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章 孩提時代

燕子是這幫六個小孩里最大的，毛毛排行第二，在其他孩子看來，毛毛除了調(diào)皮以外，整體來說人并不壞，可時亨卻不那么認(rèn)為。其他五個都是兄妹或者姐弟關(guān)系。有哥哥帶著妹妹，姐姐帶著弟弟一起出去玩的。對他妹妹榮榮也是特別的疼愛，有好吃好玩的都讓著妹妹。

這趟出來玩的孩子人不多，還不到十個。以前熱鬧的時候，一大群二十幾個小孩，幾乎一個莊子同齡孩子都聚在一起。人數(shù)少的時候就像今天，五六個一小群。反正都是跟在燕子和毛毛屁股后面瘋野，毛毛抓龍蝦特別厲害，不管是用釣的還是網(wǎng)捕，一天都能弄上十幾來斤。有收龍蝦過來，就拿去賣，如果收龍蝦沒過來，就自己家燒了吃，吃不完的時候，就盛一盤遞給時亨外婆家嘗個鮮，味道真的很鮮美。可時亨從來不敢吃龍蝦，她從內(nèi)心深處害怕那些多腳的動物，甚至多看一眼，都覺得背上發(fā)涼。

外婆村子西面有兩道長嶺南北向，大概有一米五的高度，南北方向，中間形成了一條河，嶺子上種滿槐樹。靠西面的堆另一邊是埋死人用的，最近幾十年的死人幾乎都埋在那里。這兩條南北向的嶺子是橫穿附近幾個村莊的。

村子南也有兩條東西向的嶺子，堆斜面上種滿了楊槐樹，夏季到南堆樹下乘涼的人特別多，晚上大多到附近樹多的橋頭乘涼。因為莊上有人說，南堆那邊不干凈，到了晚上經(jīng)常鬧鬼。到了夏天，中間那條河里的水是從綠瑪湖輸出來灌溉稻田的，清的可以見底，洗澡或玩水，人多一起打澎澎真的很涼爽。

時亨原以為燕子會帶她去玩水，可看方向不對。沒等時亨發(fā)問，燕子說：“不要問了，南堆的那條河淹死人了。你還記得去年一起釣蝦的，巧子和聰子姐弟嗎？”

燕子沒有繼續(xù)說下去，時亨已經(jīng)明白過來了怎么回事了。可南河堆的水平時最滿，只到堆坡的一半左右，巧子去年的身高，都不會漫過頭頂，怎么會被淹死呢？

毛毛瞅了一眼時亨的反應(yīng)，以為她還沒明白過來：“你們村上是不是有個姓柴的？”

時亨對毛毛非常反感，可見他突然問關(guān)于姓柴的，心里“咯噔”顫抖了一下，低頭隨便應(yīng)了一句：“嗯。”

毛毛又瞅了一下所有人，見大家都把注意集中到他身上，非常滿意的說：“出事后，巧子媽請了那個姓柴的過來看風(fēng)水，說——”

雖然這件事情燕子并不知內(nèi)情，可她仍不屑毛毛故意賣關(guān)子：“不想講拉倒，就不要講了！”

毛毛沒有像平時那樣，對燕子狠瞪過來的白眼存有幾分畏懼，仍是自顧神秘兮兮，夸張的賣環(huán)顧了四周后：“聽那姓柴的說，這事除了巧子家風(fēng)水問題，還跟你們村的一個人有關(guān)系。”

燕子很不屑的說：“去去！去！這事你怎么會知道？少在這里瞎扯。”

可其他小朋友的好奇心卻被毛毛勾起來了，女孩子扯著毛毛衣腳，男孩子跺著腳，齊聲嚷嚷讓毛毛趕緊講。毛毛把那群小毛孩招到另一邊低聲說：“巧子家風(fēng)水聽說是反弓煞，那個姓柴的還說，巧子姐弟的魂被上古村的一個人招走了。”

孩子最喜歡聽這些既不著邊也不靠普的事情，雖然對無知的神鬼領(lǐng)域傳言感覺挺害怕，卻也更覺得刺激興奮。燕子見時亨也跟著毛毛身后，眼神中流露出驚訝和意外，她不明白一向安靜而內(nèi)向寡言少語的時亨怎么會突然對這些傳言來勁？

毛毛那得意的表情，燕子越看越覺得厭惡之極：“時亨，你過來！別聽死毛毛在那亂放屁！”

毛毛被燕子這一罵惱火了：“你她媽的，說誰放屁呢？別以為上次打架輸給你，我就怕你了。”

時亨早聽媽媽說過，大莊子的孩子性格野，打起架來不要命，吵起人來什么臟話都敢罵，還沒來得及阻止，毛毛和燕子已開罵了，把父母造人過程，祖宗十八代都扯上了。時亨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可一想這事如果不因為自己，也不會演變成這個樣子：“你們再罵，我就先回外婆家做作業(yè)去。”

燕子和毛毛看到她轉(zhuǎn)身的時候，停止謾罵。燕子氣憤的說：“行！算你贏！你倒是給我說說，巧子姐弟的魂被誰給勾走了。”

毛毛被燕子這一問，昂著頭翻起白眼，兩眼干瞪了半天也沒吐出個字。比竟才十來歲的孩子，無法隱瞞自己的真實想法，況且是真的不知道，無法瞬間做出掩飾的表情。如果換作大人，臨時現(xiàn)編個還信得過的說法也行。毛毛確實不知道是誰勾走了巧子姐弟的兩的魂，因為上古村的那姓柴的沒講：“這個，你去問姓柴的風(fēng)水先吧！”燕子從鼻孔里哼了一聲，不再理會毛毛，徑直朝南走去。

004章　鬧鬼南堆

這群娃里年齡最小的是，只有六歲的桃子，她不解的問燕子：“你們家瓜地不是在北面嗎？”

剛才還說好了去燕子家瓜地摘西瓜吃的，因為今天燕子父母不在家，是爺爺在看瓜地。老人最喜歡小孩子了，只要是燕子爺爺看瓜，燕子就可以帶一群伙伴去瓜地吃到過癮。

燕子氣憤的說：“不去了，我?guī)r亨去看看淹死巧子的地方。”

其他小朋友聽燕子這樣說，知道今天肯定是沒瓜吃了，但如果不跟著燕子一起去南河堆，可能今年整個夏天都沒免費(fèi)的瓜吃了。

桃子一直跟著時亨后面，她感到莫名的害怕，好象只有和時亨靠近才覺得安全。走到半路上，桃子突然停住：“巧子！”

燕子站住回頭看著桃子，好象受到什么驚嚇，正想罵完轟她回家，桃子突然哇的大哭出來。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間暗了下來，悶的讓人喘不氣來。不知道誰冒出一句，說天好象要下雨的樣子。

燕子說：“放屁，天氣預(yù)報根本沒雨。”

桃子張著嘴號啕大哭，哭爹喊娘的嚷嚷著要回家。燕子原本像男孩子粗暴的性格再次發(fā)揮的淋漓盡致：“你他媽啕喪啊？要回你自己回！”

時亨回頭攙著桃子：“走吧，去南河堆看看就回來。”

桃子低抽泣著抹了兩把鼻涕和眼淚，緊貼著時亨，嘴里還含糊不精的斷斷續(xù)續(xù)說：“我真的看到巧子，她還沖我笑著說，當(dāng)時穿著短裙在河里洗澡，裙子上一個蝴蝶結(jié)被水下草枝刮住了，要回來找找看。”

燕子和其他小朋友大概也聽出桃子講的話，都緊閉著嘴環(huán)顧四周，大氣不敢喘一聲。因為燕子被淹死的當(dāng)天，確實是穿的小短裙下河玩水，小短裙上有一個她最喜歡的精致蝴蝶結(jié)。

尸體在下游的上古村打撈上來的時候，短裙子上沒有蝴蝶結(jié)。這件事情的全部，燕子都留意到了，包括尸體被打撈上岸后的情景。可這些，桃子并不知道。因為那天桃子不在場，曾聽奶奶說過，七歲以下的小孩，八字命輕再加上眼睛干凈，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奶奶曾講過，桃子還是嬰兒的時候，媽媽抱著她去巧子家串門，每次經(jīng)過巧子家東屋的窗戶邊，桃子就會哇哇大哭。

后來是上古村那個姓柴的過來，說是窗戶下面有東西，后來就把那個東屋的后墻客戶給封了，還做了一場法式。難道說桃子真的看到巧子的魂了？燕子皺著剛性十足的眉毛，征詢的問時亨：“要不，我們先回村吧。”

原本以為時亨會很愉快的答應(yīng)，可沒想到時亨卻非常堅定回答：“不，來都來了，馬上就到了，去看看吧！

桃子已停止了哭鬧，只是天越來越暗，悶的讓人快要窒息，好象真的要下大暴雨一樣。不知道又是誰小聲嘀咕：“什么鬼天氣？反常了，剛剛還晴天大太陽，現(xiàn)在陰成這樣。”

其實這也正是時亨疑惑的一點(diǎn)，白天大太陽的，桃子看到巧的鬼魂了。可好象就是在桃子站住的時候，天開始猛的暗下來。

爬上嶺坡，順著坡往東走，燕子指著南河橋向東不遠(yuǎn)處的一個地方：“就這里。”

時亨看著清澈見底的水流，心里莫名的恐懼，因為她總覺得，桃子說的那個蝴蝶結(jié)會突然冒出來。水并不深，河底只有稀疏的毛草，那是因為平時這條河里是干的緣故，只有插秧的時候才會放水進(jìn)來，所以水流是活的，一直在緩緩流動，從這里通過各條小溝渠流到各家各戶稻田里。河坡上用鐵鍬鏟了幾個臺階，盛夏的時候，莊子里大多男子漢圖爽快，也會到這里潑個天然涼水澡。以這樣的水深度，巧子站在水里應(yīng)該有大半個頭是露在上面的，怎么會被淹呢？

燕子說：“當(dāng)時巧子要和我比賽悶水，看誰在水底呆的比較久。我上岸后很久都沒見她上來。因為巧子弟弟聰子也不在，所以我們以為，她姐弟倆故意開玩笑，偷偷溜出來跑回家了。”

看著外表剛強(qiáng)的燕子此時眼中盡是痛苦，這件事情已經(jīng)在她幼小心靈絡(luò)下了陰影。一個活蹦亂跳，一起長大的伙伴，說沒就沒了。為這事，巧子媽視燕子媽如同仇人一般，直到姓柴的后來說，這件事情和燕子家任何人都沒一點(diǎn)關(guān)系。就在燕子和時亨正在傷感時，桃子死死緊抓著時亨的手，又開始哭哭啼啼，縮到時亨身后：“巧子在沖我笑，她手上拿著裙帶上的蝴蝶結(jié)。”

這群小孩瘋一樣的跑離南河堆，不到一頓飯功夫，村里大多數(shù)人家都知道了南河堆鬧鬼的事情。再也不讓孩子去那里洗澡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