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顏覺得自己彷彿一拳打在棉花上,眼前這個軟綿綿垂頭喪氣毫無一點鬥志的男人哪裡像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fā)立志要在海上殺出一片天的她的海盜船長舅舅。
她鬆開了他的衣領,緩緩往後退了一步。
江邊的風吹落她的帽子,吹起她的長髮,凌亂不堪,彷彿她從十八歲開始的人生一樣不堪。
“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需要你給我一個解釋?!?
顏慕楓擡眸看著靳顏,沉聲道,“這件事你別管,這是我惹出來的事情,我會讓他們血債血償?!?
“你想幹什麼?”靳顏的眉心整個皺成一團,急切問道,“你不會想要找到當初騙你去借高利貸的那羣人跟他們殺個你死我活吧?你真以爲當初靳家就是被那幫不入流的混混弄垮的?”
顏慕楓的臉色變了變,語氣猶豫,“你都……知道……”
靳顏氣不打一處來,
“你顏大少爺爲了個不入流的女人跟人打賭,一個月之內賺到一千萬,最後自己沒本事被人忽悠動了歪心思去借高利貸,你當這事兒在圈內還是什麼秘密?你以爲那女人是個什麼省油的燈?你入獄以後她去看過你嗎?”
“這事兒跟冪冪沒關係……”
“還冪冪,顏慕楓,你腦子被驢踢了?”靳顏恨鐵不成鋼地瞪著他,
“你以爲當初周家大小姐已經訂了婚了,爲什麼還跟你周旋廝混?你怎麼就不想想靳家出事以後最後坐收漁翁之利的到底是誰!”
當初顏慕楓費盡心思追求中鼎集團千金大小姐周冪這件事在圈內是人盡皆知,爲了這個周冪跟人打賭要賺一千萬也是傳的沸沸揚揚,年輕氣盛最後賺不到錢就打起了歪門邪道的主意,借了高利貸利滾利不敢跟家裡要錢填窟窿,最後上了別人當打起了靳家酒廠的主意。
靳顏相信自己舅舅沒這麼大膽子就給酒動什麼手腳,但她也相信所有的問題都出在她這個拎不清的小舅舅身上。
“你信不信,周冪當初根本就是故意吊著你,什麼賭約都是給你下的圈套,你是不是到現(xiàn)在都不明白爲什麼自己稀裡糊塗就被抓到牢裡去了?因爲你到現(xiàn)在都覺得你心心念唸的那個姑娘,是世界上最純情的好姑娘,顏慕楓,你醒醒吧!我看三年大牢你是沒蹲夠!”
“不可能……”
靳顏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除了憤怒別無他法,她從包裡抽出隨身的小本子拿著筆刷刷寫了一行地址,撕下來拍在顏慕楓的胸口。
“拿著,這週六晚上七點半,周冪兒子生日宴在梅蘭國際飯店舉辦,來的都是錫城的貴賓,你要是不信就自己去看看她身邊站的人是誰,人家從頭到尾有沒有把你放在眼裡過,你自己找周冪問清楚?!?
靳顏走得急,一路上把牙齒咬的直響,她心裡面氣的不行,儘管早知道自己這個舅舅腦子軸,但想著三年大牢坐下來怎麼也能想通這一件事了,沒想到還是跟三年前一樣。
這個周冪是個什麼垃圾女人,她早在靳家出事的時候看的一清二楚,三年前顏慕楓被拘留,那會兒靳顏的父親還在候審已經放出來幾天了,靳顏以爲罪責都在舅舅身上,還特意去見了周冪,希望她去見他一面。
結果人家只派了個傭人出來把她冷嘲熱諷了一通,面都沒見上。
周冪兒子生日宴這個事兒,要不是丹尼爾被請去當化妝師,她也不會知道。
丹尼爾跟這些上流名媛貴婦們關係都處的不錯,進翡翠影業(yè)之前他是專門給宴會主人當造型師的,化的妝弄得造型都能讓人豔壓羣芳,後來名氣漸漸大了,翡翠影業(yè)把他高價請過去的。
從碼頭打車回家路上,靳顏思前想後了半天,最後還是打了丹尼爾的電話,“丹尼爾,上次你是不是說你這週六要去給輝煌集團的大少奶奶做造型?”
“怎麼,你找我有事兒啊,要是你要我?guī)湍阕鲈煨偷脑挘铱梢栽囋嚳茨懿荒馨堰@邊推了喲寶貝兒?!?
“不是,我是想問你能不能帶我一起去?!?
“???你要去那兒幹什麼?”
“別問那麼多了,你就說能不能幫忙吧?!?
“也不是不行,我反正是帶著造型團隊去的,多個人少個人誰也看不出來,你確定你要去?”
“嗯,我要去?!苯伆欀纪巴獾囊咕?,臉色晦暗不明,心裡面更是打鼓打的厲害。
三年的時間,足以帶來很多的變化,她就這麼一個舅舅,必須要讓他看清楚這個女人的真面目。
一個早跟輝煌集團繼承人有了婚約的女人,當初憑什麼跟他一個一事無成的浪蕩子鬼混,真當人家看上他瀟灑不羈的性格了?最後吃了虧幫著人家數錢還不自知。
一想到這些,靳顏就覺得胸悶得很。
錫城常青酒店頂層套房。
落地窗前站著一名身材窈窕的婦人,看著十分雍容華貴,接了個電話之後緩緩走到沙發(fā)前坐了下來,擺擺手示意剛準備換一杯熱茶的傭人出去,聽著電話裡面的聲音,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你說什麼?”
“耳朵也不好使了啊你,得了,資料給你發(fā)手機上吧,你自己看,往上數三代都給你查清楚了,這個靳顏可不是個省油的燈,我看她這些年一個人不可能過得這麼順利,據說跟香港富商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你可防著點?!?
“行了行了,你先別說了我自己看吧。”
“行,彆氣壞了啊,控制著點兒,不是說那女人已經懷孕了麼,大不了就留下孩子,給點錢把人打發(fā)了唄?!?
“哪兒這麼容易,”婦人皺著眉頭嘆氣,“算了,不跟你說了,先掛了,回頭等我回京兆我們見面再說吧。”
“不用,過兩天我有個朋友孩子生日,我要去趟錫城,到時候咱們也可以約著見一面。”
掛了電話,鄭欣宜望著手機上傳來的資料,臉色越來越難看。
手機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她要的詳細資料,詳細的讓她頭疼。
最開始只想到這個靳顏家世背景不一般,只是沒想到是這麼不一般。
父親受賄入獄死於意外,母親吸毒自殺,舅舅還坐牢,這一家子大大小小的人單拎出來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啊,真是瘋了,擎深難道要和這樣的女人過一輩子不成?
她堅決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