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山洞,迎面的是四處的土腥氣,洞里并不大,甚至可以說是狹窄,可一人一獸在里面顯得渺小,沒有出口,看不見天光,不知從哪里來的光亮,可以隱約在洞中視物。 丸子不安的叫了幾聲,緊緊跟在鳴瀑身后,生怕落后一點(diǎn)。 鳴瀑拿手彈走不時(shí)落在身上的碎石,有時(shí)又夾帶著土沫,山洞中陰冷,也沒什么生物存在。 既然自己能到這里,那車九或者車家的其他人有沒有發(fā)現(xiàn)呢,是否也到過這個(gè)地方,鳴瀑不知,也無法猜測個(gè)大概,這地方太詭異了。 興許是察覺到鳴瀑的慎重,丸子也不胡鬧 ,它本就熟悉這洞穴生活,因此要比鳴瀑的狀態(tài)好的多。 小家伙的四爪最擅長在山洞中掘土,刨洞,鳴瀑遇到它前,它便一直生活在夙嵐城的郊外。 漫無邊際的走著,思緒反而清晰起來。 這山洞明顯是人工鑿成,那么定然會(huì)有出口,就算是作為陵墓用的,明面上說是要封死路,但是修建陵墓的工匠,從開工開始一直到最后,都會(huì)給自己留一條小路,以便上面下令陪葬時(shí),作為逃生之用。 可奇怪的是山洞似乎是一人之力完成,鑿?fù)恋姆较颍沉丫奘暮圹E,明顯相同,這山洞——若真是一人之力完成,那要需要了多大的修為才能如此! 看那碎石上砍鑿的痕跡,依舊山壁上水滴浸刷的程度,至少已有上千年的樣子。 鳴瀑不知繼續(xù)走會(huì)遇到什么,然而此刻向前面走去卻是唯一的路,山洞沒有分叉,直直的一條,剛開始落下時(shí),三面都是山壁,只有前方一條路可走,現(xiàn)在看向那走過的路程,目光所不能及處,只能看見一片黑暗,像是兇獸張大了的嘴。 不知外界過了多少時(shí)間,終于在前方看見些光亮,鳴瀑心中一喜,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唧——唧唧—— 丸子兩只前爪用力彈著跳在鳴瀑前面,一路下來,一人一獸都是有些疲累了,不是腳程跟不上,而是長期處于未知的昏暗,對前路的恐懼,從心里想要逃避。 那光亮越來越強(qiáng),鳴瀑與
丸子也越想去親近,走到盡頭,回頭看,發(fā)現(xiàn)這山洞竟是一截骨頭! 一路上從那巨骨中走來,原來掉的不是碎石和土沫,而是那骨頭禁不住歲月腐蝕風(fēng)化,從上面開始爛掉的碎渣,這樣一想,鳴瀑忍不住的一陣惡心。 看那骨頭模樣,像是人的小腿骨,又像是獸的肋骨,因?yàn)橹皇O铝艘话耄膊恢獛г瓉淼臉幼樱荒懿聹y。那巨骨被人挖空了骨髓,刮凈磨平了內(nèi)部,放在這里做了甬道! 從巨骨中出來,入眼是一片青山流水,四處種滿了梨花,雪白雪白的大片開著,落在山上,又被吹到水里,順著水流一直流到看不見的地方隱去了。 鳴瀑剛想踏出去,卻見那滿山的梨花大片大片的落下,還未落在地上,隨即有場大風(fēng),吹的四處旋轉(zhuǎn)開來,落花一直持續(xù)了許久才停止,滿山斷雪白,加上水面上厚厚的一層,竟是異樣的詭異,如同剛才在巨骨中的滿眼黑暗。 鳴瀑閉上眼睛,又睜開,面無表情地站著,他想起這是什么地方了,雖然景色變了,可這感覺卻不會(huì)變,額間的古書又開始蠢蠢欲動(dòng)的樣子。 這地方分明是——青丘! 如此說來,思路也清晰起來。古書第一次有反應(yīng)是在十尋界中,他與牧溪北路過青丘山,與眾人一齊聽見了那古戰(zhàn)歌,又一齊進(jìn)了青丘小世界,可能看見涂山青蘿的,能看見真正的青丘小世界的,只有他與牧溪北二人而已,因?yàn)槎祟~間,皆是有著一片古書殘片! 這樣說來,剛才在車家時(shí),額間古書莫名的悸動(dòng)也是因?yàn)檫@青丘。 滿山的梨花全都落在地上,梨樹上只留下光禿禿的枝干,黑褐色彎彎曲曲的枝干與地上厚厚一層的雪白花瓣對比十分明顯。 正思索著,那地上的花瓣開始枯萎,先是邊緣開始變成黃褐色,然后這黃褐色點(diǎn)了墨沾了水似的開始蔓延,花托松散下來,一片片花瓣從上面脫落,整片花瓣都開始變成了黃褐色,最開始變成黃褐色的邊緣部分卻開始發(fā)紫變黑。 鳴瀑與丸子站在那巨骨山洞前,看著滿山的輪回變化,生死演替。 流水又開始了流動(dòng),把那腐爛的梨花花瓣送往別處,不大一會(huì),水中出現(xiàn)了魚蝦
之類。 咔嚓——咔嚓—— 咔嚓—— 原本細(xì)碎的枝干斷裂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快速斷裂著的梨樹,只留下枯根還在土里。 枝干重復(fù)著花瓣的歷程,斷裂,枯糟,最后被埋進(jìn)土中,與樹根一起。 丸子重新跳到鳴瀑肩上,一人一獸終于踏進(jìn)青丘。 樹根開始抽出新芽,慢慢地長高,最后迅速長成一棵新的梨樹。 昔日在十尋界中聽到的凄楚歌謠再次悠悠飄起來。 ——明月何灼灼。 想聞散喚聲—— 虛應(yīng)空中諾。 人各既疇匹——我志獨(dú)乖違。 風(fēng)吹冬簾起,許時(shí)寒薄飛。 哀怨無奈地凄凄唱著,可世事哪有常常順心。 曲水彎彎,陌上誰家。 那湖泊淺淺池塘,錦鯉成雙。 憐歡好情懷——移居作鄉(xiāng)里 桐樹生門前—— ——出入見梧子。 遣信歡不來—— 自往復(fù)不出—— 金銅作芙蓉,蓮子何能實(shí)。 鳴瀑想起涂山青蘿,被心愛之人親手殺死的痛苦,死而再生,故人不復(fù)存在的無奈。 涂山氏族的責(zé)任落在她一個(gè)女子身上,她必須要肩負(fù)得起,于是挽弓上了戰(zhàn)場,想著終有一天,會(huì)與那人長樂安康。 鳴瀑徑直走到那山的中心,昔日所見的那座精致神殿已是不在,地上一方八角小石臺(tái),赫然擺著的是一方棺槨! 這棺槨鳴瀑昔日見過,擺在那石殿中,看不清里面葬的是誰,他那玉珠也是在那小世界中得到的。 只是玉珠如那古書一般,毫無動(dòng)靜。 鳴瀑走近了看,卻見那半透明的玉石棺槨熒光流轉(zhuǎn)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