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月餅?倒還真像天上的明月!如此精致漂亮,可還有什么說法?”
掰下一小塊,婉靈淺嘗輒止,身為皇室公主,各種精美的點心甜品,自然沒少見,也沒少吃,若單論月餅的賣相與味道,并不足以為人稱道,只是,看見月餅的那一刻,那淡淡的月華讓她有股恍然的錯覺,仿佛捧在手中的,正是一輪滿月,故此,她才會有此一問,而且,相較于月餅的外貌和味道,她更在意的,是月餅背后的含義,若真只是單純的吃食,那她難免就會失望了!
“說法?哈哈,楚岳一介武夫,哪來那么多心思?不過是心中偶有所感,隨性做出來的東西罷了!不如婉靈的法眼,實屬正常!”楚岳聞言一愣,隨即失笑道。
“咯咯!婉靈姐姐可別聽他胡說!他那是故意騙人呢!”婉靈正有些失望,不妨身邊的蔡琰笑道。
此言一出,雪羽頓時也忍不住哧哧笑起來,婉靈妙目嗔怪不已,心思有活絡(luò)起來,唯獨楚岳恨的牙癢癢。
“那文姬妹妹倒是說說,這其中有何名堂?”婉靈也不問楚岳了,而是拉著蔡琰的手問道。
“這個……還是讓他自己說吧,文姬明白歸明白,卻是形容不出那樣的感覺!要不雪羽姐姐說吧,我猜姐姐也一定明白的!”蔡琰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么,最終還是放棄了。
“雪羽雖然知道一些,卻是不甚明了呢!還是讓楚公子自己來說吧!”聞言雪羽也推辭道,只是那淡笑的樣子,讓人摸不清話中真假。
“這……好吧!其實真沒有你們想的那么復(fù)雜,這些不過是我在外漂泊慣了,做出來廖做寄托的東西罷了!”
“每年的八月十五,都是一年中月亮最圓的時刻,這個時候,若是能與家人一起,靜賞圓月,笑嗅花香,此謂花好月圓,人月兩團圓,豈不快哉?正因為此,這些月餅都做成了圓形,其上還烙著各種飽含期許的字樣!說到底,不過是游子于家的一絲念想罷了!”
“時天下之局,亂象紛呈,黃巾之亂的余波仍未平息,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多少游子流亡他鄉(xiāng),當(dāng)故鄉(xiāng)已經(jīng)湮沒于塵土,親人只能活在記憶中,無家可歸的人們還能做些什么?或許,一個廉價的月餅,能讓思念與祝福得意寄托,能讓希望得以延續(xù)!”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fēng)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游子雖難,相較于塵世間的各種苦難,如今的我,卻是要好上許多!”
“咦?你們都怎么了?我就說沒什么好說的了,非要讓我說,這下興致都沒了吧!其實說真的,我就是說說而已,其實心中一點難受的感覺都沒有……喂喂,倒是說話呀,別光顧著抹眼淚,要是被人誤認(rèn)為我欺負(fù)了你們,那我還不萬死不得謝罪啊?”
其實楚岳心中愁緒不多,只是一路道來,為了表明自己制作月餅的初衷,是以言語中自然而然的帶著一股蕭瑟凄涼,聞之,三女不由得心生悲愴,潸然落淚,待楚岳發(fā)現(xiàn)這一情況,說出去的話已是覆水難收,只得暗自懊惱。
“楚公子大才,婉靈受教了!聽公子一言,方知這一方小小的月餅,其中竟是珠玉之心,公子的心思智慧,胸懷氣度,婉靈自愧不如!誠如公子所言,如今天下苦難,婉靈雖于心不忍,卻無可奈何,而今得公子玲瓏之作,婉靈厚顏,敢問公子,可否將月餅制作之法授予天下黎民?以慰藉天下受創(chuàng)的心靈!”良久,眾女的心思才平定下來,婉靈盈盈起身,卻是向楚岳行了個大禮,隨即軟語相求。
“這……公主莫要如此,楚某受之有愧!既是為天下之民,楚某義不容辭!”見婉靈鄭重其事,楚岳忙閃過身子,擲地有聲道,他可不想受公主大禮。
“如此,婉靈感激不盡!”見楚岳答應(yīng),婉靈喜道,隨后便以整理儀容為由暫時離去,臨行前,留下一段細(xì)語:“楚公子如若不嫌棄,婉靈愿為摯友,如此,雖游居在外,亦可稍遣寂寥!”
“到底是公主,接人待物的角度就是不同!可惜,漢室將傾,而她,又是女兒身!楚岳,若是公主需要你為她力挽狂瀾,你會同意嗎?”看著婉靈離去的背影,蔡琰若有所思,便對楚岳問道。
“嗯?你覺得婉靈是那樣的人嗎?再者,你認(rèn)為我有力挽狂瀾的能力?”聞言,楚岳偏頭疑惑道,隨即又笑了起來。
“倒是你,名滿大漢的蔡文姬,怎的就好端端的抹起眼淚來?莫不是跟公主一樣吧?”
“我又不是公主,天下干我何事……”楚岳玩味的目光讓蔡琰心慌不已,強忍羞澀強顏道,連之前的問題都忘了尋求答案。
“咯咯!看來楚公子艷福不淺呢,才幾日不見,便惹得洛陽四美之二心生傾慕!”雪羽在一旁,自然將情形看了個清清楚楚,此刻終于忍不住笑了。
“咳咳!哪有你說得那么厲害!”聞言,楚岳猛的一陣臉紅,距離定下三年之約才幾天,身邊便多了如此美人,雖然他沒什么心思,但不知為什么,此刻在雪羽面前,他情不自禁的有些心虛。
“呵呵,雪羽看上的男子,自然是人中之龍,區(qū)區(qū)洛陽四美,有算得了什么?都收入房中才是本事呢!話說,不知另外一位貂蟬姑娘,楚公子是否相識?”雪羽看出楚岳的尷尬,明眸淺笑道,目光中,似乎些許玩味。
“雪羽姐姐……”楚岳還沒說話,蔡琰便羞不可耐的跺了跺腳,嗔道。
“咯咯,好吧,不說這個!今晚是來賞月的,還是不要扯到別處去了!”雪羽也沒繼續(xù)調(diào)笑下去,莞爾道。
“呵呵,可惜了,好好的賞月宴,卻被某人給攪黃了!喂,慚愧不慚愧!”蔡琰嘻嘻一笑,湊到楚岳耳畔道。
朦朧的月色縮短了男女之間的防線,佳人聲在耳畔,吐氣如蘭,柔軟的發(fā)絲繚繞著,配上嬌媚的笑顏,讓楚岳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些癢癢。
“慚愧?公子大可不必,如今漢室危急,即便身在廟堂最高處的帝王,也頗多不如意,何況婉靈一個徒有虛名的公主?君不見,這賞月宴與會者,有幾人真心?不過是些面子上的功夫而已,如若有一天,婉靈不再是公主,境遇又將如何?楚公子以為呢?”不知何時,婉靈已經(jīng)回來,換下身上華麗的裝束,如今身著的,卻是些看上去較為平常的衣物,楚岳的目光移上去,恍然有種錯覺,仿佛又回到了百花樓中屏風(fēng)后的小隔間。
“楚公子怎的不說話?”換了衣裝,似乎連心情也好多了,連婉靈自己都沒感覺到,她的心情已經(jīng)輕松了許多,說話間也有了一些少女的調(diào)皮。
執(zhí)著酒壺玉柄,緩緩的將楚岳面前的酒杯斟滿,婉靈淺笑道。
“果然有古怪!”雪羽與蔡琰對視了一眼,一絲明了閃過心頭,卻是沒有說話。
“說話?楚岳已醉,如何說話?”環(huán)伺的目光中,楚岳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不得不說,公主親身侍酒帶來的滿足感非同一般,甚至比美酒更醉人,同時也讓楚岳壯懷激烈,高聲道:“先前有人問我,若公主需要我為她力挽狂瀾,我會否同意!而今,楚某想說,只要公主愿為楚某斟杯濁酒,楚某劍試天下又何妨!”
豪邁的言語讓三女頓時眼前一亮,常言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美人何嘗不一樣愛慕豪情血性的英雄!只是,欣賞過后,婉靈卻是沒有說話,繼續(xù)斟滿下一杯,才笑道:“婉靈會是那樣的人么?”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fēng)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相較于讓楚公子為婉靈劍試天下,婉靈更愿意一杯薄酒,換來楚公子一首小詩!”
“哦?這樣啊!”楚岳聞言一震,有些不敢相信,再看那雙清亮的眼眸,便又釋然,如此佳人,豈會戀戰(zhàn)權(quán)位!只是,念起那首剽竊而來的詞,楚岳心中汗顏。
“是呢!這小詩聽得人好生心酸,雪羽都忍不住落淚呢!”
“是啊是啊,這天下黎民什么的,跟我蔡琰可沒什么關(guān)系,人家還不至于為那些落淚!”
“素聞文姬妹妹乃名滿大漢的大才女,想來一定也有所準(zhǔn)備吧?正好這里也沒別的閑人了,不如取來品鑒一番!”婉靈以往所見的詩賦,多以詞藻華麗見長,初讀尚可,久了未免有些空洞乏味,是以她說有些膩了也不是假話,卻不知楚岳這首隨口而來的小詩,看似平淡無奇,品讀之下,卻是越品越有味道,不查之下,又起了品鑒詩文的心思。
只是蔡琰聞言卻高興不起來,原本她也有著十足的自信,自己準(zhǔn)備的詩文必定在賞月宴上引起眾人追捧,如今楚岳輕描淡寫的一首小詩,便讓她為之折服,她自問做不出那樣的詩,無關(guān)乎用詞行文,而在于境界上的差距,對比之下,再看她自己的作品,只覺無法入目,偏偏此刻婉靈讓她拿出來,她如何高興得起來。
“婉靈姐姐這不是取笑人么?楚岳珠玉在前,蔡琰眼下又怎敢自取其辱!不是蔡琰自詡,想來這天下間,再也出不來這樣的絕品了吧!”思忖片刻,蔡琰索性便光棍的自認(rèn)不如,故意嗔怪道。
知蔡琰所言非虛,婉靈雪羽也頓首不言,倒是楚岳得意了,挑釁的瞟著蔡琰道:“知道厲害了吧?叫我?guī)煾担悴惶潱∪松媸羌拍缪┌。瑁安灰姽湃耍蟛灰妬碚撸钐斓刂朴疲殣砣欢橄拢 ?
“你……好,感情之前一直騙我們呢,明明出口成章,卻偏稱自己不會,躲在一邊看我們的笑話!”如果蔡琰沒記錯,這寂寞如雪什么的話語,她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聽楚岳說起了,與楚岳的接觸中她也知曉,那是一句怎樣欠抽的話,只是楚岳出口又是一篇,水平擺在那里,愣是將她壓得動彈不得,不得已,只得幽怨道。
“楚岳,雪羽怎么越看你越有味道了呢?噗哧!”
“呵呵,好在婉靈一時心軟,沒有將楚公子趕走,不然可就聽不到這樣的絕妙佳句了!”
“喂喂喂,你們差不多就行了,公子我就那么隨口一說,你們怎么就稀罕得跟撿到金子似的?要是公子我認(rèn)真起來,你們豈不是要將我當(dāng)神仙供起來?”不曾想,窮顯擺也能迎來一堆贊譽,楚岳頓時一陣無語。
“楚公子原來還沒認(rèn)真啊?那正好,本宮就以公主的身份令你,認(rèn)真一次,文姬妹妹,這里有的是上好的素紙,不如你來執(zhí)筆揮毫如何?至于雪羽妹妹,若是楚公子真做得好,不妨舞上一支,對于妹妹的舞技,婉靈也期盼得緊呢!”楚岳不說還好,一說頓時讓婉靈眼前一亮,竟是罕見的拿出了公主的身份,只是那嬌俏的樣子,怎么看怎么不嚴(yán)肅。
“不好不好,為什么對我就是命令,跟她們兩個就是商量呢?”楚岳老大的不爽道。
“呵呵,我不知道,問公主咯!”蔡琰掩嘴竊笑。
“雪羽也不知道,問公主吧!不過,楚岳要真做得好,雪羽說不定真的會獻(xiàn)舞哦!”雪羽一臉無辜,隨即拋了個媚眼。
“嗯哼?”婉靈見二女同意,得意的一甩眉,抬起精致的下巴,沖楚岳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