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出意料的,即便沒在同一張榻上擠著,昭白骨也沒有離開她的房間。次日,天不亮她就悄悄地爬起床,躡手躡腳地經過小榻,向徹夜沒關的門外走去。
花想容一走,單手撐頭側臥在小榻上的人驀然間睜開眼睛。
“有必要,如此看著小師妹。”
昭白骨的話音輕響之后,他的心中流光的聲音回響而起:聽我的沒錯,你永遠不知道她會什么時候、生出什么樣的鬼主意。喏,這不是?素來貪睡的人,居然天不亮就爬起來,你覺得,她會去哪兒?
“玉階。”
對于昭白骨的篤定,流光不置一詞,因為依著他對花想容的了解,心中所想也是那處。前日,她已知道往返玉階可以提升修為,又曉得冥王不會善罷甘休。憑借她不喜歡連累別人的性子,是會這樣的。
“小師妹看著愛偷懶,實則最不愿意看著心上的人受傷。”
昭白骨立時坐起身,看向門口時候,說出他對花想容的所知。流光聞言,心下有些不舒服,不過他不得不敬佩上仙要是對誰上了心,洞察力也是入微的:是啊!能入得了她心之人,何其幸運。走吧!雖為仙山,可這仙山此間也不太平。
玉階邊上,一道倩影東張張西望望,見到此時的周圍只有手上的弟子,就向昨日燒了狼妖的地方探頭仔細瞅瞅。
確定了那里連一絲纖塵都不曾留下,她不由得雙手環胸搖頭嘆道:“好好的為什么不修身成仙?平白無故地枉送了性命,可惜不可惜!花想容,你可不能學這狼妖,要腳踏實地!加油!”
其實,昨天雖然赫的靈力有所損傷,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能在天黑之前超過任務指標跑完三個往返,都是被昭白骨激怒了的緣故。
她也不是不通事理的人,怎么會不曉得萬事開頭難的道理?所以,昭白骨的情,她心領了,不過絕對不會說出來!
給自己鼓勁完畢,她抬腳就要踏上玉階,可卻不知被哪個不開眼的家伙扯住手臂帶回身后第一層露臺上。
“你誰呀?師侄大表哥?這么早,你也巡邏?”
本以為是昭白骨又來招惹她,可回眸一看卻是萬俟云陽。她有些驚訝,在她的思維邏輯里,像他這樣的大師兄,是不必擔任巡邏這種差事的。但是她也忘了,哪里有她,就是“不得安寧”的伊始,比如,白百甕。再比如,殘夜!
她似乎已經成為了大師兄的好日子終結者,而且是最完美的終結者。
“天未全亮,小師叔這樣上去,還會招來妖物的覬覦的。”
“小什么師叔啊?以后沒人的時候,云陽表哥以前怎么叫我還怎么叫。之前,我那都是和你鬧著玩的。”
花想容聞聽萬俟云陽的好心提醒,不由得想著“朝中有人好做官”的名言果然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四下看看,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邊,不由得低聲和他說。
“所以,昨天那個什么狼妖的,是因為天色的緣故才得以上玉階來得?天不亮的時候,登階比較容易?”
“嗯,不過這樣的時候,妖物登階,死的也比較容易。”
“它死啦?”
昨夜她礙于面子原因,抱著赫就撤退了,完全沒有想過那只狼妖最后的下場。此時,她聽著萬俟云陽似是已經昭示著狼妖結局的話,情不自禁地驚訝反問。
“本來是可以耗到這個時候,命好的話,或許能變了原形,撿回一條命。可是,它沒有那個好命……”
“所以,是我的一把火,我的天!我不是故意的!”
得知自己泯滅了一條生命,花想容心里一顫,不過她不是覺得慚愧,而是完完全全被嚇了一跳。
“小…容表妹不必感傷,它本來也對你不懷好意,要不是你燒傷了他,或許就要受傷了。”
“那么,這就叫做‘先下手為強’對不?”
見到萬俟云陽驚異于她并不是難過,而是沒有相信狼妖竟是死于自己之手。此刻,他的心情有點負責,眼前這個姑娘,和一年多之前,似乎有哪里不一樣了。
望著萬俟云陽愣了一下,還是沖自己點頭。她微微睜大了一下眼睛,然后煞有其事地點頭,而后在他猝不及防的時候,就直接跳上玉階。
“哎?”
“哎呀!不要鬧騰,要是不趁著天黑多跑兩階,天亮了我得累成什么汪汪樣兒呀?反正玉階可以驅兇避邪,誰要是敢上來,你小師叔表妹我燒了它就是了!”
“可是……”
不等萬俟云陽把話說完,花想容已經顛顛地奔下階去。
他望著花想容漸漸消失的背影嘆了一口氣,心下暗道:可是,就算你能在玉階山緩緩緩緩行走,沒有仙人步上玉階助力,一個凡人也是不可能一日之內在玉階山來回兩次以上的。
即使心里這么想,萬俟云陽也是師命難為。
玉寧子千叮萬囑要小師叔高興為上,而尊上又給他這個表妹下達了非登階不可的差事。想來最為難的不是她,而是他這個負責保護她安全的師侄大表哥!
約是半個時辰,花想容已經身在第一級玉階上。
轉身之際,忽然覺得腳下不像剛才下來時候那般輕松,扭頭看看天色:“這么快就天亮了?真是掃興,誰有時間一天一天地耗在這玉階上?我還得多制些符箓為蓬壺仙島解困呢!”
雖然不用再從第一級下面費勁地爬上來,可是這第二級也矮不了多少,她扯了扯嘴角,不開心自己一個來回還沒成功,就被黏在這了。
“切,我又不是蒼蠅,為什么要被黏在這兒?豈有此理!”只手拍在面前階上的一剎,她身子躍起一瞬,身后還刮來一陣勁風。
“就是!姑娘長得如此標致。不如,跟本公子走吧?”
反應過來自己被人攬在懷里,雙腳不曾著地,她扭頭一看時候。一個聲音好聽,長相卻像流光聲音那么妖嬈的…人妖,正帶著她懸身在半空,試圖離開腳下距離不太遠的玉階。
“你哪位啊?”
“我?你未來的夫君呀!”
聽了這話,花想容立時斂起眸子,左手已然開始準備。可這一瞬間,她便感覺到自己的左手被扣住,身子隨著這男子向后面的山門外緩緩退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