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仲仟提著兩大袋東西坐在超市外面的休息位等溫柔,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溫柔終于跑回來,帶著氣喘吁吁地說:“跑掉了,跑得比我還快。”
“你剛才去追誰啊?”他問,把一盒剛剛喝完的紙包裝檸檬茶捏扁:“喝口水吧?”拿出一支嶄新的蒸餾水給溫柔。
“謝謝。”她大口大口地喝著,平順了氣息之后說:“剛剛我在超市里看到阿庭了,聽到他和別人說電話,什么一定能撈到錢的,對方家里有錢怎么的。我真擔心他是不是要騙桃子,萬一來個騙財騙色怎么辦?”
她苦惱的樣子收進寧仲仟的目光里,他問:“你剛才追出去是想問個明白嗎?”
“是啊,我不能讓他傷害桃子。”
“幸虧沒讓你追上。”隨即惹來溫柔的怒視,他笑著說:“如果你追到他了,質問之下也不會有什么結果,而且還會打草驚蛇。我看上次那件事情桃子都那么容易原諒他了,這次你真的要謹言慎行才好。”
“我要提醒一下桃子,不能再繼續和這個人來往了。”
“你覺得她會同意嗎?桃子是那種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人,她應該是第一次談戀愛吧?初戀總被人想得很美好,大家都不想它沾上半點污垢。所以他們都拒絕去相信不好的事情,繼續維護自己的夢。”
他不是隨便挑選愛情小說上的對白,溫柔知道像他這種人根本就不需要小說的幫助。如果可以,或者應該是作家們向他討教——因為,他有很多實踐經驗。
“那你覺得要怎么做才行?總不能叫我袖手旁觀,眼白白看著桃子被人騙也不管吧?”
“讓她親自看見就可以了。”他獻出一計,溫柔聽了,稍有遲疑:“這真的可以?”
“如果這都不行,那我只能說,你朋友入魔了,要找驅魔人才行。”
她半笑半氣地白了他一眼,是因為明白他沒有惡意,只是亂說玩笑話。
“那好吧,你安排好就通知我。”她想要拎袋子,寧仲仟卻快她一步:“女生的手不應該拿這么重的東西。”
“幸好我不是其她人,不會吃你的迷藥。”她收回了手,不與之爭:“謝謝了。”
“小柔,你是不是從來沒被男生追過?”他突然冒出這句,溫柔嚇得差點喝水也會嗆到:“你干嘛問這個?”
“那到底是不是?”
“嗯,上大學之前,上了大學倒有一些人來找過我,不過......”她反正覺得自己不算是什么大美人,對戀愛也沒有憧憬,沒人追也不是什么丑事。
“不過,都沒有下文。”
“你想給我算命嗎?還是想說我不夠吸引人?”
“你很吸引人,不過,不會有很多人敢追你。”
“我知道,我兇嘛。”
“不是,你一點都不兇,你只是不會刻意做作,釋放真我。”
越聽越覺得不妥:“哎,你是不是有事想求我?追桃子可免問喔。”不少人想追桃子都想從她身邊打聽,或者找幫忙。
寧仲仟笑出聲來,看著她狐疑的模樣,甚覺可愛:“你很可愛,你知道嗎?”
“你有話就直說,別拍我馬屁了。”
“我說的都是真的,其實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沒人追你?不是你不夠好,不夠漂亮,是另有原因。”
“什么原因?”
“你真的不知道?”他一再地反問,讓她覺得好像那個原因很重要:“你知道就說啊。”
“你應該去問問——風見皓。”
商場里,桃子拉著溫柔逛街,要為圣誕舞會準備新衣服。
“桃子,你圣誕舞會和誰一起出席啊?”
“我爸同學的兒子,今年也考來我們學校了。”她笑著攀上溫柔的肩膀:“你和我哥一起去啊?”
“呃,是,是吧。”她突然有點不好意思。
“你們不是一向不和嗎?你怎么會答應和我哥一起去呢?你們是不是談戀愛了?是什么時候開始的?”桃子興奮地問了一大串。
“哪有?我們哪有在談戀愛?”這叫談戀愛嗎?皓什么也沒說過,如果談戀愛,至少也應該說句喜歡你吧?可那家伙什么也沒說。“只是我見你哥沒人要怪可憐的,就答應和他一起去了。”
“我哥沒人要?”桃子可不相信這說話,溫柔不想再和她糾纏這個話題,推著她進去店里挑衣:“好了,不要再說這個了,你不是說要買新衣服嗎?快挑了。”
“咦?這不是小柔嗎?”一群高大的男生經過,正是籃球隊的成員。
小柔等著桃子換衣服,桃子已經選好,而她自己則拿著一件黑色的小禮服在打量。
“你們也在這兒啊?”
“他們說要買新衣服參加這個周末的圣誕舞會嘛。”隊長笑說,然后留意她看著皓,便自動退下。皓走到溫柔的面前,看著她手中的衣服,戲謔地說:“周末是圣誕舞會,不是化裝舞會,你不用扮作黑寡婦。”
這家伙,又來了!
“人家這是新款,而且黑色禮服很正常啊,不懂別亂說。”她賭氣地把衣服放下,看來這件衣服是買不下手了。
這是女裝店,隊員們沒有可以選擇的余地,皓也不好逗留太久,不過在經過門口的時候,他突然回頭:“哎。”指著櫥窗那件紅色的抹胸過膝裙,下擺用黑紗襯底,簡約卻高貴:“這件好看。”
溫媽媽看著女兒買回來的紅裙子:“哇,閨女,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媽,你胡說什么?我哪有!”
“沒有?沒有你買這么漂亮的裙子干嗎?”
“學校這個周末有圣誕舞會,皓叫我去了。”
“皓?哦。”
眼看媽媽聽了之后一臉地平淡,她倒糾結起來了:“媽,你這是什么表情啊?”
“我本來以為你有人追啊,原來只是皓叫你去,那就是沒希望了嘛。”
“為什么他叫我去就沒希望啊。”
“你喜歡皓嗎?”
溫柔呃地一聲,沒有立即答話。溫媽媽把這個當作否認的表達:“你看,這就是結果了,你不是說和皓是最不可能的嗎?真是的,也不明白你想要什么樣的,皓有什么不好的。”
是啊,他沒有什么不好,他很好......溫柔心里很明白。
只是,那家伙太氣人!
但是,這個氣人的家伙,卻時常叫她惦記在心......
今天的皓有點不一樣,別人看不出來,但是躲不過溫柔的眼睛。
“你怎么了?”乘著休息時段,溫柔走過去皓的身邊,遞毛巾的時候,伸手去探他的頭熱:“你發燒了?”
“沒事。”他壓低了嗓音,顯然不想讓別人知道,溫柔憂心地說:“你和隊長說一下,早點走吧?”
“不用,出一身汗更好。”
溫柔知道他的個性,也不多說什么,唯有細心地幫他抹去全身沁出的汗:“那你今晚記得要吃藥喔。”現在給他,他也不會要。“對了,你不舒服,今晚的舞會我們就不去了吧?”
“我吃兩顆藥就沒事了,你今天晚上記得準時換好衣服,我到時候去接你。”
“真的去嗎?”
他雙眼印下了她雙瞳的擔心,然后嘴邊泛起美好的笑意:“嗯。”
寧仲仟看著他們坐在一邊,心里著實不是滋味,乘著皓再度練習的時候,他走到溫柔的身邊:“哎,你今晚找誰做舞伴?”她一直沒有答應自己的要求,也沒有傳出說誰請了她做舞伴。不過,其實寧仲仟已經猜到,只有那個人開口,溫柔才會答應。
不過人就是這樣,明明已經猜到,還是要問。
因為,他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人。
“我和皓一起去。”她從來都不覺得寧仲仟在追求她,她只覺得那是他口花花的表現罷了。
“最后你還是選了他。”
“什么?”
“你是不是一直在等他開口?”
呃?!這是什么問題?為什么她會覺得極不自然?像是自己的心事被人看穿一般?!為什么她會臉紅?為什么她會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我,我,我哪有?!”最后,終于吐出了三個字。
他的笑有點嘲笑的味道,不知道是嘲笑自己還是嘲笑她,寧仲仟自己也分不清楚:“你沒有,是最好的。”說罷,沖上場去,揮發著汗水繼續賣力地練習。他很生氣,不知道為什么,他頭一次為了一個女人而生氣。不是因為她的拒絕,拒絕沒有什么大不了,他可以再接再勵。
生氣,究竟是為什么呢?為的是......她眼中沒有一點多余的空間留給他?還是她的心沒有一點多余的位置留給他?寧仲仟不知道,他只知道,溫柔的眼中全都是風見皓的影子。哪怕和他說話的時候,他也可以看見那個影子。
有沒有一天,他可以代替那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