫我作證,結(jié)果現(xiàn)在我都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你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老謝問道,“我想這件事情你沒必要對我撒謊的,對吧。”
“你為什么要找陳錦華?”甘鐵軍問道,“他欠你錢?”
老謝想了一下,說:“找他是因為一些其他的事情,不過既然你也不知道他在哪里,那就算了吧。”
“那接下來你還想要怎么樣?”甘鐵軍問,“殺了我?”
老謝笑了一聲,說:“我還沒有很到那個程度。當年我沒能保護你姐姐,不過現(xiàn)在既然你要和老蛇打官司,我透露點東西給你吧。”
“你要說什么?”甘鐵軍問道。
“老蛇在江海區(qū)警局,有一個內(nèi)鬼。”老謝說道,“這個內(nèi)鬼閑雜知道我在查陳錦華的案子,所以他聯(lián)系了老蛇來追殺我。三明子是在江海區(qū)警局被抓的,但是你現(xiàn)在好像什么證據(jù)都沒有,我想這個內(nèi)鬼一定是花了不少功夫的。”
“內(nèi)鬼?”甘鐵軍想起來之前市局化驗室里聽到的話。
“別的不知道,我只知道前一陣子這個內(nèi)鬼可能監(jiān)聽過平府區(qū)警局和江海區(qū)警局的通話,如果能找到這個內(nèi)鬼,不僅三明子不是問題,連老蛇也不是問題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