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門前,蔣皇后看到她這樣痛苦,心疼的衝過來,一把抱住她:“臻兒,你不要傷心,不要難過,時間會撫平一切的,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一側的容離也心疼的叫著:“姐姐,你別難過,你難過,離兒心裡好痛。”
除了蔣皇后和容離,還有鄭同和妙音元寶等人也圍了過來。
“公主。”
容臻望了望蔣皇后又望了望容離,再聽著四周的混亂,她失魂的心一下子歸位了,她緩緩的起身,此刻的她周身充滿了淡然的冷霜,有什麼被她深深的隱藏了。
她起身一把抹乾臉上的雨水淚水,沉著的開口:“母后,你隨我們一起出宮去吧,再不走恐怕就來不及了,既然他們早有準備,只怕很快就攻進城來了。”
容臻想到了之前的一次,她和容凜兩個人進上書房找密旨的事情,那時候他們看到了京城的排兵圖,既然他知道了排布圖,就知道京城兵力的分佈,這城很快就要攻破了,所以他們現在只有一個機會,就是剩城門大開的時候衝出去,只要衝出去就沒事了。
蔣皇后聽到容臻的話,鬆了一口氣,她知道女兒此刻很痛苦,但是有些痛苦會化作一股動力,臻兒不會有事的。
蔣皇后放開容臻的身子,退後一步與他們保持著距離:“臻兒,帶離兒立刻出宮去,這是母后最後一次命令你。”
“母后。”
容離尖叫:“母后不走,我也不走,我要陪母后一起。”
蔣皇后望著容離,溫和的輕笑:“離兒,若是心疼母后,以後就好好的保護姐姐。”
如若離兒日後真的成了開羅的皇帝,臻兒就不會受苦,所以她纔會如此說。
容離大哭:“母后。”
容臻也沉聲叫起來:“母后,你和我們一起走吧。”
“我沒法走,若是我走了,我將永遠頂著罪後的名聲,我丟自己的臉沒關係,可是我不能丟我父兄的名聲,他們一輩子忠心愛國,生爲大曆人,死爲大曆鬼,我雖然不能幫他們,但至少不能丟他們的臉。”
蔣皇后說完看容臻和容離依舊沒走,她忽地從袖中拔出一把短刀來,對著自己的脖子,狠狠的說著:“容臻,容離,你們是不是想母后死在你們的面前,若是不想母后立刻死,你們就走。”
容臻流淚了,她以爲她沒有眼淚流的,可是面對這個她喜歡的女人,她還是流淚了。
一側的容離更是傷心的哇哇大哭:“母后,你不要死,離兒不想你死。”
蔣皇后望著容臻,沉聲:“臻兒,保護好離兒,母后相信你能做到的,記著,若不是你長亭姑姑,你和我當年都活不了。”
她說完緩緩的往後退,轉身往大殿走去,身後的容離大叫:“母后,母后你不要走。”
容臻一擡手打昏了容離,轉身抱起容離,朝著身後的所有人命令:“走,我們立刻乘亂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很快城就要破了,他們若是再遲疑,一個也走不了,若是她們落到開羅國的人手裡,別人可能還好一些,容離是第一個活不了的,哪怕她拿出東西證明容離是開羅國的皇子,只怕都阻止不了那些人的殺戳,因爲眼下開羅國還沒有太子,容離的出現絕對會爲他惹來殺機,所以她不能讓人知道容離的身份。
一行人迅速的直奔宮門口,此時宮裡越發的混亂了,不少人哭天嗆天的,一路往外,容臻抱著容離隱身在這些人中,很快出了皇宮。
不但是皇宮,就是大街上也是一片混亂,不少百姓拖兒帶女的往城門口衝去,此時完全顧不得別的了,只管逃命要緊。
城門口人越來越多,攻城的動作越來越大,而且是四個城門同時的攻打,連兵力的分派都清清楚楚,若不是見過排布圖,誰又能如此精準的佈置下來呢。
南城門第一個被攻破了,城外大軍直衝城門而進,城前擁擠的百姓,瞬間被踩傷無數,踩死無數,那些兵將手執火把,火把之下照耀著一人,正是年輕英俊的葉子風將軍,葉子風身披黑色的披風,威風凜凜的下命令:“不準隨便傷了百姓。”
“是,將軍。”
有人應聲,葉子風一揚馬鞭指揮著人直奔皇城而去,一邊命令身側的手下。
“守住城門,不準任何人出城,告訴他們,安份的呆著,我們不會爲難他們的。”
葉子風下了命令後,率領人走了,身後的手下冷聲大叫道:“所有人都退回去,我們將軍有令,不會隨便傷害任何人,若是你們輕舉妄動的話,不要怪我們刀下無情。”
那人說的話,隱沒在慌亂的尖叫聲中,因爲先前踩傷踩踏了一批人,此時百姓完全的瘋狂了,所有人拼了命的往城外衝去。
那攻破城門的兵將迅速的攔截,可是瘋狂的百姓根本不聽勸,瘋了似的朝外面奔涌而去。
開羅國的兵將,一看這些瘋狂的舉動,早火大了,揮劍砍了過來,這一砍更是激起了民憤,城門前,越發的混亂,傷亡很大。
容臻隱身在這些百姓中,四周全是隱衛,個個護著她和容離的安全,不讓人傷害到他們。
四周尖叫聲不斷,容臻只顧著容離,今日她定要護容離順利的離開,之前明明說好推他上位的,她沒能兌現承諾,至少要護他一個周全。
忽地人羣之外,有尖叫聲響起來,隨之一道大笑聲響起:“快,把她抓起來,她是皇室的十公主,老子認識她。”
這聲音落到容臻的耳朵裡,容臻只挑了一下眉,並沒有吭聲,現在她可沒有精力去救十公主。
她和她的交情還沒有那麼好,容臻擡眸往前面張望,看到一名年輕的軍官手裡提著一個不停掙扎的人,正是十公主容心琪,容心琪掙扎著大叫:“放開我,立刻放開我。”
那拎著她的軍官擡手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哈哈大笑:“真辣的娘們,你還以爲你是公主嗎?待會兒老子保證讓你爽歪歪。”
身後一片大笑聲。
這時候百姓再次捲成一道肉牆往前衝去,容臻隱身在這些人中,她身側的容少卿忽地開口:“公主,待會兒我帶十名隱衛突然的出手擾亂他們的視線,你領著人乘亂衝出去。”
一聽容少卿的話,容臻心頭犯難,少卿雖然武功厲害,可這些人太多了,他們留下,只怕兇多吉少。
容少卿自然也知道容臻的擔心,飛快的開口:“公主放心,只要你們一衝出去我們就收手,絕不戀戰。”
“好。”
容臻也不婆婆媽媽的,點頭同意了。
此時肉牆再次的往城門前衝擊,開羅國的兵將大罵:“他媽的,老子說了,你們退回去,不會有事的,你們一個個這麼急著找死嗎?”
這人話一落,一支長槍忽地凌空對著他射出去,然後是十道身影衝了出去,對著開羅國的兵將殺了起來。
這下可算是激怒了開羅國的人了,無數的兵將衝了過來,和容少卿等人廝殺到一起去,乘著混亂,百姓瘋了似的往外衝去。
容臻也跟著人流往外擠去,她經過城門口的時候,正好看到十公主容心婧望過來,容臻一望過後便掉頭,不去看十公主容心婧,可是容心婧還是發現容臻的眼睛有些熟悉,她一想之下知道容臻是誰了,忍不住大叫起來:“救我,救我。”
可惜容臻理都不理她,只顧抱著容離往人羣之外擠去,可惜因爲人太多了,所以行走的速度並不快,這給了身後的容心婧機會。
她沒想到這女人竟然眼睜睜的看著她落到開羅國的人手裡,吭都不吭一聲,一股恨意油然升起,容心婧的眼睛盯上了容臻懷裡的容離,雖然是尋常百姓的打扮,但是容心婧很快想到了這小孩子是誰。
十一殿下容離,容心婧怨毒的尖叫起來:“軍官,那個是皇后娘娘認的嘉宜公主,她手裡的是十一殿下容離。”
“什麼,公主和皇子。”
那軍官一聽這話,如何會放人離開,認的公主倒也罷了,皇子無論如何也不能放出去的,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上面可是下了指令的,皇室所有的男子全都殺光。
“來人,抓他們,所有人聽令,不許放了他們離開,快抓住他們。”
無數火把對準了容臻和容離,開羅國的兵將飛快的彙集過來,容臻顧不得傷心,顧不得理會別的事情,身子一提,施展了輕功越過了百姓,如飛天的長箭一般的直往城門之外縱去,那下令的軍官大叫:“快,攔截住他們。”
所有人都奔涌了過來,一路包抄容臻,那下令的官兵長臂一揮,手中的十公主容心婧被擲到一人手裡,那人慌張接住。
前面的官兵已經棄馬縱身直奔容臻身邊而來。
容臻身後的十多名隱衛,一看這些人要捉容臻和容離,早飛身躍了出來,一邊衝一邊朝著容臻喝道:“公主,你們快走,我們來墊後。”
容臻顧不得多想,應了一聲後,呼的一聲直奔城門口而去,而身後的那軍官等人被隱衛給攔住了,這給了容臻喘息的機會,她抱著容離施展了輕功,一路從百姓的頭頂飛越而過,引得驚叫連連。
鄭同和妙音二人因爲會武功,施展輕功緊隨而上,至於元寶因爲不會武功,落在了人羣之中,眼看著身邊熟悉的人一個一個的閃身而走,她也知道公主是沒有辦法才走的,她不能繼續保護公主,卻不能叫這些人抓了公主去,所以元寶像瘋了似的朝著那些兵將撲去,她本就力大無窮,擡手間一拳揮了過去,直打得開羅兵將鼻血飛濺。
場面越發的混成,不少人又過來捉元寶,而容臻藉著這股混亂的空檔,飛躍出城門,一路出了城門口。
此時她的身後只跟著鄭同妙音兩個人,其餘的人全在城門口廝殺,她回身望過去,忽地見到暗處一道長槍飛了過來,直奔瘋狂打人的元寶而去,容臻忍不住驚叫:“元寶。”
長槍直奔元寶的胸前,一槍射到了她的身上,她啊啊啊的大叫,憤怒的大罵:“你們這些開羅的狗賊,竟然跑到我們大曆來殺人,我與你們拼了。”
她身中長槍,猶不退縮,憤怒上前,那猙獰的模樣,令得很多人發怵的往後退去。
城門外,容臻看得心痛無比,咬緊牙根發不出聲音來,鄭同和妙音二人也看得眼淚直流,同時的轉身:“公主,我們走吧,要不然來不及了。”
容臻忍住心頭悲慟,頭也不回的縱身便走,鄭同和妙音二人一路緊跟著她,十一狼也一步不差的緊跟著他們。
身後不少百姓乘著這混亂的狀況,拼命的衝出了城門,這些衝出城門的百姓大聲的叫喊著:“快跑啊,開羅國的人殺人了。”
“快跑啊。”
容臻三人跑得最快,當先往前方奔去,身後的人羣之中,忽地一人急速的彈起,施展輕功直奔容臻的身後,眨眼的功夫便滑行到容臻和鄭同等人的身後,容臻心驚的擡手一拳揮了出去,不想那人卻驚叫起來:“公主。”
她回頭看去,這人竟然是她的老熟人,御醫院的五品御醫簡玉珩。
容臻看到簡玉珩,心驚不已的盯著他,她想到了開羅國的人,想到了容凜,所以警戒的瞪著簡玉珩。
“簡玉珩,你怎麼在這裡?”
簡玉珩飛快的說道:“國破了城滅了,我護送母親出城,沒想到卻見到公主。”
他說著望向容臻懷裡的容離:“十一殿下還好吧。”
容臻緊緊的護著懷中的容離,生怕這簡玉珩想做什麼,現在的她真是誰也不敢相信了。
她怕了還不成嗎?
兩個人一邊說話一邊狂奔,簡玉珩並不知道容臻此時的心結,所以關心的開口:“公主,我幫你抱一抱吧。”
容臻立馬變臉,冷聲開口:“簡玉珩,你倒底是什麼目的,你是不是開羅國的人。”
簡玉珩一臉的錯愕:“公主,我是大曆的人,怎麼成了開羅國的人。”
容臻不理會他,催促他:“簡玉珩,你不是護送你母親出城嗎,趕緊護送你母親去吧。”
簡玉珩望著容臻,都懷疑眼面前的這個人是假的了,怎麼這麼防備他,他也沒做什麼啊,他之所以出現,是想保護公主和十一殿下,他們若是落入開羅國的人手裡,只怕落不得好。
簡玉珩一邊想一邊說道:“我母親出了城,已經沒什麼事了,我命令了兩個手下護送她離開京城,去城外的一座別院住著,我過來是爲了保護公主和十一殿下的。”
簡玉珩話一落,容臻冷叫:“不需要,你快點去保護你母親吧。”
她說著又搶先往前面奔去,簡玉珩總算後知後覺的發現容臻有些不對勁了。
“公主,你怎麼了?”
簡玉珩跟著容臻,容臻沉聲開口:“簡玉珩,你是不是開羅國的人?”
簡玉珩再次肯定的開口:“公主,我不是,我是大曆的人,我是土生土長的大曆的人。”
簡玉珩望著容臻,發現容臻似乎是受刺激了,所以小心的開口:“公主,你這是怎麼了?”
容臻搖頭,不再理會簡玉珩,他要跟著便跟著吧,若是她一發現他的不對勁,或者別有圖謀,她就殺了他,現在她若想殺他,未必殺不了。
身後的城門口,已有兵將擺脫了那些隱衛騎馬追了過來。
容臻和簡玉珩等一行人,施展輕功直往前面狂奔,可是後面鄭同和妙音二個人武功並不高,跟著他們頗有些吃力,所以容臻和簡玉珩兩個人不得不放慢一些腳步,這反而有了牽制,再加上後面追上來的人是騎馬而行的。
即便輕功再厲害,氣海里的勁氣還是需要不斷的充盈,這就需要稍作停息的換氣,這樣一來,便給了後面騎馬的人機會,騎馬的人越來越近。
簡玉珩望了望身側的容臻,飛快的開口:“這樣不是辦法,不如我們搶一匹馬,然後衝出去。”
容臻想了想倒也同意了,身後的鄭同和妙音二人已經看出來,她們跟著公主分明是拖公主的後腿,想到這,鄭同沉聲開口:“公主,待會兒搶了馬匹,你和簡御醫一起走,我們來給你們攔著這些人。”
容臻掉首望向鄭同和妙音,又望了望手裡的容離,此時容離還在昏睡,先前容臻怕他受驚嚇,所以點了他的昏睡穴,此時他昏昏沉沉的睡著,根本不知道外面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若不是容離,她絕對不會留下鄭同和妙音的,但是現在她只能拼盡全力的護容離一命。
雖然她往日自認聰明,但是在面對開羅國的這些兵將面前,她的聰明只是自取其辱罷了,所以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儘快的躲開這些人。
“鄭同,妙音,你們的情我承了。”
鄭同眼淚流了下來,聲音哽咽的開口:“公主,你一定要好好的,千萬不要有事,老奴和妙音不會有事的,我們會去找你的。”
“若是我活著,日後定然也會找到你們的,一定會的。”
容臻沉聲,雖然不信任別人,但是對於鄭同和妙音,她卻是信任的。
幾個人說話間,腳步微微的放慢了下來,似乎奔跑得累了一般,後面騎馬的兵將已經追了過來,爲首的軍官正是先前抓住十公主容心婧的人,這人一看到前面衆人放慢了速度,不由得大笑起來,朝著身後的手下大聲的說起來。
“太好了,她們不行了,我們抓到他們了,這下我們立大功了,這逃的兩個人一個是十一皇子,一個是聽說是皇后娘娘認的義女,雖然不是正經的公主,可是這裡倒底還有一個皇子呢,兄弟們,老子若是吃肉,定然讓你們喝湯。”
“快追啊。”
“一定要抓住大曆國的這些奸賊,真是太刁鑽了,竟然害得我們追了這麼遠,快抓住他們。”
話落,有數個人縱馬直衝了過來,鄭同和妙音二人飛快的扔下一句:“簡御醫,這些人交給我們了,你一定要保護好公主。”
“好。”
簡玉珩飛快的應聲,鄭同和妙音兩個人相視一眼,身形陡的衝了出去,那些狂奔而來的兵將,倒被他們倆嚇了一跳,笑聲嘎然而止,狐猴十一郎更是怒火萬丈的直撲向那膽敢嘲諷他們的爲首之人,它的猴爪子直奔那兵官的眼上狠狠的抓了下去,一抓便抓住了那人的眼球,十一郎毫不客氣的狠狠的摳了出來。
前一刻還放浪大笑的人,後一刻已經瘋狂的尖叫。
簡玉珩和容臻二人的身子動了,同時的撲向最近的兵將,兩個人擡手狠狠的朝那馬背之上的人拍去,一掌之下,那被拍到的人慘叫一聲,墜落馬下,容臻和簡玉珩停都沒停,躍上馬背,打馬狂奔而去。
身後驚叫聲起:“快,抓住他們,抓住他們。”
鄭同妙音和十一郎在開羅國的兵將中,上竄下跳,一時竟叫那些人不得動,而容臻和簡玉珩二人已經飛奔出去。
她甚至聽到身後遠遠有悶哼聲響起,可是她不敢回頭,她怕一回頭便忍不住回身衝過去救她們。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一個,就是祈禱,祈禱老天保佑他們沒有事。
夜幕之下,兩匹駿馬如離弦的箭般疾射了出去,後面的人很快又趕了上來,雖然鄭同和妙音還有十一郎盡全力阻攔這些人,但是一來他們武功太弱,二來對方的人太多了,不過好歹又被他們攔下了一些人,最後還有近千人一路狂追而去。
若是容臻和容離身份尋常,這些人早就放過他們了,可偏偏他們兩個,一個是皇室的皇子,一個是公主,所以抓到他們可是立了大功,輕則賞黃金千兩,重則封王拜相都有可能,所以這些人血紅著一雙眼睛,一路狂追而去。
夜色之中,馬蹄在雨幕之中響徹而過。
容臻縱馬疾駛了一段路程,眼看著身後的馬蹄聲或遠或近的跟著他們,不由得臉色變了,她飛快的想著一件事,難道這一次真的活不成了,不過不管活得成活不成,她都要把容離的東西藏好,這是以防他們都死不了,容離的東西將來就是證明他身份的東西。
容臻想著,眼看著駿馬駛到一處拐彎的地方,她抱著容離飛身躍下馬背,直奔官道邊不遠的一棵高大的白榆樹下面,動作迅速的以手挖坑,很快挖好了一個坑,把手中的包袱埋在坑裡,然後又迅速的埋上土,在上面踩了幾下。
身後簡玉珩躍下馬急奔過來,心急的催促道:“公主,後面的人追來了,你在幹什麼?”
容臻又踩了幾下,掉首望著簡玉珩說道:“這是我帶出來的銀票,暫時先放在這裡,你可不要動我的銀票。”
簡玉珩挑眉,鄭重其事的說道:“公主放心,我不會動你的銀票的。”
“好,我們快走吧,後面的人只怕很快就要追過來了。”
“嗯,快走。”
兩個人一先一後縱身上馬,因爲容臻中間埋了一個包袱,使得他們的時間耽擱了一些,後面的兵將離得他們更近了,馬蹄聲陣陣,不絕於耳。
容臻和簡玉珩一路狂奔過後,忽地看到前方出現了霧蜀山,霧蜀山上常年攏著薄霧,山峰極其的陡峭,經常有人迷失在這座山峰上,所以很多人不敢進此山,更不要說這下著大雨的黑夜,更沒有人敢上這座山。
但簡玉珩看到霧蜀山的第一個念頭便是讓容臻帶著容離上山躲避,他相信容臻定然不會有事的,他把這些人引開,說不定可保容臻沒事。
“公主,你帶十一殿下上山,我來引開他們。”
簡玉珩飛快開口,容臻掉頭望向身側的大山,穿行過去幾裡,便可以上山,若是簡玉珩引開這些兵將,她和容離說不定真有一線生機,可是這對簡玉珩來說似乎不公平。
簡玉珩看出容臻的爲難之處,飛快的開口:“公主,保護十一殿下要緊,你趕快帶十一殿下上山吧。”
“好。”
容臻應聲,朝著簡玉珩沉聲道謝:“謝了。”
現在國已破家已亡,早已不存在公主的事情,所以簡玉珩根本沒必要這樣對她,他幫她的情她記住了。
兩個人話落,便欲分頭行事,誰知道容臻剛欲動身,忽地聽到前方的大道上遠遠近近的傳來了馬蹄聲,細聽這穿透雨幕而來的馬蹄聲,分明是來了不少人,這時候什麼人會趕來,絕對不可能是大曆國的人,難道是開羅國的人。
容臻和簡玉珩的臉色陡的變了,兩個人彼此相視一眼。
容臻苦笑:“難道真是老天要亡我們不成,連唯一的出路都不留給我們。”
“公主,現在怎麼辦?前有猛虎,後有兇狼,我們怎麼辦?”
“上山。”
容臻一拉馬繮,拍馬轉身往不遠處的霧蜀山上奔去。
待到她們奔到了霧蜀山的山腳下,身後追趕的兵將也趕到了這個地方,那追趕過來的人聽到了前面急速響起的馬蹄聲,立刻一揮手阻止了身後一干手下,仔細的評估著前面來的人是誰?
這時候大曆的兵將絕對趕不過來,所以這來的人很可能就是自己人,如若來的人是開羅國的人,那麼那個什麼公主和皇子絕對不敢往前面去,所以他們沒有往前走,而是上了山。
“走,立刻上山。”
下命令的人正是先前被十一郎抓瞎了眼的軍官,因爲不想別人搶了功勞,所以忍著眼上的劇痛,一路追殺了過來,此時更是毫不猶豫的要求上山,他一開口,身側的手下飛快的說道:“副將,前面乃是有名的蜀霧山,十分的兇險,我們不熟悉地界,若是貿然進山,只怕?”
那手下的話沒說完,便被瞎眼軍官冷喝住了。
“住口,既然她們膽敢上山,我們有什麼不敢上山的,快點,別讓她們逃了。”
瞎眼的軍官一聲應,打馬狂奔而去,直奔霧蜀山而去。
前面已經上山的容臻和簡玉珩二人並沒有急著往山上奔,一來山路崎嶇,上山速度不可能快得了,二來後面的人明顯的追了上來,若是就這麼上山,她們必死無疑,倒不如好好的報復這些人一頓。
兩個人立刻開始設計機關,容臻負責利用地理位置,周圍的竹子藤條等物來設計陷阱,簡玉珩則利用毒藥來設計陷阱,兩個人一邊設計一邊往山上移,既要設局還要小心上山,山上十分的兇險,若不小心,很可能會命喪於此。
兩個人從未如此狼狽過,尤其是容臻既要設計陷阱還要照顧身邊的容離,有些無暇分身之感,身側的簡玉珩忍不住開口:“公主,你還是解開十一殿下的穴道吧,你這樣一直點著他的昏睡穴不是辦法,這是有傷十一殿下身體的,還是解開他的穴道吧/”
容臻想了想終於一伸手點開了容離的穴道,容離緩緩的睜開眼睛,一時無法面對四周的黑暗,心裡十分的不安,記憶彷彿回到了之前,母后讓他和姐姐趕快離開的畫面。
“母后,姐姐,你們在哪兒?”
容臻出聲喚他:“離兒,姐姐在這兒呢。”
容離掉首望著容臻,雖然天色漆黑,但是他一眼便看出這確實是他姐姐,心裡安定了下來,可是隨之又想到母后來,不由得緊張的問道:“母后她一一。”
容臻想到蔣皇后,心痛的搖頭:“離兒,我們大曆被開羅國滅了,現在我們就在逃亡的路上,後面還有開羅國的追兵在追殺我們。”
容離一下子咬住了脣,不說話,眼裡流下眼淚,想到母后在宮裡,他就忍不住的想哭,但是他同樣的知道,姐姐很不容易,他不能讓姐姐難過,所以即便心痛也要忍住,雖然他好痛好痛,好想哭。
“姐姐,我幫你。”
“好,”容臻知道容離心裡難過,但現在她顧不得安慰他,因爲她聽到山腳下那些兵將開始摸索著上山了。
很快有人吼叫起來,看來是中了容臻和簡玉珩設計的陷阱了。
容臻和簡玉珩不敢耽擱,繼續一路上山,一邊設計陷阱一邊往山上去。
她是打算,把這些人往山上引,除了收拾這些人外,還要造成一個假像,讓這些人以爲她們一路上山了,到時候他們再悄悄的往山下挪,這樣調虎離山的計策,說不定可以讓她們乘機離開。
天幕之上越來越暗,不過頭頂上方的雨竟然在這時候停了。
先前上山的開羅國的兵將已經打起了火把,火把瞬間照亮了半邊的山頭。
因爲先前容臻和簡玉珩設計陷阱的事情,使得開羅國的兵將死傷了不少人,所以這些人現在十分的抓狂,一邊往山上來,一邊大罵:“所有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給老子搜,定然要抓到這些該死的東西,待會兒看到他們,格殺無論/”
“是,副將。”
殺戳聲穿透夜幕,遙遙傳到半山腰,容臻聽到山下的嘶喊聲,擡頭望天,看著黑漆漆的夜空,竟然一滴雨都不下了。
容臻心中說不出的絕望,難道老天真的要亡他們不成,要不然爲什麼恰在這時候停了雨呢。
如若天依然下雨,他們還可以乘亂悄然下山,但是現在天上雨停了,這些人打起了火把,火把照亮了半邊的山頭,她們再想乘亂下山,卻是不能夠。
容臻掉首望著簡玉珩,沉沉的開口:“簡玉珩,看來老天要亡我們,連一點的機會都不給我們,是我們連累你了,待會兒他們殺將過來的時候,你乘亂逃走吧,不要管我們了。”
容臻說完低首望向容離:“離兒,怕不怕?”
容離搖著腦袋,堅定無比的說道:“姐姐,離兒和你在一起,不怕死。”
“好樣的。”
容臻誇他,簡玉珩飛快的說道:“公主,再過去不遠便到山頂了,現在雨停了,我們要想乘亂悄然下山,已是不能夠了,不如反轉下去與他們決戰一場,說不定還有勝算,先前我們設的陷阱,他們傷亡定然不輕,我們下去與他們拼死一博還是有機會的,對了,待會兒我和他們拼死一博的時候,你帶著十一殿下乘亂衝下山去。”
容臻擡首望著簡玉珩,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先前她還在懷疑這人別有用心呢,可是現在他卻不顧生死,誓要保她們一個平安,而她一直以來努力相信著的人,卻最終給了她致命的一擊。
容臻哈哈輕笑,忽地望向簡玉珩,沉穩的開口:“前面我棄了他們所有人,這一次我不會棄你,我們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與他們絕一死戰吧。”
簡玉珩望著容臻,她的眸光裡閃著瑩亮的光澤,卻冷若冰霜。
簡玉珩飛快的點頭答應了:“好,那就讓我們與他們拼死一博。”
“姐姐,簡御醫,還有我。我與你們一起。”
容離雖然只有八歲,但是他的功夫已是極不錯的了。
“好,”容臻和簡玉珩二人應聲,兩個人手一伸便拉著容離,轉身往山下飄去。
既然乘亂走不了,那就讓她們與他們正面交鋒吧,說不定還能乘機殺掉這些人,殺下山去。
容臻和簡玉珩一動,那些摸索著一路上山的人便發現了她們,個個憤怒的尖叫起來:“是他們,快殺死他們。”
現在的開羅國兵將,已經完全的憤怒瘋狂了,只不過是抓捕兩個人,一個女子一個小孩,沒想到竟然害得他們死了這麼多人,現在他們只想把這兩個人碎屍萬段,再也沒有了先前抓活的打算。
“殺,殺掉他們。”
“衝啊,殺啊。”
不少人衝了過來,喊叫聲一片,不過容臻和簡玉珩細看下去,還是發現開羅國的兵將並不多,一眼望去大約只有幾百人。
容臻和簡玉珩二人對視一眼,一下子多了信心。
“走,我們殺下山去。”
“好,”兩個人沉聲開口,伸手對擊手掌,然後手凝勁氣,一掌便對著那衝上來的人拍了下去,一掌下去慘叫聲起。
此時的容臻和簡玉珩二人已經完全的化身爲憤怒瘋狂的兇獸,血紅著一雙眼睛,猙獰著笑,對著身邊的開羅國人痛下殺手,每一招都是殺招,幾招下去已經傷了很多人,不過對方的人數還很多,打傷了的人滾落在山林之中,後面的人又擁了過來,雖然害怕容臻和簡玉珩這樣瘋狂的殺招,可是想到抓住這些人可能會有的功勞,這些人又義無反顧的往前衝了。
林中火把照耀著,清晰可見中間的兩個人此時完全殺成了一個血人,小小的容離緊緊的跟隨著容臻,一步不落,時不時的還偷襲一下旁邊衝過來的開羅國的人。
他知道,只有自己不受傷,纔會不拖姐姐的後腿,所以他努力的不受傷。
這裡所有人廝殺在一團,林外已有人急速的上山,很快一隊如幽靈似的人奔涌而來,爲首的人一襲藍色的華袍,在夜幕昏黃的燈光之下,妖治得詭異,他瞳眸如染血了一般,整個人就好像地獄的修羅一般的踏著血氣而來,他一出現,一雙眼睛便緊緊的盯著那中間已完全殺成血人一般的女子。
他最疼最寵著的小臻兒,此時竟然殺成了一個血人,他們怎麼可以,怎以可以這樣欺負她。
“尉遲,你找死。”
藍色的身影仿似幽靈,直往那瞎眼軍官身邊疾射而去,一掌排山倒海的勁氣轟然而出,直接的把那瞎眼的軍官打飛了出去,而他身後所有人驚駭的倒退出去,待到看清楚來人是誰後,有人飛快的開口:“王爺。”
所有人都停住了動作,而容凜掉首望向身後的容臻:“小臻兒,本王來遲了,你受苦了。”
容臻忽地輕笑起來,眼神陌生得讓人心痛,她淡淡的望著容凜,仔細的看,果然是個天生演戲的料子,連她都被騙了,這一次他出現要什麼,容離是嗎?他想要她手上的容離是嗎?
“容凜,你是天生的戲子,可惜曲終人散,這一場戲該落幕了。”
她說完伸手一拉容離直往身後的霧蜀山躍去,雖然傳說中墜崖會死,但是死和不死其實是一半對一半,有很多墜崖的人並沒有死,現在她就來賭一賭自己的命,老天是不是連最後一絲機會都不給她和容離,她是絕不會讓容離落到容凜的手裡的,吃過一次虧,至少要學聰明不是嗎?
身後的簡玉珩看容臻直接的從霧蜀山上跳了下去,他想也沒想的緊隨其後的跟著她跳了下去,漆黑的夜幕之下,隱約聽到女子冷然的聲音:“簡玉珩,你瘋了。”
“我只是怕你路上太孤單了。”
夜風襲來,林間死寂,那身著藍袍的男子此刻臉色慘白得可怕,他定定的望著那漆黑的夜幕,好似癡了傻了一般的沒有半點的反應,待到醒過神來,山林之外已經沒有半點的聲響,他想也沒想衝了過去,身形一動朝著崖下墜去,林間響起他瘋了似的吼叫聲:“小臻兒,你回來,我沒有演戲,我是真的喜歡你,我離開是爲了去拿兵符,是爲了阻止開羅攻打大曆京城的。”
只是慢了一步而已,在他答應她推容離上位的時候,他就停止了所有的計劃。
可是他沒想到有人竟然又啓動了計劃,他立刻馬不停蹄的去查背後策劃這件事的人,待到他查到這個人時,立刻出手奪了他的兵符,可是他沒想到那人已經下令攻破了大曆京城。
山林間,迴響起瘋狂的吼叫聲,血氣涌上喉間,一口血噴灑出來。
容凜的手下弦月和絃夜驚駭的縱身躍下山,眼看著自個的主子頻臨瘋狂,兩個人飛快的相視一眼,然後同時凝掌,一掌對著主子的昏睡穴拍了過去,此時的容凜整個人魔魅瘋狂了,血紅著一雙眼睛,滿頭黑髮在夜風之中飛舞,弦月和絃夜二人的掌風襲擊過來,他毫不察覺,被一掌給拍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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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回覆留言,是俺不敢看,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