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想他。”秦臻連忙向他解釋說,“我只是想知道,你們今天見面,他跟你說了什麼。”
“真的沒有想?”蘇奕瞇著眼睛問。
“沒有。”秦臻的表情很堅定,爲了讓他能夠相信,她又重複了一遍:“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他。”
誰知道在她回答完這個問題以後,蘇奕又用更熱切的眼神看著她,他舔了舔乾澀的嘴脣,藉著這上頭的酒意才能將藏在心裡許久的問題問出來:“那你……有沒有想我?”
秦臻一陣愕然。
清醒的蘇奕絕對不會問出這樣子露骨的問題,但既然他已經醉得丟了自己平日的清冷,她也不指望他明天一覺睡醒的時候會仍然記得現在他們倆說過的所有的話。
“我很想你。”秦臻望進他墨黑的瞳仁中,回憶就這樣席捲而來。
剛和他分開的時候,幾乎是整日整夜地想他,每每週思嘉約她出去,她都是保持著一副心不在焉的狀態,並且會在街上尋找著與他相似的身形,希望能夠與他偶遇,可是每一次的相似,都不過只是相似。
再後來,家裡出了事,周思嘉和她分手,一夕之間,她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父母忙著重新找工作,爲了生計奔波;她在學校裡的時間除了用來學習,就是用來打工,一天24個小時對她來說完全不夠用,這也讓她無暇去發愁學費和生活費以外的東西。尤其是在父母因爲意外而去世了之後,她孑然一人,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去承擔、去解決,她生活的重心只有一個,那便是錢。那個時候她做的所有事情,都不過是爲了賺錢。
活了將近20年,她纔將將意識到,錢是一個多麼重要的東西。
Q大的男女比例一向失衡,雖然秦臻所在的院系相對來說比較正常,但是依然有很多人追她,其中也有不少是外院的男生。
她把所有追她的男生都拒絕了,理由是“現階段以學習爲重”,而她的表現也確實讓他們都相信了她的理由是真的,並不是隨口的敷衍。
而只有她自己知道,除開學習以外,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理由:不是他,都不行。
可是他,應該是再也不會原諒她。
她曾經想過,也許這一輩子她都沒有辦法接受別的男人,也許這一輩子她都要這樣孤獨終老下去,卻沒想到兜兜轉轉這麼多年,兩人還是走在了一起。
蘇奕將秦臻再度扯入懷中,他的聲音有著些微的顫抖:“這樣就夠了……就算只是在騙我,也夠了……”
他的語氣是那樣的滿足,卻又讓秦臻覺得憂傷。
“我沒有騙你,蘇奕。”她環抱住他的腰,臉在他的胸前埋得更深了一些,“我是真的很想你。”
她能感受到蘇奕覆在她後背的右手又收緊了一些,緊接著,他微微地扯開與她之間的距離,左手撫上她的側臉。
他盯著她看,眸中喜悅的情緒是那樣的明顯。
秦臻心念一動,傾過身子就吻上了他的脣。
這一吻,就
再也沒有辦法收拾。即使他醉得大腦都不能思考,但有些事情於他來說,就像是本能一樣。
秦臻早上被鬧鈴吵醒的時候,蘇奕還在睡。因爲喝多了的緣故,昨晚才做了一次蘇奕就疲倦地睡去。秦臻擔心他沒有吃東西半夜會胃痛,也還是過了三點才睡著。
她強撐著眼皮坐起來,從手機通訊錄裡找到陸涵的電話撥過去。
陸涵大概也是剛剛纔睡醒,聲音裡帶著濃重的倦意。
“秦臻,怎麼了?”她問。
“我老公身子有點不舒服,我想請半天假在家裡照顧他。”秦臻說這話的時候是相當不好意思的,畢竟她這纔剛剛開始上班,就說要請假,難免會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可是蘇奕現在這個樣子,她又沒有辦法把他一個人扔在家裡。
“行,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顧你老公吧。”陸涵的語氣中不僅沒有任何的不快,反而還安慰她:“如果半天不夠的話,請一天也可以,免得你著急往公司趕。你現在的事情也不多,還是多多關心一下家人的身體比較好。”
“沒關係,半天就夠了,也不是很嚴重的病。”陸涵這話說得秦臻臉都紅了,她不敢直接說是“宿醉”,就怕辜負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等秦臻打掃完衛生又做好早餐回房裡準備叫蘇奕起牀的時候,發現牀上已經空了,浴室的門緊閉,從裡頭傳來一陣“嘩嘩”的水聲。
她出去盛好自己的粥,就著鹹菜小口小口地吃著,等到一碗差不多見了底,就看見蘇奕神采奕奕地從房裡出來。
“怎麼沒去上班?”他看見秦臻仍舊坐在餐廳裡淡定地吃著早餐,不由得覺得奇怪,明明他醒來的時候看過手機,屏幕上的時間顯示已經過了9點,而今天並不是週末,這個時間她應該已經去了公司纔對。
“爲了照顧你”這種話秦臻是羞於開口的,她只是“唔”了一聲,便生硬地轉移了話題:“你是要喝粥還是吃三明治?三明治裡頭夾的是火腿和煎蛋。”
蘇奕想了想,說:“三明治。”
秦臻起身去給蘇奕熱了一杯牛奶,之後兩人之間再沒有任何的對話,各自安靜地吃著自己的早餐。
蘇奕又恢復了一貫的清冷,對待秦臻的態度也與尋常無異,這也讓秦臻能夠確定,他是真的忘記了昨晚發生的所有事情。
秦臻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但同時,內心又生出了些許的失望。
等到蘇奕吃完,秦臻纔再次問出昨晚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昨天……周思嘉跟你說了什麼?”
蘇奕收拾著碗盤的手頓了頓,秦臻以爲他又會像昨晚那樣發怒,卻只聽到他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沒什麼,都是工作上的事情。”
然而他昨晚的反常與林柯的欲言又止卻顯示出來並不僅僅是“工作上的事情”這麼簡單。
秦臻沒有正面地質疑他,只問:“和周思嘉合作很麻煩嗎?怎麼喝了那麼多酒?”
“還好。”蘇奕說,一副不想繼續談下去的模樣。
秦臻識趣地打住了話題。
蘇奕洗好碗盤以後就回了臥室,秦臻以爲他要繼續補眠,推門進去以後卻發現他正在換衣服。
“你要去公司?”秦臻吃驚地問。
“嗯。”蘇奕邊扣著釦子邊回答。
“頭不疼了嗎?”
他從昨晚到現在也沒有睡多長時間,也不知道他到底休息好了沒有。
“不疼。”
蘇奕穿好襯衫,秦臻自覺地走過去從抽屜裡挑出一條領帶來替他繫好。雖然仍然看起來有些彆扭,但相比起第一次來,她的水平已經有了很大的提高。
蘇奕低著頭沉默地看著她對著自己打的那個結一臉滿意的模樣,意外地沒有說出嫌棄的話來。
他把外套穿好,臨出門前像是突然想起來一樣,驀地轉過身來對她說:“我有東西給你。”
“什麼?”秦臻看著他一步一步地走回來,從外套內裡的口袋中掏出錢包,又抽出了一張卡來。
“這裡頭是我所有的存款,密碼是你的生日。至於我名下的不動產、期權和股票,我會找個時間讓律師轉給你。”蘇奕說。
秦臻卻不敢伸手去接。
“你給我這個做什麼?”她一臉的惶恐。
這樣的臺詞,難道不是應該在離婚的時候說媽?
“你是我老婆,我的錢全都給你是應該的。”蘇奕說著,把銀行卡塞進她的手中,並且不許她再還給他。
“可是太多了。”秦臻覺得手中的這張銀行卡簡直就像是一個燙手的山芋,“萬一我弄丟了怎麼辦?”
“卡里的錢不多,並且,即使丟了也可以去銀行補辦。”蘇奕涼涼地說,看著秦臻的眼神讓她覺得自己像是一個白癡。
他說完這些話就出了門,留下秦臻一個人盯著那張銀行卡發呆。
蘇奕現在的舉動,再聯繫起他昨晚說的醉話,秦臻不難想象周思嘉跟他到底說了什麼,怕是跟當年諷刺她的那一段差不了多少,不過也就是說她愛錢、想錢想瘋了,甚至不要臉到妄圖爬上週思嘉的牀來騙他們周家的錢。
她那個時候年紀小,面子薄,聽著這些話臉上彷彿被人扇了巴掌一般火辣辣地疼,羞臊得都快要哭出來。可她偏偏還不能反駁,因爲他們說的大部分都是實話,她的確是爲了錢纔會甩了蘇奕轉而跟周思嘉在一起。
可是現在,她經過了這麼多年的沉澱,聽過的比那些更難聽的話也不在少數,早已經不會去在乎那些與她無關的人說的那些諷刺、貶低她的話。
權當是狗在吠……每當這種時候,她都會心態很好地想。
但是,她可以不在乎周思嘉說了些什麼,卻不能不在乎蘇奕對他說的話有怎麼樣的反應。
很明顯的,他相信了周思嘉。也許現在在蘇奕的心中,她秦臻就是一個愛慕虛榮、嗜錢如命的女人。
而這張銀行卡,彷彿是他對她的羞辱。
秦臻緊緊地握住那張銀行卡,力道大得就快要將它折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