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南非炎黃集團的門外,已經領到退房款的人,已經欣欣然離去,錢拿到手了,終于安心了。(小說~網看小說)不過,有些人還是有點難過,畢竟這是一次割肉的行為。更多的人,還是焦急地在外面等候,現在,外界的消息,對炎黃集團極為不利,都說炎黃集團的帳上已經沒多少錢了,根本不夠賠付這么多業(yè)主的購房款,早排上隊興許還能領到,晚一點,幾十萬地美元,可能就打了水漂了。所以,即便是晚上,還有很多人在排隊等候,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明天可以拿到錢。就連炎黃的員工,也都出現了不安定的跡象,特別是炎黃雇傭的那些外國員工,白人或者黑人,有點能力的,已經開始向外投簡歷,希望在炎黃壽終正寢之前謀個好差事。否則,炎黃一旦倒閉,上萬名員工一起失業(yè),那時候想找份好工作,可就沒這么容易了。沒有不透風的墻,這些員工,本來就是開普敦的,這些消息,也很快在市面上散布了開來,益發(fā)加深了人們對炎黃的不信任。
錢玉成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可是,他已經沒有什么好辦法了。樹倒猢孫散,這是必然的規(guī)律。當一個企業(yè)不能給員工以信心的時候,你還有什么理由要求員工對你忠誠呢?不過,有一點還是讓錢玉成、談晶晶非常欣慰,在傳言要走的人中,并沒有一個華人員工,而華人員工又是占炎黃的絕大多數地。炎黃多年宣揚的企業(yè)文化的核心是,這是一個包容的團隊。是一個全球各色人種共同奮斗的平臺;同時,這又是一個華夏兒女在海外共同的家園,是海外赤子事業(yè)的歸宿。這個企業(yè)文化中地前半部份,實際上做得并不好,有點欲蓋彌彰的意思,外國人在炎黃本來就有些邊緣化,而華人地凝聚力。則越來越強,很多人的的確確是不希望離開這個集體的。何況。華人,也只有在炎黃這樣的企業(yè)才能揚眉吐氣,在其它的公司,華人的地位非但不如白人,連黑人也不如。
不過,今天地情況有點特別,從上班一開始。大家就驚奇的發(fā)現,錢主席似乎信心十足。員工們都知道,錢玉成并不是一個特別善于掩飾的人,有點什么,大家很容易從他的臉上看出來,一如前兩天寫在他臉上的那個大大的愁字。可今天這是怎么了,有什么喜事嗎?大家當然不知道,北京的聽證會剛結束。好消息就傳到了南非,另外,一大清早,中國那邊又匯來了由林清雅匯來的五億美元借款,礦山地收復似乎也很有希望,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這讓錢玉成如何不歡欣鵲躍。忠誠于炎黃的華人員工,受領導的心情感染,也感覺輕松了許多,那些向外投簡歷的外國員工心里反而開始有些惙惙不安。炎黃對他們不薄,這個企業(yè)的薪酬福利在整個開普敦都是一流地,背叛了也就罷了,可如果背叛的結果是炎黃的起死回生,而自己的新崗位的待遇還不如炎黃,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不過,并不是每個人都像錢玉成那么輕松。這些人。主要是基地的那十余名老兵。
聽說祖國那邊將要出動力量幫助炎黃收回非洲基地。這幫人很是興奮了一陣子。可是,很快他們就樂不起來了。近十年的經營。雖然基地內部的力量已經損傷殆盡,但外圍的情報系統并沒有癱患。特別是日本人在基地的大肆屠殺,犧牲地都是周邊老黑人老百姓,這更加加深了當地百姓對日本人地切齒痛恨。他們無刻不盼望著中國人能早點回來幫他們復仇。于是,在短短的兩三天里,各種各樣地情報通過電臺、衛(wèi)星電話源源不斷地那基地傳到了炎黃。老兵們知道,日本人只用了極短的時間就以幾乎是零傷亡的代價拿下了基地,基地的防御設施幾乎完好無損,并沒有遭到任何破壞。自己做的東西自己最清楚,對基地恐怖的防御力,老兵們幾乎束手無策。
一天了,他們研究了十幾套方案,可是,每一套方案都無法避免一個結果,犧牲。即便是保守地測算,如果基地現在駐有一百名日本武裝分子,那么,要攻下這個保壘,在裝備和作戰(zhàn)人員素質完全理想的情況下,用最合理的攻擊方案,也至少要付出三到五倍的犧牲。也就是說,要拿下這個基地,至少要三到五百名中軍人將要埋骨異國他鄉(xiāng),而且,這些人還必須是戰(zhàn)術素養(yǎng)極其優(yōu)秀的特種兵戰(zhàn)士。
像這種作戰(zhàn)任務,只有特種兵才能執(zhí)行,但特種兵又不是是最適合執(zhí)行這種任種的軍種,他們擅長的是突襲作戰(zhàn),是不對稱作戰(zhàn),是依靠自己的比較優(yōu)勢速戰(zhàn)速決。執(zhí)行特種作戰(zhàn)任務,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在幾分種有的甚至是在幾秒鐘之內就解決問題,而這場戰(zhàn)斗顯然是一場攻堅戰(zhàn)。如果有可能的話,派空軍出動,用鉆地炸彈對基地先進行一次飽和轟炸是最理想不過的,可是,這可能嗎?別說中國目前還沒有這個實力,就是有,也絕不可能這么大張旗鼓地干。例如派一支航母編隊深入到印度洋,對地攻擊機群飛越兩個國家的領空,對非洲腹地的一個基地進行飽和轟炸,那么,這個世界可能一下子就亂套了。這種事,只能悄悄地干。可這樣一來就意味著,這個基地,將成為一具不折不扣的絞肉機。
中國究竟能有多少特種兵啊?一般來說,大多數集團軍都有自己的偵察大隊或分隊,各大軍區(qū)軍種包括總參也都有直屬的特種兵力量,但能夠真正拿得出手的可以到戰(zhàn)場練一練的,每個大軍區(qū)基本上也就是一個大隊,大約相當于一個加強營的樣子。全中國嚴格意義上地陸軍特種兵力量加起來。不包括海軍陸戰(zhàn)隊和空軍的傘兵部隊,最多也就是幾千人,為了這么一個小小的基地就要死傷個四五百,那就是一個大軍區(qū)的精銳力量,值得嗎?老兵們感覺頭有些大。
頭大歸頭大,老兵們的信念依然堅定。這場仗,非打不可。畢竟在那里呆了許多年。老兵們自信,自己這幫人對地形的熟悉。對那些日本人的交戰(zhàn)經驗,都要遠勝于國內剛派來地戰(zhàn)士,他們已經下定決心,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盡可能地讓國內地戰(zhàn)士們少犧牲一些。淪落海許多年,自己生命上中的最后一戰(zhàn),能夠為祖國而戰(zhàn)。老兵們覺得,值了。
于是,當日晚,當韓星和九礦集團的那個姓劉的副總在晶晶和錢玉成的陪同下走進炎黃集團會議室的時候,他驚訝地看到,十六名老兵,以挺拔的軍姿站成一排,每個人都舉起了右手。保持著最莊重、最標準地軍禮姿態(tài)。而且,最令人吃驚的,這批老兵,他們身上穿得作訓迷彩,已經非常的陳舊了,舊得已經褪色、泛黃。這些迷彩。上面并沒有任何標記,可即便是韓星這個外行都能一眼看出公平,這是屬于中**隊的迷彩服。老兵們,在即將趕赴為祖國而戰(zhàn)的戰(zhàn)場之前,穿上了他們珍藏了十幾年的壓箱底的寶貝,這已經可以說明一切了。
韓星被深深地觸動了。這些軍人,年齡小的在三十四五,年齡大地已經四十出頭了。他知道,他們之中,絕大多數的人都在開普敦安了家。有了嬌妻幼子。可是,看他堅毅的表情。堅定的眼神,韓星明明讀到的是四個字:慷慨赴死。
在這樣的一種氛圍下,韓星還能說什么呢?
九礦地副總倒是要輕松許多,見韓星沒有表態(tài),他率先開口了:“呵呵,怎么這么嚴肅,仗是要打的,可日子也還是要過得嘛,怎么跟馬上要英勇就義似的。”
見他開口了,錢玉成連忙介紹:“各位叔叔們,這位是中國九礦集團,也就是這次出資入股炎黃的國企的副總經理劉建良先生,這位,相信大家已經早有耳聞了,他就是韓星先生,韓星先生將出任咱們炎黃的執(zhí)行董事。”
錢玉成的話說完,幾個人開始不約而同地打目光投向韓星。這個名字,對他們而言,早已如雷貫耳,但是,真正看到人,卻難免有些失望。
一天的奔波,讓小伙子看起來有點疲憊,但精神頭不錯,長像也還行,就是單薄了點,除此以外,并沒什么過人知處。在這種眼光下,韓星覺得自己幾乎是透明的,這一道道銳利的目光,簡直就跟解剖刀一樣,恨不得把他肢解以后再放到顯微鏡下分析。不過,他也十分理解。這些人,都是談新權地親信,對韓星地感覺情非常復雜,一方面,他們知道,這家伙是讓他們在國內的支柱、特別是他們地大哥被打擊得煙消云散的元兇,另一方面,他們也知道,這個小伙子又是大哥包括后來的當家人錢玉綸親定的接替人,按錢玉綸的話說,這個小伙子,無論是能力,還是人品,都是人中龍鳳。最為重要的是,這個韓星還是晶晶的男朋友,是炎黃未來的駙馬爺,他們這批人,在大哥去世以后,就把對大哥的感情全都傾注到了晶晶的身上,晶晶是大家共同的掌上明珠,比親閨女還重要。對晶晶未來的夫婿,怎么能不多看兩眼?
還好,他們總算在持久的注視下發(fā)現了這個小伙子的過人之處。在這么尷尬的氣氛下,韓星一直面帶微笑,鎮(zhèn)定自若,用溫和而又禮貌的目光回應著他們的審視。這在份從容和淡定之中,一股強大而又并不銳利的自信彌漫在所有人的周圍。這就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形于色的氣度,這就是領袖風范。他應該是一個很稱職的接替人。老兵們終于滿意了。
在觀察韓星的時候,他們也沒有放過劉建良。韓星不知道,晶晶和錢玉成也不知道,只有這批特種兵們和劉建良本人知道,他們都在對方的身上,聞到了一種只有同類物種才具備的特殊氣息,具體到戰(zhàn)士身上。那就是硝煙味兒。
是地,無論劉建良看起來多么像一個正常的企業(yè)管理人員,無論他的西裝有多么挺,皮鞋有多么亮,分頭梳得多么順,或者是皮膚多么白晰,多年沒有拿過槍的手保養(yǎng)得多么細嫩。可他身上那種只在戰(zhàn)火的洗禮才能集攢下來的硝煙味,在同行面前。是包裹不住的。這種敏銳地嗅覺,天生不了也訓練不出來,只有在戰(zhàn)場上,只有流過血,殺過人,才能慢慢地生長。
“劉總是廣州軍區(qū)的吧,南國利劍。我們心儀已久了。”幾個沒當過兵地人都沒想到,老兵年齡最大的一個,居然是以這種方式和劉總打招呼,更想象不出,他是怎么判斷出劉建良是廣州軍區(qū)的。
“只怕不僅僅是心儀吧,就算沒有直接交過手,只怕也沒少間接打過交道。你們是蘭州軍區(qū)的吧,西北蒼狼。久仰了。”劉建良很有默契地笑了笑,今天他身著便裝,只是按中國的傳統禮儀拱了拱手,抬手之間,一股腥腥相惜之誼已經在彼此之間傳遞,可是。緊接著他趴地立正,舉起了右手,來了一句:“廣州軍區(qū)特種作戰(zhàn)大隊原政委劉建良大校奉命前來報道。”這一刻,劉建良身上的那種無堅不催的軍人氣質才完全流露出來。
“首長好!”眾人再次舉手,十幾個人從胸腔中噴勃面出地吶喊聲如山呼海嘯,震得韓星幾人耳朵里嗡嗡的。好在炎黃會議室隔音效果是一流的,否則,只怕底樓的人都能聽見。
“呵呵,我早已解甲歸田了。”劉建良只是緊繃了那么一下,馬上又收斂了。恢復了他平常的氣質:“我現在只是一個企業(yè)的業(yè)務干部。和韓星同志來處理一下公司業(yè)務方面的事,順便和大家一起去非洲基地隨便看看。咱們之間。只是同事關系,部隊里的禮節(jié),就可以免了。”
“是,首長!”回答地聲音還是那么整齊劃一、震耳欲聾。
韓星心里暗笑,這里哪里免了部隊禮節(jié)啊,比剛才有過這而無不及。同時他也有點驚喜,原以為九礦給他派來的只是一個企業(yè)管理人員,沒想到是這么一個寶貝。特種作戰(zhàn)部隊的大校政委啊,部隊里的上下級關系是極其嚴格的,對資歷也是非常看中的。如果來提一個普通部隊地大校,這些特種兵們未必看在眼里,可劉建良也是物種兵出身,這幫老兵以前在部隊大多是士官或基層軍官,他的職務,比老兵們要高了很多級,雖說互不隸屬,但部隊傳統不會丟,劉建良在老兵們面前的威信不成問題。本來韓星有點擔心這批老兵和九礦集團的武裝力量在一起的指揮權問題,如果互不服氣,那麻煩就大了。現在,有了這個劉建良,應該不成問題了。同時,韓星對九礦集團的認識也加深了一層,一個大軍區(qū)特種作戰(zhàn)大隊的政委,居然到九礦集做了個副總。九礦的實力可能比他以前知道的還要強大。
“韓總,我們可以走了嗎?”其它的都不用說了,這一次,他們地任務是戰(zhàn)斗。劉建良對韓星地稱呼這個時候也改變了,他現在稱他為韓總,也算是在商言商。
“你也要去嗎?”這是晶晶的問話,顯然,她很擔心,也舍不得韓星離去。
“我當然是要去地。”這是韓星在路上和劉建良商議好了的。那時候他并不知道劉建良曾經是特種兵中的一員,而且是很關鍵的軍事干部。當時劉建良說要去非洲基地的時候,韓星就下定決心了,這一仗,他也要參與。他的確沒有當過兵,可是,參加這支行動的是兩支力量,他們都有自己的優(yōu)勢,九礦那邊不用說,裝備精良,訓練有素,而炎黃這邊的老兵則身經百戰(zhàn),熟悉情況。這兩支隊伍,如果能夠有機地結合到一起,那就是一加一大于二,如果產生了爭執(zhí)或是內訌,那就可能還不如一支隊伍單干。韓星既是國有資產方面的代表,又和炎黃集團有著劃不開的聯系,一手托兩家,韓星在協調方面的作用,是其他人無法替代的。
“可是,你又沒當過兵,更沒打過仗。”晶晶還是不放心。
“晶晶,你就放心好了。我們絕不會讓敵人傷害韓總的一根毫毛。”這是老兵的話。他們在知道韓星將和他們一起遠赴基地作戰(zhàn)的那一刻,就已經被深深地打動了。誰都知道,這場戰(zhàn)斗是九死一生,這位小伙子敢于范險,本身就是一種勇氣,也是一個信號,在炎黃集團,只有董小方曾經去過基地,這也是他能夠迅速在集團建立威信的原因之一。現在,這位新任的接替人,雖然經營管理能力大家還看不出來,但僅憑這份勇氣本身,大家就已經愿意投他一票了。接掌炎黃的人,絕不能是孬種。老兵對他很滿意。
夜色下的開普敦海灘,月亮如水。老兵們全副戎裝,一個接一個地跳下了奔赴公海的快艇,動作,是那么的干凈、果斷,和重復過千百遍的訓練并無任何不同。可是,大家都知道,也許,這一躍,走上的就是一條不歸路。
斷后的,是韓星和劉建良。在入艙的最后一刻,韓星沖前來相送的晶晶揮了揮手,綻放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他在用他的笑容告訴晶晶:放心吧,我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