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進入塔內,如李紅酒一般到處東張西望,既警惕又好奇。
塔內漆黑一片,別說神火的影子,連點光亮都看不到了。
衆人手上的檀金焰氣光芒晃動在金屬牆上,其紋路折射的光芒宛若妖魔慾望在流淌,給人一種進入了恐怖之物的咽喉一般,聳動的咽喉似乎隨時要將他們給嚥下去。
師春又嘗試著開了次右眼異能,希望能觀察出點什麼不同來,結果還是有種差點亮瞎了眼的感覺,到處都是七彩光華流轉,龐大的神火威能詭譎涌動著。
背景光彩太過濃郁,給右眼異能的視察能力造成了困擾,甚至干擾到了他的左眼正常視覺。
幸好由他自身血氣滋養催發的異能,是能被他自身血氣所剋制的,右眼皮一閉,便遮擋住了右眼異能視線。
他以獨眼龍的方式前行,輕車熟路地直奔塔下,一羣人也跟著他跑,暫無人敢脫離隊伍往另一個方向去查看。
一層層下去依然是不見任何原有的光影,跑到底層後,也是空空如也。
驚疑四顧的真兒一個閃身從底層的大門閃了出去,只在水幕上微微撞出一絲漣漪便消失了,隨後跟著衝出的師春等人則不一樣,撞出的是波浪。
進入冰冷水中的人,圍繞著被厚厚塵垢包裹的水中巨塔快速遊轉,圍繞著螺旋上升查看。
塔身上原本明暗交錯的熟悉窗影光景,不見了,真兒還是頭回見到這樣徹底沉寂在黑暗中的地心塔,她驚訝了。
師春睜開了右眼在漆黑湖水中到處查看……
轟,島上的吳斤兩和童明山聞聲看去,只見冰面爆開掀翻,拿著檀金焰氣照明的師春等人落在了浮冰上四顧,然後有的人在師春指揮下又潛入了水中四處查看。
而師春本人則帶著幾人飛落在了島上,再次從洞窟入口鑽了進去。
他們進去前,吳斤兩問了句,“什麼情況?”
師春只簡單回了句,“確實不見了。”
李紅酒緊跟在師春屁股後面跑,師春去哪他就去哪,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也不知在跟個什麼勁,只是傷重的身體有些吃不消,再次進洞時,一手扶牆,一手拿著冰羊捂住口鼻喘了口氣,然後繼續跟著跑。
吳斤兩也想跟進去親眼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可他又知道自己必須忍住這份好奇,情況不明之下,必須有人在外面做接應,萬一好好的一座塔突然關門關窗變成了囚籠,那樂子就大了。
有一個人在外面,起碼還能多一個救援的可能,這是多年下來最基本的配合。
塔內塔外的人到處搜了個遍,什麼都沒發現後,又陸續在塔底一層碰頭了,都看向了塔底大爺打坐的那個石墩後面的大門輪廓,懷疑是不是躲進了門後。
李紅酒的好奇心似乎不是一般的重,他已經在那摳門縫,又嗅又摸又貼眼看的,估計就差用舌頭去舔了。
注意到他狗撒尿似的扒門縫動作後,師春以爲他發現了什麼,立刻從衆人身邊離開,到了他跟前,問:“發現了什麼?”
李紅酒離開了門縫道:“這大門好像是假門,門縫後面好像是實的,怎麼推都推不動,也拉不開,整個塔體上都蘊含著巨大的威能,施法探查不到門體後面的情況。”
師春本就是衝門後的東西來的,想了想,回頭問真兒,“大爺他們有沒有說怎麼打開這門?”
這只是他的問法,他不能當大家面直接問真兒是怎麼打開的,否則其他人會疑惑真兒是怎麼知道的。
真兒似乎有些緊張和興奮,十指糾結著走來,指著門道:“門是假的,推不開的,圓柱牆體外表是個大的轉筒,門不是打開的,是轉開的。”
衆人目光立馬齊刷刷盯向了那大門輪廓,紛紛湊到了門框邊細看,發現果然有可能如真兒所言,若不是得此提醒,還真不會想到這一層,沒找到竅門的話,以這塔的材質,怕是推拉到天荒地老他們也休想弄開。
師春對明山宗一夥偏頭示意了下,褚競堂立刻招呼人一起上,一起扶住牆壁,喊著一二三,就要發動集體的力量推轉試試,畢竟要推的東西體積巨大。
真兒又補了句,“這轉筒不找到法門是無法強行推動的…”
然話音未落便怔住了,只見門框的方位已經在移動,發出了沉悶的嗡嗡聲,也就是說,她所謂的很難推動的巨型轉筒,輕易就被褚競堂等人給推動了。
衆人顧不上了她的話,一起跟著轉動的門框挪步走動,檀金焰氣的光芒在金屬壁面紋理上顯得越發鮮活詭譎。
走了十幾丈遠後,一個黑漆漆的豁口出現了,隨著門框的挪位越來越大,最終一個與巨大門框一般大小匹配的入口出現了。
他們以爲是入口,光照細看,發現裡面是死路,與其說是一個入口,倒不如說是一個小房間,裡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且乾乾淨淨,只有光感詭異。
師春想進去檢查下,卻聽真兒道:“有八門,其中只有一道能進,方位不固定的,每半個時辰會變化一次,要繼續推。”
她都這樣說了,師春也就沒了檢查的必要,揮手道:“繼續推。”
於是衆人又合力推了個十幾丈遠,果然又有一個黑漆漆的豁口出現了。
邊推開,邊使焰氣光照裡面的情形,發現又是個死路。
就在衆人以爲又與之前一般,又是個空蕩蕩的豁口空間時,卻在豁口要全部從轉筒後面呈現出來時嚇了一跳,只因後面居然躲了個人。
是一個頭上長著犄角的老頭,鬚髮泛黃又夾白,一襲月魄色長袍。
衆人嚇得慌忙戒備狀,沒見過的不認識,師春和真兒卻是認識的,除了那位大爺還能有誰?
兩人心驚肉跳之餘,卻也發現了異常,發現這位大爺已不像之前那般有震懾人的從容氣度,反而是一臉的驚慌失措模樣。
師春右眼異能也發現了一些別樣,這位大爺的體相色彩虛化了好多,明顯沒之前濃郁渾厚了。
更甚者,大爺突然化作了一團青焰神火,忽的從衆人頭頂飛起。
目光一閃的師春忙一聲大喊,“攔住他。”
安無志和朱向心這兩個修習火性功法的,還有些懼怕猶豫,師春本人已率先彈射而起,當空施展浴魔功,以青瀾之氣推了一掌,將其挫退,阻了其逃路。
見師春能輕易對抗,朱、安二人這才放心閃身出手了,二人如今修爲已達大成,聯手之下,轟轟幾招便將那團神火給打的威能潰散,最終將那團青焰順利擒下。
一旁的真兒看了個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大爺就這樣輕易被擒了?
“大爺,其它神火去哪了?”師春開始對著那團青焰審問。
不審不知道,七審八審一通後很無語,屁都沒問出一個,還是經李紅酒提醒才發現,那團青焰的威能已弱到了無法再化作人形的地步,無法再口吐人言了,還審個屁。
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
師春揮手示意,讓人繼續推轉那巨大轉筒。
不多時,門框後又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挪了出來,令一夥人再次警戒了起來。
這次的沒藏人,死路,空的。
又連過兩個這樣的豁口不久後,突然一道亮光從門框後面挪出的縫隙中射出,驚的衆人暫時罷手了。
真兒卻欣喜道:“入口,是入口。”
聞聽此言,李紅酒扭頭看向了她,面有狐疑色,顯然在懷疑她怎麼一看就知道是入口找到了。
既然真兒都這樣說了,師春自然是再次揮手示意衆人,“推開。”
轉筒再次嗡嗡推動,門框後綻放出的光芒也越來越盛,待與豁口大小吻合後,一羣人也都站在了入口光芒下。
忽然人影一閃,真兒第一個閃身進去了。
師春剛要跟上,卻發現李紅酒先他一步跟了進去。
他懷疑這傢伙是不是有病,什麼情況都不知道,也不怕有危險,就敢這樣闖的嗎?
其他跟進去的人則明顯小心了很多,徒步摸索著經過了數丈深的甬道,最終置身在了一個不算小的輝煌空間內。
空蕩簡單,但四壁卻是流光溢彩的寶光充盈不絕,人如同置身在彩色霞光中。
殿堂內有一座三層的砌欄的法壇,真兒站在了第二層看第三層,不知在怔怔盯著什麼看,李紅酒已經登了上去,在頂層圍著什麼轉圈圈查看,明顯有東西在上面。
見狀,師春也閃身躍了過去,落在了真兒身邊,這纔看清壇上的是什麼,竟是一具盤膝而坐長滿了紅斑的乾屍,面目和體軀幹癟出深深的骸骨輪廓,也就是說,乾屍身上已無片縷。
與正常人不同,乾屍頭上還長著一對犄角。
“這乾屍的樣子倒是有點像這傢伙之前化形的樣子。”
登臺的朱向心擡了擡手中控制住的青焰。
師春能理解爲何會類似,他聽真兒說過,那九位爺化形的樣子是有參照體的,參照體的遺骸都在塔內,而真兒參照化形的正是當年那個叫‘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