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了嗎?他還沒說他要做什么,他就生氣了?先氣氣也好,誰叫他傷害媛媛來著。
周痕面色平靜,小口品著香茗,茶霧從杯子蓋中溢出,飄飄渺渺裊裊纏繞著上升,霧氣后面的一章俊臉也朦朧了起來,他眸子中的色彩復雜莫測,又增添了一絲神秘的氣息。
小太監不知何時已經溜了,周痕等的很安靜,因為媛媛告訴過他不要沖動,他是太過在乎她的事情了,才會一知道容瀲傷害了她就怒火叢生。可是現在她告訴自己要冷靜,只有冷靜才能在這個無情的帝王面前討到好處,帶走他的妹妹。
會客廳外起了一陣聲音,周痕緩緩的放下茶杯,抬眸看了看,一群矮下去的身軀中,一襲明黃色緩緩現出輪廓來,明黃色云絲黃袍,一條騰云巨龍蜿蜒盤旋其上,龍首盤伏在男子胸口的位置上,龍目圓睜,龍須飛揚,男子雙手負后,站在會客廳的門口,一股睥睨天下的威勢撲面而來。
一雙眸子冷冰冰的看著依舊不為所動的直挺挺地站在廳中的男人,周痕,要不是他是千瀧的哥哥,就沖他藐視當今圣上這么幾次,他都足以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死好幾回了。
周痕同樣冷冷盯著一步一步走近的皇袍男子,一點下跪的意思也沒有,他覺得,自己站起來接他一下已經算是夠給面子了。
容瀲負手從他身側走過,經過時掃了他一眼,有警惕有厭煩還有怨恨。
周痕無所謂的坐下,也不愿意和他廢話,張口就說:“容瀲。”
“放肆!”容瀲長眉挑起,渾身氣勢凜冽,周圍的空氣忽然間冷了幾度。“朕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容瀲寒聲說,在外面也就罷了,如今在他的皇宮里,這人也這么不知規矩。
若是平時他也不見得因為這和他作對,可是剛剛來人稟報他說,周痕進了傅千瀧的屋子好一會才出來,就算是兄妹,男女避諱還不知道嗎?
容瀲惱怒地想著。
“呵呵”周痕輕笑了一聲,不以為忤。他又不是來求他的。“你可能沒搞清楚,我是江湖中的人,朝堂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容瀲好笑的看著他,壓下心中的怒火,勾起唇角:“哦?那你現在來找朕做什么?”
周痕不想再和他廢話下去。“我知道,我妹妹小時候是你救了她,她這么多年跟在你身邊為你出生入死這份恩情想必也還清了吧。”他盯著容瀲說。
容瀲手指捏在黃花梨木桌子上,不自覺的收緊手指,那堅硬的木質桌子都出了兩道淺淺的印記,果然是千瀧的事。
他保持著笑容,并不接話,果然還有后文。“你救了她,我心里也很感激你,但是我妹妹不是做奴才的命,我希望你讓她跟我離開。”周痕打定主意,一定得把媛媛帶走,不能讓她留在這個男人的身邊。
容瀲心中早已經有了準備,可是聽到周痕想要把傅千瀧從他身邊帶走的那一刻還是心緒難平。一股無名火從他的心頭竄起,憤怒險些燃燒了他的理智,堪堪控制住自己把周痕轟出去的沖動,面上卻笑了起來。
“如果我不答應呢?”他笑盈盈地說,笑容滿面,冷冽的眼神卻把周痕上上下下看了個遍,不就是仗著一個哥哥的身份跑到這里來和他作對。
周痕皺了皺眉,剛想說些什么,就被容瀲打斷了。這個容周王朝最尊貴的男人依舊笑著,漫不經心的撥了撥茶杯,云淡風輕的說:“周痕,你今天坐在這里,和我要人,不就是因為你的江湖身份嗎?”他斜斜勾起唇角,眸子里卻殊無笑意。
周痕聽見他這句話心中一動,暗道不會吧!他的身份從未向別人透露過,就算是最親近的妹妹他都沒有言明。容瀲應該不會……
他心中的擔心還沒有消逝,就看見那人繼續說:“是吧,弒殺堂的總堂主。”容瀲抬起頭來,看向周痕,滿意的看著他略微無措慌亂的表情,笑了笑。
周痕聽見他就這樣點明了他的身份心中大駭,弒殺堂是他在江湖中的底牌,掌握了榮周王朝大部分的情報。如今這樣,原本的東西從暗處浮出水面,尤其是情報方面,如果被江湖中人知道了,不光是他,弒殺堂都有覆滅的危險。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那個男人,看他的樣子應當是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為什么?他看起來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他自認和他之間的關系也沒有多么的好,這個年輕的帝王,怎么會允許這樣一個勢力盤踞在他的王朝之內。
容瀲看見他一臉警惕滿意的笑了笑。知道害怕就好,千瀧跟在他的身邊,他也自信一個弒殺堂還影響不了他什么,可是他現在想搶走他的人,那沒有辦法,他只有拿他最有價值的東西威脅了。
早在蒙漢的時候,他就派黑煞調查清楚了周痕的底細。可笑他還以為自己隱藏的好,他又不是只有暗衛一個勢力,他培養黑煞為他做事,想當初,雪兒在千瀧回容周的路上設伏,連鬼庭子也現身,是他及時趕到,救下了傅千瀧。
那一次,就是黑煞的功勞。
他得知消息之后奔襲千里,就在以為來不及的時候,看見被人擒住的她,那個女人冰冷的刀鋒沒入了她的右手,他想也不想就把刀射進了那個女人的心臟。落在她身邊,猶記那時候還心有余悸,要是自己再晚來了那么一會,也許她就會死在那對狠毒的師徒手里。她記得當時她眼中的輕松,感動和愛慕。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他的眼前,有她的堅毅,他的冷漠,她眼中對他的種種感情。
周痕正警惕他會不會對弒殺堂做什么,可是他驚訝的發現,剛剛還一本正經的容瀲在這個時候竟然走神了。
周痕不悅的狠狠地把茶杯放在桌子上,一聲輕靈的脆響喚回還在神游的容瀲。容瀲端茶掩飾了一下剛剛的走神,心中卻是難以平靜,他竟然走神了?還是在思念她?
不過是想起黑煞組織順便想起了這件事罷了,他這樣安慰自己,只是眼前這個自稱傅千瀧哥哥的人想要把人帶走是萬萬不可能的。
“容瀲,你不要欺人太甚。”周痕咬牙說。
容瀲搖了搖頭:“我還沒說我要做什么呢,堂主急什么?”他悠閑的轉著茶杯,似乎沒把剛才的話放在心上。
只有在他對面的周痕清楚的明白自己此刻所處的壓力,他終于認命般的嘆了一口氣:“容瀲,我不得不承認,你很有能力,可是我只是想帶走我的妹妹,你有很多個暗衛,可我只有這一個個妹妹,少了她一個,你不會虧損什么的!”
既然威脅已經沒了用處,他只能試圖去說服他。
容瀲沒想到此刻他竟然還不死心,還想把傅千瀧帶走。原本已經勝券在握的得意瞬間又被怒火取代,不知好歹的東西,看在千瀧的面子上,他給過他機會,難道非要他把丑話說出來才甘心嗎?什么叫少了她一個他也不會損失什么?
就算不損失,那也是他的人!
更何況,那么多暗衛里面,也只有她是特殊的。
他的目光晦暗了些許,閑來撥弄茶杯的手指也停住,再抬起頭來,已經沒有了虛情假意的微笑,有的只是無盡的冷漠,兩人之間好像覆蓋了皚皚的北極雪原,遙遠而又寒冷。
周痕卻不為所動,就看他傷害媛媛這一條,他本來也沒有想和他能夠和平共處。
如今,不過是都被逼出了本性而已。
“周痕,這是你逼我朕的,我今天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人我是不會放的!”
容瀲一字一句堅定地說:“不要再在朕面前提起帶走她的事情,否則朕很難保證,在容周王朝的境內,在這一塊江湖中會不會傳出什么關于弒殺堂的謠言。”
他冷冰冰的加道:“當然,謠言也可能不是謠言。”
他說的含糊,周痕卻聽懂了。
如果他再提起帶走媛媛,他就會牽扯起武林的恩怨,讓他們全都針對弒殺堂!
那么,他辛苦了這么多年的創辦的組織將在一夕之間大廈崩塌!
而且,只要容瀲不愿意,就沒了東山再起的可能。
想到這,他不禁恨恨的握緊了拳頭,為什么?他連自己的妹妹都保護不了,還要受別人的威脅!
“卑鄙。”周痕咬牙切齒的說。
容周收回視線:“多謝!”然后迎著周痕欲殺人的目光中,他宣誓主權般的說:“傅千瀧雖然是你的妹妹,可是她現在姓傅,生為一天傅家人,即使是死了,也是我的人!”容瀲霸道而又強勢的說。
這話說出來之后他只覺得胸中的郁悶痛快多了,不是想帶她走嗎?他偏不讓,這輩子都休想!
周痕死死的盯著他,一頭是自己的妹妹,一頭是自己苦心孤詣創立的組織……“你既然想留她在身邊,為什么還要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