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告訴你!”田謐哈哈大笑,一屁股坐在靠窗的柔軟的床上,不再回答陸言的問話,反而環(huán)顧其這個小小的房間來。她用稀奇的目光環(huán)顧房間一周,遲疑地問:“陸言同志,我們就在這里休息?”
陸言搖了搖頭,說:“不是我們,而是你。一會兒我要單獨出去打探消息,等到晚上你醒來的時候,我需要你幫助回溯八號樓出入的每一個人的情報,借以評估營救計劃的可行性——這一點很重要,稍有差池,我們說不定就要在黃泉見面了!所以,你現(xiàn)在需要好好休息。”
“你這樣說,我壓力好大啊……”田謐苦著臉說著,然而她也知曉陸言說得確實有理,爽利地跑到洗手間去,開始睡前的洗漱工作。
陸言站在窗簾之后,看了一下八號樓的狀況。
此時已是中午十二點,三層青瓦白墻的建筑里,悄無聲息的獨處在那里,仿佛沒有一絲生命的蹤跡,然而陸言每往一眼,都會感覺那里潛伏著一只嗜血的惡虎,苦忍著爪牙,等待著獵物的降臨。
血海深淵!
心不自覺地跳動起來,這可不是什么好的狀況。
陸言自能力覺醒之后,第六識越來越靈敏,這種突如其來的不受控心促,正是危險來臨的預(yù)兆。陸言不知道什么時候發(fā)生,但是呼吸間,都感覺到空氣里有著不同尋常的味道。
異能、殺戮、戰(zhàn)爭、鮮血、拼死以搏……
無數(shù)詞眼跳出來,陸言心突然安靜了幾分。或許,這便是自己以后所要面對的人生吧?既然早已有所準備,那么又何必害怕它的到來呢?更何況,在那個兇險的巢穴里,有著自己心愛的姑娘,在等待著她的王子去拯救。
陸言站起來,敲了敲關(guān)閉的洗手間,說道:“早點睡,晚上我來叫你!”接著,他輕輕關(guān)掩房門,大步走出房間。
這個游戲才剛剛開始,他,需要作一些準備,給boss們一點驚喜才好。
第二日晚上,仍舊是“東方墅”小區(qū)對面的賓館五樓。
房間關(guān)著燈,然而賓館之外,城市斑斕的燈火倒影,路燈明亮,透射玻璃窗戶而來,房間之物依然能清晰可見。
唐祖海半蹲在座椅上,抬頭遠眺著遠處的被田謐確定的命運之門藏身的八號樓,它掩映在高大的喬木樹冠之間,此刻三層樓體,穿過厚厚地窗簾,都有燈光透出來。偶爾人影交錯,還能看見幾個肌肉格外發(fā)達的壯漢在走動。
第三樓的閣樓上,有一個明哨,始終在黝黑的房間窗簾后,小心地打量著來往的行人和車輛。
同樣的觀察者,在鄰近的七號樓和對面的十二號樓,也有存在。
“總共有多少人?”唐祖海一邊嚼著檳榔,一邊問。
“不下于三十人,其中在八號樓的,集中了五到六個能者,那天我跟你說過的獨目男子也在里面,普通人只有四個左右,其他的都分布在七棟、十二棟——雖說是普通人,但是都是訓(xùn)練有素的精銳;另外除了秦璐妃,五天之內(nèi)還有四個人被押運至此,兩男兩女。
五個確定的能者分別為:
制住秦璐妃的猥瑣男,能力是瞬間變大和變小;
同伙中年大禿頭(地中海頭式),能力未知,預(yù)計格斗系;
紅桃三,遠程狙擊手,槍手;
黑衣女,長得跟鳳姐有得一比,走路倒是很飄逸,能力未知;
獨眼龍,能力未知,估計與他的眼睛有關(guān),最厲害的角色。另外還有一個墨鏡男,就露了一面……”
陸言說完,站在窗簾的角落,忍住抬頭去觀察的心思,刻意地調(diào)整呼吸,讓自己的每一分體能都能夠節(jié)省下來,準備著即將來臨的戰(zhàn)斗。
“靠,工作做得這么不仔細——這也未知,那也不確定!這么強的陣容,你還想著飛蛾撲火,真心不想活了是吧?”唐祖海罵罵咧咧,然后把口中咀嚼得沒有汁液的檳榔吐出窗去。
田謐抱膝坐在床頭,把下顎放在兩腿間的膝蓋上,明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這個陸言口中的高手的模樣,然而她有點失望,這個不修邊幅的男子,除了一副邋遢樣子像《笑傲江湖》的風(fēng)清揚外,言談舉止,哪里有半分高人風(fēng)范。
陸言咳了咳,小聲道:“海哥,有美女在,注意形象!”
唐祖海卻沒理會,苦著臉說:“阿言,這些殺人不眨眼的家伙,個頂個的真悍匪,厲害得緊,可不是周克華這種半道出家的傻x。虎口奪食這種事情,并不是每次都能有圓滿的結(jié)局,會死人的!要不,你再考慮考慮?”
在田謐看不到的地方,他朝陸言擠眉弄眼。
陸言一臉正氣凜然地說:“雖千萬人吾往矣!”
田謐終于看不下去了,她嘆了口氣:“兩位別演戲了,還是說說行動計劃吧!”她的超能力是全景時光回溯,幾分、幾秒鐘的時間回放,是易如反掌,這種全景式觀測的多視角毫無死角。唐祖海主導(dǎo)的這場小把戲,她怎么會輕易被忽悠。
只是這緊要時刻,兩人還有這心情唱雙簧,如此不知輕重,真叫她哭笑不得。
豬尿脬被揭穿,唐祖海一點尷尬都沒有,臉色不變地接著田謐的問話說:“好了,現(xiàn)在我們談?wù)動媱潈?nèi)容:
首先,小田你立刻返回學(xué)校,準備接應(yīng)被營救出來的秦璐妃,以及做好迅速離開江城的預(yù)案,確保她、以及你不會有二次落入敵手的可能;
現(xiàn)在是晚上九點,別墅里命運之門的人正處于警戒的巔峰期,所有人幾乎都處于戰(zhàn)斗準備,所以我們需要等!要到凌晨三點至四點,敵人大部分都睡熟、警覺性降到最低——以觀察的結(jié)果而言,即使是最低,如此專業(yè)性的團隊的反應(yīng)力也是很快的——我們的行動便定在此時開始。
行動開始后,我事先將把車停靠在區(qū)域側(cè)翼最接近八號樓的車道上,然后入夢控制住最有威脅性的獨眼龍,如有可能我會盡可能控制更多的人……
阿言則須在我入夢五分鐘后秘密潛入東方墅園區(qū),確定人質(zhì)的位置和獨眼龍的房間,而后控制住陷入夢境中的獨眼龍,并以此為我們手中的人質(zhì),帶出秦璐妃和其余人質(zhì);
阿言得手后,發(fā)信息給小田,小田第一時間報警。
——沒錯,是報警,江城絕對有官方的超能力組織,在得到消息后會趕來擾亂局勢,并逼迫命運之門投鼠忌器,不敢大動干戈。而后,阿言趁亂將其余人質(zhì)解圍各自逃散,渾水摸魚,帶著你的奶茶妹妹趕回洪大與田謐會合。”
唐祖海將他在來得路上與陸言商討的計劃解釋給田謐聽,待他講完,陸言補充道:“如果一切順利,我們能很成功的救出璐妃,但是引白城子攪渾水的手段,會使璐妃和你在一定程度上暴露——當(dāng)然,作為一個國家層面的部門,對你們的人身安全并不會有威脅。
這個時候,你需要謹記住,和我們的聯(lián)系盡量減少,甚至不要提及我與海哥的情況!”
“為什么?”田謐疑問道。
陸言摸了摸鼻子,悶聲不語。唐祖海則看了一下表,催促道:“小田,這里很危險,你現(xiàn)在趕緊打的回去。阿言交待的事情,自然有他的道理,你現(xiàn)在不能理解,以后便自然會明白的。”
陸言忍住念頭,不去看田謐疑問的雙眼,把視線投向了遠處那夜色中的別墅群落,又看向東方的天際,心想著:自己和唐祖海輕描淡寫,但情況之兇險和血腥,并不是每天和偶像劇、象牙塔、網(wǎng)絡(luò)經(jīng)濟、和平文化打交道的田謐所能理解的。
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否再見到那明日初升的太陽。
待送完田謐回去,陸言和唐祖海陷入了死一樣的沉默。
猶豫了很久,唐祖海仍舊還是忍不住地問道:“你真決定拼命了?”
“那能怎么辦呢?”陸言嘆了一口氣,從房間里的冰箱里拿出一盒黑色冰塊。早上做的巧克力汁,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凍得僵硬。將塑料盒子捧在懷里,盡量把心思集中在這混有濃郁巧克力汁的冰塊上面。
他捻了一塊放在嘴里,一天的冷氣交換,此刻正在散發(fā)出絲絲寒氣,溶化的冰水一入喉便化為高能量的糖分被消化道壁所吸收,隨著心臟搏動被傳輸?shù)缴眢w的各個位置,體力能感覺到一點一點積升。
唐祖海也伸手過來拿了一顆,無味冰塊他不喜歡,但是這軟軟的巧克力味的他倒是喜歡得緊。他嘗了下味道,連忙又搶了兩顆來,跟用手擋盒子的陸言抱怨:“小氣的家伙,這次是你泡妞哥舍命唉,吃多你幾塊冰都不行?”
他把嘴里的冰塊嚼得嘎嘣響,跟陸言念叨道:“說老實話,對上獨眼龍,我沒有信心,誰知道這廝能不能依靠強硬的意志從夢中醒過來?要知道像他這般厲害的能者,沒有強大的意志和自信,那簡直是不可想象的!
還有,挾持這種事情,命運之門的人未必就乖乖受控制,萬一某個家伙的能力奇特之處,是我們所不能理解的,那么出頭的你便慘了——你在命運之門檔案上有劣跡,屬于不可改造的那一類,人家會對你手軟嗎?”
“計劃計劃,總是敵不過變化!若是時時小心,我這輩子可能也就這樣了。沒事,我對自己有信心!”陸言把自己摔在床上,閉上眼睛道:“我也要睡一覺了,到點叫我。”
唐祖海聳聳肩,不滿地說:“放哨這種粗活,居然要我這大高手來做,靠!”
陸言翻了一個身,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斜躺著,懶懶地說:“別抱怨了,你可以第一時間開車跑路,我今夜估計都消停不了——幕后老板和一線員工,若要有得選,狗日的才要去沖鋒陷陣!”
接著,他準確地調(diào)節(jié)自己的身體機能,把絕大部分的肌肉松弛下來,放緩呼吸和心跳,使自己快速進入深度睡眠狀態(tài)。
而唐祖海則搬了個板凳到窗邊,不安的挪著大屁股打量著目標。
清風(fēng)吹來,炎熱的空氣中有了一絲涼意,唐祖海才發(fā)現(xiàn),秋天將要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