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宇文徵再沒有說過一句話。仿佛有一道無形的結界矗立在他身周,隔絕出兩個截然相反的世界。
一個熱鬧繁華,一個凄清孤冷。
席間來向他們敬酒的人,統(tǒng)統(tǒng)被簡云苓不冷不熱地打發(fā)走了,可宇文徵仍舊喝得大醉。
曲終人散之時,他斜倚在輪椅上,面上雖然冷靜如常,看不出什么。深邃宛如幽海的眸子下面,卻不知因為醉意還是怒恨,涌上駭人的赤紅。
馬車一路顛簸,經過彩燈懸掛的街市,外間的熱鬧走馬觀花般經過他們身邊,由近及遠,慢慢消失不見。
宇文徵垂眸良久,突然啞著聲音道:“贏了這場賭約,你很得意吧。”
他換了稱呼,沒有叫她王妃,也沒有稱自己本王,卻比平時透著更多生人勿進的冰冷。
簡云苓漫不經心地勾唇,淡淡道:“其實王爺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只是私心里不愿接受,或者說,理智如王爺,也有犯傻的時候。”
一雙白皙略帶薄繭的大手死死扣住了簡云苓的脖子,宇文徵陰狠的語聲近在咫尺:“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嗎?”
簡云苓的脊背緊貼在車廂上,抬眼對上他深如古潭的眸子,呼吸雖稍顯急促,唇邊卻仍保持著會心的笑意,道:“妾身從不了解王爺,正如王爺也從不了解妾身一樣。”
宇文徵咬牙切齒地加重手上的力道,鼻尖相抵,他眸中的血紅將簡云苓卷入了另一方凜冽不見生機的天地。
“了解你?本王為什么要了解你?你和你那個心狠手辣的爹一樣,不值得本王費心,也不配臟了本王的手。”說著,宇文徵把她甩向一邊。
沉悶的磕碰聲驀然響起,簡云苓感覺額前一痛,再抬頭,溫熱的液體沿她兩鬢滑落,帶著腥甜的氣味。
簡云苓抬手沾了一點血跡在指尖,望著它不屑冷笑道:“是,妾身是不值得王爺費心,那么王爺現(xiàn)在為何而氣,為何而怒呢?”
她這一句話仿佛海上龍卷,在宇文徵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馬車此時停下,傅東云在外報告說已經到了王府門前。宇文徵不等他上車來接,抓起簡云苓的手腕縱身飛出,穩(wěn)穩(wěn)落在車外的輪椅上。
傅東云反應不及,將將躲開掠過身前的那兩道黑影,轉過頭卻見他們已經進了翰王府的大門。
宇文徵一只手操縱輪椅,另一只手牢牢控制著簡云苓,任憑她使出什么招數(shù),就是不肯松開。
兩人一路拉扯著來到簡云苓的房門前,宇文徵寬袖一揚,房門被一股巨大的內力沖開,兩扇門扉可憐地來回搖擺著,像是隨時都會掉落。
“放開!”簡云苓也怒了。一直以來他都是這樣霸道,以為憑武力就可以換得她的順服。
做夢!沒門!
宇文徵手上力道不減,拖著她進了屋內,簡云苓暗提內力,一掌打在他筋骨暴起的前臂上,迫他猝然脫手,隨即順勢旋身錯開幾步,逃到離他數(shù)步之遠的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