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把錢還上了,而學校給我的處分也下來了,保送的名額成了陸子涵,而陳驊打算出國留學了,而我在學校再也沒有看到陳驊,他就像從我的生命中消失了。我知道是他不想再見到我了,所以消失了。
那一天學校當著全校師生的面給予我處分,我站在臺前,當時我並沒有覺得什麼,萬萬沒想到的是那時候媽媽居然出現了,我依然記得媽媽當著所有人的面衝上來給了我一巴掌,那一巴掌就這樣打碎了我對未來所有的憧憬,打破了我最後一點尊嚴。
“顧念,就當我從來沒有養過你。”媽媽的這句話斷了我和媽媽之間的最後一點親情。
我站在原地看向子涵哥哥,那時候我多麼希望子涵哥哥走到我的身邊,緊緊地抱著我說:“阿念,不怕,我不會離開你的。”可是子涵哥哥不敢站出來,不敢來到我的身邊,他不能說,不能失去他的機會,我爲他爭取到的機會,我對著子涵哥哥笑了,他終究是離開我了,像小院子裡的人一樣,討厭我這樣的人。
我不知道後來我是怎麼離開的,只知道周圍都是人,都是那種異樣的眼神,所有人看著你,所有人嘲笑著你,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在你的身旁。從那以後,我好像就再也沒有哭過了,如果你的眼淚流下來沒有人會心疼,沒有人會爲你難過,那你爲什麼還要流淚。
後來我走了,我沒有去上學,我也離開了家,我沒有離開這個城市,因爲我也不知道我該去哪,我只知道,子涵哥哥去了北京,陳驊也去了巴黎,而我就這樣站在工廠裡夜以繼日的做著沒有一點變化的工作。
“孩子的父親是他們倆箇中的一個。”蔣姨突然問著我。
“阿姨,你猜到會是誰嗎?”我笑了笑問著。
“其實如果是我猜的話,我覺得他們兩個都不是,都走了,再見面的可能性太小了。”
“我也是這樣以爲的。”
我以爲我和他們是永遠都不會見面的了,我和他們的世界相差的越來越遠,我認識的人生活在底層,隨著時代的不斷髮展,我看著這個城市的樓越蓋越高,而我自己好像變得越來越低了。
我曾經拿著我賺到的第一筆錢去過北京大學,那所我向往的大學,我記得我去的那一天,正好是開學的那一天,我在裡面走了好久,久到我都忘了我已經一年多沒有上過學了。後來我回到原來的城市,我在那個廠裡做了三年的工,後來我離開了那個廠,在一個花店裡上班,花店裡的工作比廠裡的輕鬆好多,雖然花店給的錢不多,但是賺來的錢也就給我一個人來花,也還是夠的,店裡的老闆也就比我大上那麼幾歲,我記得那一天去她那裡面試的時候,我很坦白的說,“我在學校有著不良的記錄,沒有上過大學,連高中文憑都沒有拿到。”
她卻反問我:“如果我說我也沒有高中文憑,也沒有上過大學,而且還在牢裡待過,你願意幫我打理花店嗎?”
我一愣卻微微一笑,“既然我們一樣,老闆就收下我吧。”
“叫我小玫姐,別喊我老闆。”
這個老闆經常不在花店裡,其實最後我都感覺是我在開這個花店,小玫姐的生活我不怎麼知道,我也不去打聽關於小玫姐的生活,我只要好好的管理花店就好了。其實我可以驕傲的說,這個花店在我後來的管理下,可以說是越來越好了。而且小玫姐把每天賺到的錢都給我,她自己卻不要多少,她說她要錢也沒用就把大部分的錢都給我了。
別看我現在打理著一個花店,可是纔出來的時候,我覺得我差一點就熬不過去了,可是那時候再怎麼苦我也咬著牙堅持著,走出學校的我沒地方可去,就窩在學校附近的車站那裡,我高中的學校附近有一個職業高中,那裡有許多的小混混,小混混裡有一個叫虎哥的人,他是小混混的頭,那天晚上,我在車站看到他們出現在我的面前。
虎哥走到我的面前將我逼到牆角,周圍的人將我圍了起來。
“這不是那個高中的小校花嗎?”
“我來看看!”一個人走近揪著我的頭髮,擡起我的頭,“虎哥,確實是呀。”
“哎呦,小美人,你怎麼不回家,大晚上的就睡在這裡?”
“要你管!”我站起來,想著從旁邊擠過去。
他們便又圍了上來,“小校花,聽說你在學校偷了錢?”虎哥捏著我的下巴笑著問。
我咬著脣,對視著虎哥。
“小校花,不怕啊,沒事的,學校不要你了,虎哥要你,來做虎哥的女人,絕對保證你以後吃好睡好,沒人再敢欺負你了。”
“你放開我。”我推開虎哥。
“小姑娘脾氣挺倔的,我喜歡,走走走,把她帶回去。”
有人上前抓住我,“滾開,你們滾啊!”
我一個人哪裡是他們的對手,他們將我丟到一個報廢的工廠,虎哥站在那,對著其他人道:“都出去吧!今夜哥高興,你們想去哪玩就去哪,別在這打擾我的好事。”
說著其他人就走了,虎哥站在我的面前,“你是要自己脫啊,還是我幫你脫。”
“你滾開。”
“啊呀,不怕一會就過去了。”虎哥上來扯我的衣服。
“你走開。”我去拽我的衣服,上去咬著虎哥的手,他一痛,打了我一巴掌,我的嘴角有腥甜的味道。
“不識好歹的東西。”虎哥咒罵著我。
我抓到一塊廢舊的鐵片,割向自己的脖子,看著他說,“你要是再敢往前一步,我就死給你看,把你們全都抓到牢裡去。”
“哎!我看你割啊。”虎哥一步一步靠近我,我拿著那塊鐵片在他離我很近的時候,朝向虎哥的脖子劃過去,他的脖子流了血,他睜大眼睛看著我,叫了出來,我就抓著鐵片看著在我面前叫著的人不敢上前。
有人聽到叫聲過來了,看到虎哥如此他們嚇壞了,有人擡著虎哥去醫院,有些人過來打我,我就抓著鐵片,手上好像都刻出了血,他們打累了,然後拿著繩子將我捆了起來,說要等虎哥回來在處理我,我不知道虎哥有沒有救活,他們倆天了都沒有給我吃東西,我以爲自己不是要去坐牢就是要死在虎哥他們手裡了,那時候我的心是絕望的,因爲我已經沒有了希望。
我餓的難受,頭昏腦脹的,這時候有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出現在我的面前。
“哎,你餓嗎?我帶了倆個饅頭,你要不要吃一點。”我看著她警惕著。
“你別怕,我不會害你的,虎哥現在沒事了,就流了一點血。”
“你是他們的人,是不是?”我警惕著問著。
“我是他們的人,但又不是,其實虎哥他們不壞的,要不是虎哥救了我,我就被我那個養父打死了。”
“你叫什麼?我叫林美,叫我小林就好了。”
我看著她似乎並沒有什麼惡意,我實在餓的不行,吃了小林給我的饅頭,我吃的噎住了。
“別急,喝口水。”小林拍了拍我的後背。
“幹什麼呢?誰讓你給她吃飯的。”有人過來一腳將小林踢倒在地上,他們過來踢著小林,我衝過去趴在小林身上。
“住手,幹什麼呢?”虎哥的脖子被包紮著,頭似乎不能完全動,我害怕的抱起小林,將她護在身後。
“什麼事,衝我來。”我大吼一句。
“就你自己,自身都難保,你還要保別人。”虎哥似乎想要接近我,但是看我的眼神不一樣了,我瞪著他,站在小林前面。
“好了,你放心吧,我以後絕對不會碰你了。”虎哥妥協的說道,“小命差點丟了。”虎哥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小林,把她帶到你那裡去住吧!”他對小林說著,然後盯著我說,“你呢?我今天就放了你,你別在這給我惹事,要不然下場會很慘很慘,哈哈……”虎哥壞笑的著看我。
“走走走,出去曬曬太陽,別在這待著了。”虎哥轉過身和周圍的人說著,“你這女人,這麼暴力,將來要是找不到男人了,就來我這裡啊!”
“你真厲害,虎哥都怕你了,我覺得虎哥是看上你了,要不然他會放過你?”小林在我耳邊說著。
小林說的對,虎哥不是那麼壞,他雖然是這一片的小混混,但是他卻做著自己的俠士夢,他收養了很多無家可歸的人,其實他的小弟裡面,很多都是對學習無興趣便離家出走的人,來到虎哥這裡就跟著虎哥幹,有些人還被他勸回去上學去了。
我聽小林和我說著虎哥的事,小林一直希望我能和虎哥在一起,可我卻總是避開這樣的話題,我的內心一直想要逃出這片小混混的地帶,我不想與他們在一起。
我和小林擠在一個小小的房間裡,虎哥託人找了倆份在廠裡的工作,讓我和小林去做,我的工作是虎哥介紹的,後來有了一些錢後,我就和小林一起搬出去了,見到虎哥的面也就少了,可是每年過節的時候虎哥就會讓人帶上一些東西給我和小林,但是他從來沒有出現在我的視線中,我也不會問,我很慶幸虎哥沒有強迫我,雖然他和我暗示過,但是我還是避開了,後來虎哥有了別的喜歡的人,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廠裡的工作不輕鬆,工資不多,還要做上十二個小時,每個月也就休息兩天的樣子,小林嫌廠裡的工作累,就離開廠裡了,後來她走上了我媽媽的路,那種女人我一直抗拒著,出賣自己的身體賺錢,那我寧願累一些,小林讓我和她一起做,我不願和她吵了一架,她便搬離我和她的小屋,自己租了一個更大一點的房子。
小林後來來找過我,要我搬到她的房子裡,她也不再要求我去做那些事,每次來了就抓著我的手說:“阿念,你看看你的手心,看這裡又出了一個水泡,還是重新找個工作吧,你這麼漂亮,工作一定很好找的,你出去看看,要是實在找不到,我養著你,把你養嫁人了,讓你老公給我錢。”
“說胡話。”
“不要做這個工作了,好不好?你不心疼你自己,我還心疼你呢?”小林說過後,我就出去看了看,我不知道自己能找什麼工作,才能輕鬆。
我和小林說我去做服務生她不讓,我去做清潔她也不讓,後來找了一個在超市的工作,別人要求有高中以上的文憑,我沒有應聘上,後來我便看到這個花店要找一個人來打理花店,我見到花店老闆的時候,心裡很緊張,以爲老闆肯定不會要我的,就是純粹碰碰運氣,可誰知道我和花店的老闆一見如故,於是我就開始做著花店的工作。
小林知道我找了一份像樣的工作,還帶我出去慶祝,也許小林是我這輩子,遇到的最好的朋友了吧!雖然她做著讓我討厭的工作,但是這五年裡,我孤獨的時候都是她陪在我的身邊,她經常也來光顧我的店,買我一些花,然後帶走,她從來不會捨不得花她賺的錢,我讓她來陪我一起打理花店,小林拒絕了,她說花店掙得也不多,倆個人再將錢一分就沒有了,她不想如此,我也沒有勉強她。我一直很慶幸有小林這樣的朋友在我的身邊。
小林說她遇到了一個對她好的人,說她打算不幹這一行,準備離開了,也要離開我了,她那一天舉著酒對著我哭著說,“阿念,我也要有家了,不在一個人了!”
小林哭了很久,我扶著小林回家,將她安頓好我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