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很寬敞,但是卻又讓人感覺到無比的壓抑。
莫然一腳剛跨上,便感覺有利劍般的眼神“唰唰”的射來,仿佛要把她立刻給射穿之后,讓她滾下車去似的。
莫然的嘴角微微一挑,臉上的笑容便漾開了,淡若清風的模樣,讓坐在安懿軒不遠處的何伯眼眸閃亮。
何伯的身份地位在安家是人人皆知的,所以,他出行一般是不會坐在后面的車內,都是隨著安懿軒一起的。今天,何伯依舊穿著他一貫喜歡的花襯衫和白西裝,這使得已經近六十的他看上去也就四十出頭的模樣。
“坐過來。”安懿軒坐在正面,卡迪拉克的車身十分寬敞,安懿軒的座位猶如一張小床一般,他的左右兩邊,分別坐著何伯和雷雅靜,雷雅靜的對面坐著裴麗和向晚晴……
這五個人,臉上表情各異。
裴麗始終亦是那副溫柔端莊大氣的模樣,只是此時她一直看著安懿軒,眼眸里閃爍著微觀,而何伯的臉色倒是有些不太自然,他時不時的看向裴麗,嘴唇動了動,卻又仿佛沒話可說便閉了嘴,這樣的動作他不聽的重復著。
而雷雅靜,自然是臉色陰沉的堪比外面的天氣,這個早晨,天陰沉沉的,積雨云積壓了厚厚的一層,仿佛隨時都有可能不堪重負從天上掉下來似的,這是一個即將要發怒的天氣,狂風暴雨可能隨時都會來臨,雷雅靜便是這樣的臉色。
向晚晴自然是撇著嘴,招呼莫然坐到她身邊去的,她的眼里,更多的是對雷雅靜的不屑和對安懿軒的惱怒,她在上車前就已經發過牢騷,抱怨安懿軒怎么把這個女人給弄車上了,這一路會讓她十分不舒服的。
而此時,安懿軒卻將身邊的空位讓了讓,直接招呼莫然了。
這下,何伯的眉頭微微的挑了挑,卻沒有吭聲,依舊玩著他的檀香木佛珠,這何伯是一個信佛之人。
然而,雷雅靜是受不了的,她扭頭便對著安懿軒說道:“懿軒,雪姨說了,讓我一路照顧你的,雪姨還說了,這一次我們去緬甸半個月,回來正好有個好日子,雪姨讓我……”
“莫然,我讓你過來。”安懿軒對雷雅靜的話,仿若未聞,再一次招呼莫然。
提到耿如雪,裴麗的眼眸便變成復雜起來,她皺著眉頭看向雷雅靜,仿佛十分討厭雷雅靜提那個人似的,她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雷小姐是專門來照顧安總的?”
這話語,這語氣,淡淡的,卻讓人聽著有戲謔一般的意味,那意思是:你一個堂堂的雷氏大小姐,是來照顧別人,給別人當傭人的嗎?你這是倒貼上來了吧?
雷雅靜也不是智商低下的人,聽說她曾經是某國的某佛大學高材生,智商是經過測試的。然而,一旦回到國內,一旦面對安懿軒,她的智商貌似就不夠用了。
“裴總,我就是耿主席叫來照顧懿軒的,耿主席怕懿軒路上沒人照顧。”雷雅靜很是驕傲的繼續把耿如雪搬出來。
向晚晴抽搐著嘴角看向莫然,后者微笑著后退,走到車位,早有安氏保鏢打開后座的門,莫然很是自然的便坐了進去,坐在安懿軒的身邊,她的微笑大氣而淡然,和那雷雅靜的怒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陣勢惹得向晚晴不停的搖頭咂嘴,顯示對雷雅靜這尊榮的惋惜。
看著莫然竟然真的坐到了安懿軒的身邊,雷雅靜的怒火已經不可抑制,她轉眸看向安懿軒:“懿軒,雪姨說了,等這一次緬甸回來,咱們就訂婚了,雪姨讓我你商量一下,需要準備些什么!”
雷雅靜說完,便高傲的昂著腦袋,猶如斗雞勝利了似的,那么自以為是。
而莫然,卻依舊微笑,她不看雷雅靜,也不看安懿軒,而是看著窗外,康城的景色一點點的在倒退,一點點的在遠離,這個城市,莫然剛熟悉,便又遠離,再去一個新的環境,一個未知的,興許還充滿驚險的環境,莫然的心思不在雷雅靜這樣的人身上。
安懿軒卻皺著眉頭冷著臉看著雷雅靜,他并不說話,那氣勢卻讓雷雅靜生生的閉了嘴。
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向晚晴對安懿軒此時的態度有些不悅,她看了看莫然,見后者淡若清風,便也覺得自己不好發作,再加上裴麗在身邊,她便無奈的自顧自玩起了手機來。
這一日車內的氛圍尤為凝重,一個個的都憋著,連呼吸都輕輕的,仿佛有一場賭注,誰要是大口喘氣就會輸了似的。
雷雅靜被安懿軒的冷冽臉色給憋回去之后,便不再說話了,她只是恨恨的瞪了莫然一眼,隨即便咬著牙后背挺得直直的坐著。
異世的第一次遠途旅行,倒是讓莫然的心情不錯,前世的生活總是太匆匆,一個城市趕到另一個城市,一個國家趕到另一個國家,沒有多少喘息的機會,也沒有很靜心的欣賞一下沿途的風光,更多的時候,走在路上,都在構思著任務的每一個細節,于是便忽略了很多的好風光。
這一次,有人保護,有人作陪,有朋友在一起,倒是讓莫然對外面的風景分外感興趣了。
看著身邊的女人臉上洋溢著一絲興奮,眼眸里閃爍著對外面景色的靈動,安懿軒的臉上冰封才開始慢慢的瓦解,他微微的探過身,將一個大靠墊墊在女人的后背,讓她能夠更舒服的斜靠著看向外面。
這一個舉動,在這一輛豪華的車內,又引起了一些人的不快。
莫然聽見了雷雅靜拳頭捏的“咯咯”的響,她斜眸看向這個女人的手,眉頭微微的擰了擰,心中暗自腹誹:這個女人竟然練習過泰拳!
泰拳講究的是力量,所謂的一拳能夠打死一頭牛,便是泰拳的境界,格斗中,泰拳的優勢也很明顯,泰拳的速度也是十分快速的,速度配上力量,便是山石亦是能夠摧毀。
這捏拳頭的微微響動,也讓坐在雷雅靜身側的何伯眉頭略微的動了動,他只是抬了一下眼皮看了一眼雷雅靜,接著便繼續微瞇著眼眸玩他的佛珠去了。
就這樣,雷雅靜又氣又惱的看著安懿軒,安懿軒臉色冷然,雙眸卻含情脈脈的看著莫然,莫然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窗外的風景,這是所謂的我看著你,你看著她,他在看著風景,這真真的讓裴麗都有些淡定不了。
“何伯,廖政委可好?”車內的氛圍一時十分的陰沉,裴麗為了緩解這氣氛,便柔聲問何伯道。
“很不錯,還是天天到處跑,天天都有邀請函。”何伯略微睜開眼,淡然的回答。
“嗯,這老太就是個老小孩。”裴麗微微一扯嘴角,笑著說道。
“是呀,可不能在她面前提到這個老字,她會跟你翻臉的。”何伯亦是對著裴麗微笑。
倆人說話十分客氣,算是寒暄,卻貌似又十分熟悉似的,這種感覺讓莫然微微的側頭回來看著裴麗。
裴麗感覺到莫然的眼光,扭頭朝著莫然笑了笑:“莫然,廖政委可是一個十分可愛的奶奶,青春活潑,真的是讓我們做女人的羨慕的。”
“我見過安奶奶。”莫然看向雷雅靜。
“哦,是嗎?”裴麗的眼眸里有閃爍的光芒,她轉眸看了安懿軒一眼,接著說道:“安奶奶一定很喜歡你吧?”
“嗯,安奶奶很隨和,真的很活潑,很青春。”莫然說完,繼續看向外面。
就這么簡單的一段聊天,就這么宣告結束,誰也再找不出話題來緩解車內的陰沉和壓抑的氣氛,裴麗得到莫然的回答之后,臉上的表情竟然比之剛才緩和了很多,她很愜意的閉上眼睛也靠在座椅上小憩了起來。
“咔茲”車子在一個酒店門口停了下來,雖然停車很是穩當緩慢,卻還是驚醒了車內小憩的裴麗和何伯。
“吃中飯。”安懿軒把莫然身后的靠墊拿走,柔聲對莫然說道。
“哦,貌似我忘記了吃早飯。”莫然這才感覺到肚子一陣陣的在咕嚕咕嚕的叫,這一說吃飯,便更是餓的難受了。
“誰讓你不吃飯的?”保鏢已經過來打開車門,莫然正準備下車,卻被后面帶著慍怒的聲音給愣住了坐在原地沒動。
“安總,您別這么一驚一乍的好不好?”向晚晴正從前門下車,被突然而來的怒吼聲給嚇了一跳,她扭頭看了一眼坐著一動沒動的雷雅靜,挑釁似的說道。
莫然白了安懿軒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我減肥。”說完,她便快步走下車去,真是受不了這個男人,一驚一乍的。
“安排一下,餐點前先來一碗魚翅粥給她。”一下車,安懿軒便對著站在旁邊的手下吩咐道。
“是,安少。”手下一點頭,快速的跑去酒店里面了,身后站著的何伯看著這一切,眼眸里閃過一絲憂慮,他不由自主的看向裴麗,曾經的一切,仿若又在眼前浮現。
待到大家走遠了,才聽見狠狠的關上車門的聲音。
眾人回頭,卻原來是剛才雷雅靜一直沒有出來,一直在一個人憋著氣,結果,這安氏的保鏢不知道是故意為之還是真的忘記了,便將車門關上了,這雷雅靜憤怒的,自己走下車,便狠狠的將車門給撞上了,那力量之大,果然是練泰拳的后遺癥,就差沒把車門給撞飛了出去。
安懿軒一看雷雅靜那樣,便更是來氣,拖著莫然的手臂便往里面走了去,莫然回頭,嫣然一笑,眼眸里是戲謔,更是挑釁。
滿滿一桌子的菜肴,莫然吞了吞口水,原來都是自己愛吃的,什么糖醋魚,什么油燜蝦,什么紅燒獅子頭,還有香辣蟹等等等等。
“等一下。”正當莫然抬手要拿起筷子的時候,身邊的男人一伸手,輕輕的拍了一下她的手背,莫然扭頭,怒瞪著男人。
“你空腹不要吃這些,吃了不消化,等會兒魚翅粥過來。”男人將女人的筷子拿走,冷著一張臉說道。
桌上的幾個人和旁邊站著的幾個保鏢紛紛黑線滿腦門:他們的安少怎么對待莫然跟對待自己家的孩子一般,沒想到他還有這一面啊!
莫然的眼眸掃了一下滿桌子的人,無語的放下手臂,任由肚子咕嚕嚕的不停叫喚,她哀怨的看向一邊一臉冷然的男人,恨不得撲上去狠狠的咬下他脖子上的一塊肉來充饑。
一桌子的人,都等著,安少不動,便都不動。
這自然,又把某個女人給恨得牙齒癢癢的不得了。
“哎呦,真香。”沒敲門,便有聲音傳入。
安懿軒未動聲色,他自然之道這是誰,誰能夠在重重把守之下連門都不敲就進來的,那除了秦楊還真是沒有別人。
“何伯。”秦楊很有禮貌的喊了一聲。
“來了,晚了。”何伯微微點頭,對秦楊的態度不排斥,也不親近。
“是啊,昨晚忘記加油,路上拐到加油站加了點兒油,這就跟你們拉開距離了。”秦楊看著一旁的空位,知道是留個他和秦飛的,便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秦飛自然是坐在向晚晴的旁邊,倆人才一會兒不見,便仿若已經隔了三秋似的,一見面便腦袋抵著腦袋在桌子下面竊竊私語起來。
“怎么都不吃啊!這些都吃熱的才好吃啊!”秦楊看著莫然,微笑著說道:“莫然,怎么嘟著嘴,是不高興了?我們的安少又欺負你了?”
聞聽秦楊說欺負你的時候說了個“又”幾個人紛紛抬頭看向那邊兩個人。秦楊的這個話,自然更是如火上澆油一般,在某個女人的心里升起了把旺騰騰的火來。
“啪”某個女人拿起筷子,卻不料這是銀筷子,稍微不斯文便會有響聲,她這一下子沒注意,筷子便敲響了盤子,、發出清脆的聲響來。
“雷小姐也在啊?”秦楊轉頭,對著雷雅靜微笑,那表情,仿佛是見到她多么高興似的。
向晚晴在桌下小聲的對秦飛說道:“你哥哥真虛偽。”
“他就這樣,對誰都好。”秦飛一臉的驕傲,看得出,他對這個哥哥是十分崇拜和愛戴的。
“嗯。”雷雅靜對秦楊倒是沒有顯出那么一種不屑和冷傲來,她轉頭看著秦楊,臉上努力擠出笑容,說道:“秦楊,好久不見,你還是那么帥。”
“哪里哪里,就我這臉面,是上不得臺面的,雷小姐說笑了。”秦楊依舊笑的很是溫暖。
“是嗎?我是覺得很帥啊!”終于有人和她說話了,雷雅靜的神經貌似也放松了些許,她的笑也看著稍微舒坦了一點兒。
“哈哈,再帥,也帥不過咱們安少啊!是吧?莫然。”秦楊扭頭看著正位上的兩個人,笑著問道。
莫然狠狠的白了秦楊一眼,心說:秦楊,你這貨,明知道雷雅靜此時的狀況,還非得把話題往我們這邊扯,你是故意的吧?
秦楊面對莫然的白眼,卻笑的更開心了:“安少啊,你們這是唱的哪出啊,這一桌子菜是放著看的?”
“你們先吃。她等一下。”安懿軒冷冷的說道。
“怎么?莫然,你得罪他了?”秦楊挑眉,臉上的笑容比之剛才淡了許多,眼眸里的光芒亦是暗沉了不少。
“我沒得罪他,是他得罪我了。”莫然的眼眸掃了一下雷雅靜,接著說道。
“安少,這人你帶著,我說讓莫然跟著我走,你又不讓,這會兒你又欺負人家,你這是唱的哪出啊?這樣,走,莫然我請你吃飯去。”秦楊說完,便站起身要走。
“你給我坐著,莫然早餐沒吃,我讓熬粥了,你們先吃。”安懿軒抬眼盯著秦楊說道。
“原來如此,看來咱們安少真是用心了啊!”秦楊說完又不忘看一眼雷雅靜。
胡伯看著面前的幾個年輕人唱的這一出一出的,微微的嘆了一口氣,他的面色略微有些陰沉,仿佛有什么大事需要很擔心似的,他身旁的裴麗拿起筷子,加了一塊螃蟹放到胡伯的盤子里,微笑著說道:“還是喜歡吃胡伯做的香辣蟹,味道很獨特。”
“幾十年沒做嘍。”胡伯直起身子,嘆息道。
“是呀,我也是幾十年沒吃了。”裴麗的眼眸瞬間有些暗沉。
“吃吧,都涼了。”胡伯招呼大家,裴麗也跟著一起招呼向晚晴他們,這幾個人才開始動筷子。
大家都開始吃了,旁邊的桌上,安氏的保鏢和雷氏的保鏢一邊一大桌看著這邊開始吃,便也趕緊吃了起來,那些都是大男人,一大早起來,跟著主子,這會兒都過了中午了,一個個的都餓了。
然而,大家都在吃,唯有這邊桌上的幾個人還是坐著。
莫然的臉色越來越陰沉,雷雅靜的神色越來越狂躁,而安懿軒卻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這讓何伯和裴麗又微微的嘆了口氣。
“咚咚咚。”敲門聲傳來的時候,莫然已經餓得快要發怒了,眼看著一大桌的菜肴,都快被別人吃光了,她竟然餓肚子,這真真的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安總,您要的魚翅粥。”服務員用透明的玻璃盞端著一碗香氣四溢的粥進來,柔聲對著安懿軒說道。
“嗯,給這位小姐。”安懿軒指著莫然說道。
聞著這粥的香味兒,再看著這粥的略帶透明的顏色,原本慍怒的一張小臉,頃刻間便轉化成了一幅垂涎欲滴的模樣,二話不說,莫然抬手便抓著勺子就吃。
“等等。”男人又出手阻止。
真真的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叔能忍,嬸嬸都不能忍了……
“安總,您還讓不讓人吃飯了?”莫然幾近咆哮,這么美味的食物在面前,餓了人家大半天,最后竟然又不讓人吃了,美味在眼前而吃不著,對于雙子座的女人來說,是一種深深的折磨。
聞聽咆哮,整個包間里面包括剛端來粥的服務生都被嚇了一跳,所有人都全身緊張的看著安懿軒。
“太燙了,你被燙著怎么辦?”男人旁若無人,仿佛這個空間就他和莫然一樣,他端起莫然面前的粥碗輕輕的吹了起來。
所有人頓時都聽見了腦袋上空的烏鴉飛過:啊啊啊~
“好了,可以吃了。”男人不忘挖了一點兒粥在唇邊碰了碰,之后才推到女人的面前,說道。
莫然已經對這個男人沒有脾氣了,再加上她也已經餓得前胸貼后背的,便不顧三七二十一,低頭就吃了起來。
“還有嗎?”這么小的碗,這么美味的食物,那果真是不夠的。
“有,還有,小姐。”服務員趕緊上前說道。
“那都端過來。”莫然也不客氣,直接吩咐,一碗粥下肚,那滋味真真的不錯,她前世滿世界竄,吃遍山珍海味,怎么就沒有發覺這魚翅粥竟然是這樣美味的?
看來是確實餓到極點了!
眾人圍觀下,莫然把整整大半鍋的粥都盡數倒進了自己的肚子之后,才心滿意足的抬頭看人。
而一邊,雷雅靜早就跑掉了,她氣呼呼的走,莫然恍若未聞,還是在喝著粥,她摔門的聲音很大,引得包間里面的人都皺眉,莫然還是在低頭喝粥……
“吃飽了?”莫然耳邊,男人說話。
“嗯。”莫然愛答不理,別以為這就理你了,剛才把人餓得要死啊!
“那陪我吃點兒。”說完,安懿軒看著莫然。
“我吃多了,出去走走,你慢慢吃。”莫然說完,站起身便走了出去。
“哎哎哎,安少您慢吃,我去陪著莫然。”秦楊說完,站起身拄著拐杖便追了出去。
外面的空氣格外好,吃飽了的莫然心情也是格外的舒暢,這酒店不錯,門前就是一個很大的噴泉池子,清澈的池水下幾尾黃金鯉魚悠哉的游著。
莫然伸手輕輕的撥動著水面,鯉魚受到驚嚇,一下子便游開了去,這成就感惹得莫然嘻嘻一笑。
剛從酒店尾隨著莫然出來的秦楊正好看見了這笑容。
清純活潑,甜美可愛,加上莫然一身的休閑運動裝和束在腦后的黑發,這個女人,入了秦楊的眼,便再也不能讓他將眼眸轉移到別的地方去了。
就這樣,一個在水池邊戲水,一個在酒店門前看著,遠處站著雷雅靜看著這一切,牙齒咬的“咯咯”的響。她站在凱迪拉克旁邊,招來手下,對著那人耳邊竊竊私語。
這一切,讓剛走出酒店的何伯看在眼里,他的眼眸略微的暗沉了些許。
一餐中飯等到安懿軒吃完,已經是下午三點,眾人這才又驅車前行。
這一次,安懿軒依舊讓莫然坐在旁邊,其他人也是還是按照上午的位置坐著,雷雅靜這會兒卻也不那么狂躁了,他只是安靜的坐著,目不旁視。
吃飽了喝足了,又有十分不想見到的人一起在車里,莫然自然是想睡覺了。
“別這樣睡,一會兒脖子會扭了的。”男人看著莫然將靠墊往后面放好準備靠著睡覺,便湊近女人小聲說道。
這樣的下午,大家都是迷迷糊糊想睡覺的,這加長的卡迪拉克有個好處就是座位寬敞,裴麗和向晚晴也累了便靠在座位上閉上眼休息起來。
莫然扭頭看了安懿軒一眼,沒有吭聲,只是身子往下探了探,接著睡覺了。
“睡過來。”男人伸手便將莫然的身子往他身上拉。
莫然微微抬眸看了一眼安懿軒,眼眸里的冷然,讓男人愣是生生的停了手。
倆人的這細微動作,讓雷雅靜的臉上表情變換了一下,她的牙關咬的緊緊的,她的眼眸凌厲的看著莫然。
車子晃了晃,莫然驀地睜開眼眸。
“嘶~”莫然又牙疼了。她真的想狠狠的抽自己一頓,怎么平時那么高的警惕性,一以上這個男人,就完全不靈了。
原來她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躺在男人的身上,睜眼間,便是雷雅靜圓瞪的雙眼和咬的緊緊的牙關,何伯和裴麗他們下垂者眼眸,壓根就不看這邊。而她,腦袋下面柔軟的很,而且她還能聽得到“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心下又是一驚!莫然趕緊坐正,下意識的摸了摸嘴角,心說:還好,沒流口水,怪不得剛才夢里有戰鼓的聲音,自己還夢見做了那女將軍,卻原來這戰鼓聲是某人的心跳聲,她躺在某人懷里啊!
“啪”一聲巨響。
“啊~”率先喊出聲的是向晚晴,這個平日里總說自己威猛無比的女漢子。
“小心。”安懿軒抬手便將剛醒來還在懊惱不已的莫然抱緊了。
“怎么回事。”何伯趕緊扭頭便問,他原本是在車子有動靜的時候第一時間竄過來抬手護著他的安少的,結果卻發現安懿軒護著莫然了,他便退了退看了一眼裴麗,見后者有些微的凌亂,卻也沒事,便才又轉頭看向累呀i精:“雷小姐,沒事吧?”
“我沒事。”雷雅靜十分淡定的回答。
“你們呢,有沒有事?”何伯問裴麗和向晚晴。
方才這一聲巨響,車子便熄火了,向晚晴的全身一緊張便抱住了裴麗,這會兒裴麗笑著對何伯搖了搖頭,抬手輕拍著向晚晴的后背安慰她。
“下車。”安懿軒領著大家都下了車。所有的保鏢,安氏的,雷氏的都圍了過來,一個個神色緊張的盯著四周圍。
這里是一個高速公路,往下是一個山村,此時天色已經略微有些暗了下來,村里有些人家升起了炊煙來。
“安少,這里距離加油站還有十三公里,我們先去找人,你們要不要讓后面的人送下去先休息一下。”后面上來的保鏢請示。
“你們幾個,去找人來修車,你們把車開過來,繼續趕到下一個酒店入住。”何伯淡定的吩咐。
“我們雷氏帶過來的都是寶馬7系的車,坐著也很舒服的,懿軒,咱們坐車先走吧。”雷雅靜走到安懿軒的身邊,說道。
“不用,我和莫然坐后面的車,你們先走,你帶上裴總和向小姐。”安懿軒沒有看雷雅靜,說道。
“懿軒,那是我的車。”雷雅靜咬著牙說道。
“不用了,我坐秦飛的車,裴總,如果不嫌棄,就和我們一起走吧。”向晚晴此時倒是硬氣了,她轉身拉著裴麗說道。
“也好,莫然你小心點兒,安總,那我們先走了,在前面等著你。”裴麗看了一眼何伯,接著轉身對安懿軒說道。
“嗯,你們先走。”安懿軒點頭。
“懿軒,那我陪著你吧。”雷雅靜看著裴麗他們走掉,便湊過來對安懿軒說:“雪姨說了,讓你照顧我的安全的。”
“小靜,你和他們先走,去酒店等我們。”安懿軒淡淡的說道。
“不,我和你們一起。”雷雅靜撅著嘴。
莫然看著雷雅靜,總感覺哪里不對勁,這車子是她動手腳的,按道理不該在這里壞,是在快到中緬邊境的時候才會壞,她算準備磨合器的磨損程度的,這會兒,這個貌似不是她的手筆,雷雅靜怎么眼眸里閃爍的光芒不太對勁。
看著四周,天色越來越黑,他們等著后面的車,卻發現,除了秦楊的車子方才開過去之后,雷氏的車子來了,安氏的保鏢怎么兩輛車子的人都過了十分鐘了還沒有來?
如果要是這個時候,安懿軒出事,這些保鏢還不是……
正在莫然思索的時候,突然她眼眸一閃,接著,她抬手一拉:“小心。”一聲喊之后,莫然便將安懿軒給拉著向旁邊躲閃了過去。
“砰砰砰~”數聲槍響,子彈悉數打在了防彈的凱迪拉克車上。
“啊”雷雅靜一聲呼喊,抱著腦袋蹲了下來。
“少爺,小心。”何伯從懷里掏出手槍,快速的一貓腰,便竄到了安懿軒的身邊。
“原來在這里等著。”莫然眼眸閃爍,她正要起身,卻被安懿軒把腦袋給摁住了,她這氣啊:“放開手。”
都說特工是變態的,果然是這樣的!莫然聞到了子彈的味道,也聞到了火藥的味道,這就像是餓狼聞到了血腥味兒一樣,滿眼興奮起來。
安懿軒被女人這一聲低沉的怒吼嚇得有些訕訕的,他放開摁著莫然腦袋的手,看著莫然。
“對方是沖我來的。”莫然咬著牙對著安懿軒和何伯說道。
安懿軒和何伯對眼,接著都一起看向一側抱著腦袋蹲在地上的雷雅靜,這兩人,一個眼眸里快要冒火,一個眼眸冷冽,滿臉陰沉。
就地一個打滾,莫然遠離了安懿軒和何伯。
“砰砰砰~”一連竄的子彈在莫然滾過去的身后地面炸開了花。
莫然抬手從腰間拔出手槍,快速的拉開保險栓,接著再一次就地一滾,滾到了雷雅靜的不遠處。
他們的車是停在路邊的,雷雅靜蹲在寶馬的旁邊,她的前后左右圍了一圈保鏢,莫然就在他們的前面蹲了下來。
“快,保護好小姐。”有保鏢突然大聲喊道。
“你們去保護安少,不要管我。”雷雅靜對著幾個保鏢喊道。
莫然嘴角一挑:這女人,古裝片看多了吧,這個時候,還演什么大義凜然,真是搞笑。
“快,保護安少。”幾個保鏢快速的朝著安懿軒他們的身邊過去,莫然這邊倒是沒有人管了。
兩輛車,停在馬路邊上,對方是從公路下方斜對著上面開槍的,這射程必須短,如果長了,便沒有那么準確了,莫然在一輛車的后面算計著對方的距離。
“砰砰”有人對著安懿軒的方向射了幾槍,都一一的被加長的凱迪拉克的防彈車身給擋回去了,只是在車身上留下了一點兒被擊打過的小坑。
“懿軒,你沒事吧?”雷雅靜喊道,她剛要起身,卻被幾個保鏢給摁住了,保鏢們齊聲說:“小姐,小心,注意安全。”
這情景,便像是雷雅靜有點兒不顧生命危險要去救心上人似的。
莫然回頭,看見何伯在盯著他看,何伯的手做著手勢,莫然挑眉,這她絕對看得懂,表示讓莫然掩護,他和安懿軒沖出去將對方干掉。
莫然搖頭,接著又做了一個v型手勢,然后又伸出手指橫豎比劃了一下,何伯看著莫然的比劃,眉頭擰了擰,不過隨即便點頭同意了。雙方主意一定,莫然便知道如可做了。
莫然回頭看了一眼,這一段高速公路,此時車輛甚少,就算有,也很少停留,仿佛根本就沒有看到他們這些人似的。
這倒是好事,莫然利用車子的隱蔽快速的跑向對面。
安懿軒一看莫然跑過去,便也不顧何伯,一起跑去了對面。
對面的下面,是一段河床,這河床已經干涸,可以從上面走過去,莫然便是剛才看見了這個,讓何伯打掩護,她轉過去,從背后將對方干掉的。
果然,當莫然剛下河床,便看見河床下面,馬路對面,幾個人正在往上面扔繩索,準備爬上馬路。
“這里是有名的郎村,一般人不敢在這停留的,這里是搶劫高發地段。”身后,安懿軒說道。
“誰讓你過來的。添亂。”莫然咬牙罵道。
“別啰嗦,前面有五個人,咱們看見的有四個,還有估計已經上去了,對方應該有十五個人左右,要不讓他們上去幾個?”安懿軒問道。
“嗯,也好,何伯能對付。”莫然點頭,抬腕看了一下手表:“三十秒時候,你在這邊,我去那邊,我數一二三,同時射擊?”
“好。”安懿軒很是聽話。
“一,二,三”莫然在三十秒后,快速的跑向河床對面,邊跑邊對著前面射擊。
“砰砰砰。”幾聲槍響,前面有人應聲倒下,痛苦的嚎叫聲傳出好遠。
“快,在下面。”那幾個劫匪原本是都要爬上去的,這會兒便都一個個的轉身,端著沖鋒槍,朝著莫然和安懿軒的地方,分兩邊掃射起來。
“啪啪啪”干枯的河床上被打的泥土飛揚,灰蒙蒙的一片只嗆得莫然想咳嗽。她抬手臂,將運動服的拉鏈拉高,接著把運動服的帽子戴上,就地一個打滾,趴在地上,對著前面就是幾槍。
“啊~”又是幾聲嚎叫,前面有不止一人倒地。
“給我小心。”安懿軒亦是就地一個翻滾,滾到了莫然一起,他抬起手臂對著右前方便是一槍。
“砰”上面的男人本來是要偷偷借助上面的優勢,對著莫然開槍的,接過卻被安懿軒一槍便中了腦門,從上面重重的掉落了下來。
“老六被打死了,這幫逼犢子,快,給我上炸藥包。”有人高聲喊道。
“不好。”安懿軒一瞪眼,轉身站起來,便將莫然一把從腰間抱起:“快走。”
莫然被橫著抱在某個男人的懷里真是欲哭無淚啊:“安懿軒,你放我下來,你抱著我干什么?”
“危險,他們的土炸彈威力很大。”安懿軒說完,便將莫然放在了一側橋柱掩護的下方之后說道:“我去引開他們,你找機會上去,他們都朝著下面扔炸彈,很危險。”
“我不上去。”莫然想說,對于炸彈,還真沒有人比我更熟悉的。
“聽話。”男人眼眸一瞪。
“我懂炸彈。”莫然無奈只得說話:“他們應該上去有五個人,你確定何伯能對付?”
“應該沒問題。雷氏的保鏢身手也是可以的。”安懿軒說完,猛覺得身后有微微響動,他轉頭便看見了吱吱冒火的炸藥包。
“走開。”莫然一把推開安懿軒,一個翻滾,便滾到了炸藥包旁邊,抬手,便將一根引線掐斷,接著,她把炸藥包拿在手里又往前翻滾了幾圈之后爬起來靠著橋柱邊快速的向前面跑去。
“怎么沒炸,再扔。”有人遠遠的喊道。
果然是他們也怕炸藥的威力,所以扔了炸藥包便遠遠的離開了去。
一抬手,一個物體高空遠遠的飛了出去,接著,安懿軒便看見女人站直了身子,抬起手臂:“砰”一聲巨響。
“嘭”巨大的火花在半空中炸響,這炸藥,也炸響在幾個扔炸藥的人旁邊,他們手上正抱著炸藥,這炸藥的火星子四濺中,又是一連竄的巨響。
“啊~”有人捂著臉捂著胳膊滿地打滾。
“不止十五個,今天應該有二十多個。炸藥傷了四個。”莫然快速奔回來對著男人說道。
“敢炸我兄弟,去死吧。”身后,突然有喊聲,莫然和安懿軒紛紛一驚。
此時,他們站在河床上,前面是空蕩蕩的,后面便是這端著沖鋒槍的男人,左右的距離要跑過去躲著,是來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