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曼云是水做的女孩,特別容易掉眼淚,聽見他這關(guān)心的語氣,她的眼淚流得更洶涌,哽咽著回答:“我沒事……”
“傷在哪里了?”
“頭,頭在地上撞了一下,沒多大的事?!?
雖然左曼云的聲音里帶著哭腔,但她吐字清楚,楚云墨覺得她可能傷得真的不重,放心了一點,說:“我要上飛機了,一會兒就到?!?
左曼云急忙說:“你別過來?!?
“我為什么不能過來?”
左曼云解釋:“初豪在這里?!?
楚云墨沉吟了一下,說:“我知道了。”他掛斷了。
左曼云聽著那邊的芒音,哭得更厲害。
這時候她很無助,好想躲在他的懷里哭泣,想要他給她一些安慰。
但是,她即將成為別人的新娘,還有什么資格得到他的愛情?
哭了好一會兒,左曼云才慢慢平靜下來。
王初豪進來了,左曼云看了他一眼,說:“你不用守在這里,去忙你的吧,我想一個人安靜一下。”
王初豪說:“那好吧,希望我們能相互為對方保守秘密。”
“你放心,我沒那么八婆?!?
王初豪怕人知道他是同性戀,左曼云更怕被人知道她未婚先孕懷的還不是未婚夫的孩子。
夜深了,左曼云躺在病床上發(fā)呆,王初豪真的離開了,不過給她請了一個特護,左曼云沒有怨言。
他們本就不是心心相印的戀人,王初豪能做到這個份上已經(jīng)算不錯了,她沒指望他做得更多。
只是想到這樁婚事,她就滿腹愁腸,她和楚云墨真心相愛,卻一次又一次背叛他、傷害他,現(xiàn)在還要跟別人結(jié)婚。
如果她跟王初豪舉行了婚禮,她和楚云墨的愛情是不是就徹底終結(jié)了?
門突然推開,左曼云轉(zhuǎn)過頭,看見楚云墨走了進來。
她的眼淚唰地就下來了,這時候看見他,她的心里有更多的痛。
楚云墨走到床邊,用手探了探她的頭,說:“疼?”
左曼云搖頭:“不……”
她疼的不是頭,而是心!
“不疼怎么哭這么厲害?”
他扯過紙巾幫她擦眼淚。
左曼云哽咽著說:“我以為……以為……以為再也見不著你了?!?
她出嫁了,是不是就會再也見不著他了?
他會不會刻意離開,跟她老死不相往來?
“傻瓜,”楚云墨低頭吻了吻她,說:“怎么會出車禍?又為什么給我打電話求救?”
左曼云早就想好了謊言:“我不是打電話求救,我是叫的舅舅?!?
“為什么突然叫我舅舅?”楚云墨狐疑地看著她。
左曼云說:“我快到初豪家的時候,下了車想給你打電話說一聲,我用我的手機打,你沒有接,我又用你那一部打。
“但初豪突然出現(xiàn)在面前,我急忙想掛斷,你已經(jīng)說話了,我心一慌,就脫口喊了一聲舅舅。
“這時候一輛車子撞過來,初豪撲過來將我一推,車子沒有撞上我,但我的頭撞在了地上,就昏迷了,手機也摔壞了。”
楚云墨的眉頭展開:“是這么回事?”
“嗯,初豪把我送進醫(yī)院后,我才醒過來。”
楚云墨想了想,沒想出有什么漏洞,但他的心里有點不安。
中午從姐姐的嘴里得知她知道左曼云在尖刺,左曼云就出了車禍,楚云墨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
這時候的楚云墨自然想不到這場車禍另有隱情,他的職業(yè)敏感讓他把車禍和尖刺調(diào)查隊的工作聯(lián)系了起來,考慮得更復(fù)雜,反而忽略了真正的車禍原因。
左曼云看見楚云墨濃眉深鎖,似乎對她的講述很懷疑,她不由提心吊膽起來,怕他仔細追問細節(jié)。
如果楚云墨知道她懷上了他的孩子,一定不會同意她嫁給王初豪,就算脫掉這身軍裝,就算坐牢,他都會堅持跟她在一起!
但她又怎么可以這么自私?他愛她,愿意為她犧牲一切,那她愛他,當(dāng)然也愿意為他犧牲自己的愛情!
楚云墨果然開始追問車禍細節(jié)了,好在左曼云出事的地段的確就在王初豪的家附近,他又不可能去向王初豪求證,所以左曼云的講述基本上沒有多大的漏洞。
楚云墨沉思了好一會兒,說:“曼云,你覺得這樁車禍會不會是人為的?”
“人為的?”左曼云不明白:“怎么會是人為的?”
“那個司機會不會是有意撞你?”
左曼云搖頭:“不會吧,他踩了剎車,而且車子也沒有撞上我,只把手機輾爛了。”
楚云墨暗想,也可能是什么人想給尖刺一個警告,所以沒有撞傷左曼云。
如果他去找交警隊查一查這個司機,再找司機了解一下當(dāng)時的情況,那左曼云的謊言就全揭穿了。
但楚云墨覺得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查藥品走私,如果為左曼云去找這個司機,反而會打草驚蛇。
他說:“你什么時候可以出院?”
左曼云回答:“我沒多大的傷,隨時可以出院?!?
楚云墨點點頭,說:“那你先休息,我明天晚上再過來。”
離開醫(yī)院,楚云墨回到賓館馬上跟歐靜宇和莫易凡開視頻會議。
他講了左曼云出車禍的事情,并說出了他的分析和判斷,要求調(diào)查組全力以赴查藥品走私案,爭取在短時間內(nèi)收齊所有證據(jù)。
第二天晚上,楚云墨給左曼云送了一部手機過來:“有什么事立刻給我打電話。”
幾天后,左曼云辦理了出院手續(xù),來到另一家醫(yī)院,到婦產(chǎn)科要求拿掉孩子。
她已經(jīng)想好了,為了保護楚云墨,可以跟王初豪做假夫妻,但這個孩子一定不能要。
醫(yī)生本著對孕婦負責(zé)的態(tài)度,說:“我們要先對你的身體做一個全面檢查?!?
檢查結(jié)果,醫(yī)生遺憾地說:“你可以拿掉孩子,但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你想好了再決定要不要拿掉。”
左曼云問:“什么事?”
醫(yī)生推了推眼鏡,說:“你的體質(zhì)偏寒冷,懷上孩子的幾率非常小,這次能懷上應(yīng)該說是非常幸運的,但如果拿掉的話,以后能不能懷上就很說了?!?
左曼云呆了呆,說:“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拿掉這個孩子,以后有可能再也不能生了?”
“有這個可能,當(dāng)然也不排除有意外情況,我覺得你這次能懷上就是一個意外?!贬t(yī)生看著她:“怎么樣?要不要拿掉?”
“我……我先想想。”
左曼云心亂如麻地走出了醫(yī)院。
她怎么也想不到,這個孩子居然如此來之不易,如果拿掉,她就可能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這是她的孩子,也是楚云墨的孩子,如果楚云墨知道他有孩子了,一定會非常高興,可她卻想拿掉他,她是不是太殘忍了?
想了很久,左曼云決定,不管能不能跟楚云墨結(jié)婚,這個孩子她都必須留下,為楚云墨,也為她自己。
孩子的事情決定了,現(xiàn)在她愁的就是怎么面對楚云墨了。
她給王初豪打了一個電話,說:“我已經(jīng)出院了?!?
“那我馬上來接你。”
“不用了,我已經(jīng)回單位了?!?
王初豪停頓了片刻,說:“那我們的婚事……”
“你們決定日子吧,定好了通知我一聲就行?!?
反正不是她自己想要的婚禮,什么時間舉行,用什么方式舉行,她都無所謂。
再說,王家家大業(yè)大,婚禮怎么辦當(dāng)然是他們說了算,她能有什么發(fā)言權(quán)?
左曼云又給楚云墨打電話:“我出院了。”
“好,你到清悠雅居,報周海的名字,叫服務(wù)員幫你開門,三樓,二十三號?!?
左曼云出事后,楚云墨回來就轉(zhuǎn)移了住處,搬到了清悠雅居。
左曼云打出租車來到清悠雅居,發(fā)現(xiàn)這里是一家普通賓館,但是裝修得像書香門第,環(huán)境優(yōu)美,空氣清新。
左曼云很順利地進了三樓二十三號,看見這是一個套間,她的行李楚云墨都幫她帶過來了,她的衣服也一件一件整整齊齊地掛在壁櫥里。
左曼云的眼里又含滿了淚,這個表面上冷漠嚴(yán)厲的男人,對她的事情總是很細心。
她看見書桌上有一疊厚厚的資料,拿起來一看,是應(yīng)該她熟記的內(nèi)容,她立刻坐下一邊看一邊默記。
但是她的心里很亂,腦袋里總有一些亂七八糟的畫面。
一會兒是王初豪跟周嘯同在床上的情景,一會兒是王初豪逼婚,一會兒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會兒又是楚云墨深沉的黑眸……
幾個小時過去了,她什么也沒有記住。
楚云墨回來的時候非常晚,帶了兩盒盒飯,看見她還在用功,說:“還沒吃飯吧?過來吃?!?
她答應(yīng)著過來吃飯,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忽然間都不說話,只有咀嚼飯菜的聲音,這讓左曼云感覺很怪異。
她不說話是因為有心事,她的心里總在想她和王初豪的婚事。
這件事楚云墨遲早要知道,可應(yīng)該什么時候告訴他,又應(yīng)該用什么方式告訴他才最合適呢?
她想現(xiàn)在告訴他,又覺得太早了,這么早就讓他知道,她不忍心看到他的憤怒和傷心。
但現(xiàn)在不說,她又怕楚玉梅先給楚云墨打電話請他參加婚禮,到那時候他會更加憤怒。
想起上一次因為她跟王初豪訂婚,他把自己的雙手在墻上砸得血肉模糊,她就非常擔(dān)心。
這一次,他又會用什么瘋狂的舉動來傷害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