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花想容來到碧山古丘城以後,似乎真的沒有夜間在城裡遊歷的經歷。
原本,她覺得可能晚上的古丘城並沒有小吉口中說的那麼陰森可怖。不過,在她親身經歷過這小半個時辰之後,似乎隱約明白了。永遠不要用自己所能想象到的,來框住尚雲中任何一座著名的城。
在小吉的時候,她見母女那般,三人一道,肯定是要被拖住腳步的。
所以,她拿出了強體丹,先不管這藥對二人有沒有什麼大的助益,最起碼能幫她們支撐著逃離現在的家。
今日她出手嚇走柳絮兒與手下一事,也實在是迫不得已。先不說,叫柳家人知道有她這一號人物在城中會如何。單說黃昏那時,小吉母女的處境,不管她出手不出手,那個柳家的小姐都是不會放過她們的。
望著幽夜中影影綽綽,從地底冒出來在大街小巷晃盪的虛影們。花想容就爲自己捏了一把冷汗,自己吃下下品斂息丹不假,可是小吉母女並沒有。瞧著小吉對大街上那些東西警惕的目光,她就知道,這丫頭確確實實是能看見的。
“喏,一人半顆,吃了吧。”
一人半顆下品斂息丹,花想容明白柳家人不同於尋常人的地方,只是她卻不同了。不論是柳氏還是小吉母女,都曾說過那碧珠是會幫助她們掩蓋住自己的氣息,不會吸引那種東西的。
可是爲什麼,今夜她看見的這些東西,都好像有些瘋魔了似的,兜兜轉轉地在她們母女身邊打轉呢?
“這個…額……”大約是她的那番教訓小吉仍不服,起初的一刻,小吉並沒有主動服藥,到了後來,還是被她趁人家不注意丟進喉嚨才作罷。
小吉娘見狀,並沒有懷疑花想容似的,直接將丹藥服下。
“娘,她的……”
“你這孩子,事到如今,難道連好人壞人也分不清了。別說話,好好跟著姑娘就是。”
小吉還要說什麼駁斥花想容的行爲,只是小吉娘深明大義,她可不像女兒那般愛使小性兒。先是壓制住女兒的說,隨後便低低地教訓了女兒一頓。
“我們跟著她?娘,她纔是初來乍到……”
“呵呵…能保護咱們的初來乍到,難道不比你這條‘小地頭蛇’有本事得多?”
此時,小吉娘彷彿已然從失去一班養子女的痛裡脫離出一些,伸手點住女兒的脣,並以目光警告她不準再亂說話。
轉過了三條小巷,花想容帶著母女二人,來到越來越偏僻的巷底。
在小吉覺得她是瘋了的一番鋪設小姐姐之後,她窩會母女二人的身邊,低問道:“說吧?”
“說?說什麼?”小吉裝傻。
“還裝?在萬金樓,我進到最後一閣時候,你到底去了哪兒?哎,別跟我說你直接回了家!如果你直接回了家,你的弟妹們根本不可能無一生還。”謹防小吉再和自己東拉西扯,花想容不想再浪費時間。
“小吉,說實話吧!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有什麼不能對姑娘說?”終於,小吉娘也看不下去女兒的拖拉,扯了扯她的衣袖囑咐著。
小吉聞言,抿了抿脣。
“我…我找到可以僱傭殺手的地方…要……”往後的話,小吉就沒有再說下去。
花想容長出了一口氣,有些想笑,又覺得這個時候自己不該笑。
知女莫若母,小吉娘聽見女兒的話,又瞧了瞧花想容有些愁然的神色,顧忌之下,還是狠狠地在自己女兒身上擰了一下。
“娘…唔……”小吉方要大聲,就被她娘捂住了嘴。
“還敢叫喚?糊塗啊你!那時你怨毒了人家姑娘,我還當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原來,這禍事都是你自己闖出來的?你怎麼好意思把過錯怪到恩人身上?”此時此刻,小吉娘一副恨鐵不成鋼。
“我…我怎麼了?”至此,小吉仍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還想和母親強辯。
小吉娘剜了女兒一眼,小吉便不敢再大聲。
“怎麼了?你還敢問?難道你不是拿姑娘給你的錢,去僱殺手殺那羣人?”
“是…是…又如何?”
“你真當那個女人是吃素的?如果沒有足夠的勢力,她怎麼可能拆散咱們家?害死你弟妹的不是人家姑娘,而是你的魯莽。你還不明白麼?”
小吉娘原本掩飾下去的痛心之情,此時都掛在臉上。小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的母親,才擡眸看向已然依靠牆壁垂首看她們的花想容。
許久過後。
她結結巴巴地問:“娘…你…你是說,那個丫頭之所以會來我們家…不是因爲昨日之事不甘心。而是…而是萬金樓裡…有人給她們抱了訊?”
不敢接受這個事實,小吉愣愣地望著小巷那邊的街口。的確,她做夢也沒想到,柳絮兒之所以會再找上門來不是因爲懷恨在心,而是因爲自己想要致他們於死地的舉動。
待她回視母親臉上,只見母親痛心地頷首。小吉頓時傻了眼,立刻癱坐在地上,背倚著牆壁才能支撐住身子。
花想容正無奈與世事無常,就感到她們的周圍一陣陰嗖嗖的感覺驀然泛起。
與此同時,癡望著面前地面的小吉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她下意思地看向花想容。對,小吉看向的是花想容,而不是可能會出現什麼的別處。
“閨女,閉上眼睛不要看。”就在小吉想看向花想容望著的地方,雙眼忽然被母親捂住。
聞言,花想容本能地看向小吉娘。
不知何時,小吉娘臉上已然掛上兩行清淚。好似有什麼難言之隱一般,她對著花想容搖了搖頭,又看向自己的小女兒。
花想容這纔看向結界外的巷中,那些似鬼魅又不太像是鬼的半實化影子,正從巷口晃進來。看那架勢,彷彿是要將她們三人併吞了一樣的狠厲。
下意識地,花想容側目看向小吉娘,無聲動脣:“這些是什麼?”
小吉娘感念她的體念,也對著脣形道:“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