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墨楓英挺的劍眉挑出一個好看的弧度,瞳仁里染了一抹戲謔,小野貓生氣了,想教訓(xùn)他,可被潑一身茶水很不雅,有損他貴族公子的風(fēng)流瀟灑。
如玉手指一伸,穩(wěn)穩(wěn)托住了茶杯,挑釁的目光直視沐雨棠。
沐雨棠微笑,淡然的笑容中透著不可言說的調(diào)皮,以為這樣她就無法潑水么?真是天真。
手腕猛然一翻,茶杯瞬間變成了底朝天,茶水一滴不漏的全部灑到了安墨楓淺紫色的長袍上,暈染出一大片淺褐色的痕跡,淡淡茶香混和著他身上特有的清水氣息,十分惑人。
“安世子,你閃的是腰,不是手,怎么連杯茶水都接不穩(wěn)?”清冷的聲音透著說不出的幸災(zāi)樂禍。
安墨楓嘴角抽了抽,明明是她故意潑他茶水,還顛倒黑白,將錯推到他身上,狡猾的小野貓。
前襟濕噠噠的,黏黏膩膩,貼在身上很不舒服,必須盡快回家換身干爽衣衫,可如果他真的離開了,豈不正如了小野貓的意:“雨棠所言極是,本世子閃了腰,手腳也不聽使喚了,只能麻煩你給本世子準(zhǔn)備一件替換的干爽衣服了。”
小野貓是女子,衣柜里全是女裝,國公府的主子們也沒有和他身形相近的,他的替換衣衫必須去街上的成衣鋪子購買,一來一回要用不少時間,他不必立刻離開,還可以名正言順的在落雨閣多賴幾個時辰。
抬頭看沐雨棠,她明媚的小臉陰沉下來,眼瞳深處似有火焰燃燒,安墨楓的心情瞬間飛揚:小野貓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正在氣頭上,絕不會痛快答應(yīng)他的要求,他需要再刺激刺激她。
清清嗓子,還沒等他說出:“本世子是客人,在落雨閣弄濕了衣服,身為主人的你有責(zé)任幫我找件干爽的替換。”沐雨棠已對著門外吩咐:“來人,去買件男子成衣,再去廚房熬碗風(fēng)寒藥來。”
安墨楓是只狡猾的狐貍,心里的主意九彎十八拐,她也沒指望潑杯茶水就能趕他離開。
“是!”侍候在外的小丫鬟應(yīng)聲而去,安墨楓納悶了,小野貓怎么答應(yīng)的這么干脆?這不像她的作風(fēng),不會是想耍什么陰謀吧?
仔細(xì)凝望沐雨棠,沐浴在陽光中的小臉明媚動人,彎彎的笑目中藏著冷靜與睿智,隱隱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她不是坐以待斃的人,絕對有后招,無妨無妨,陰謀也好,陽謀也罷,盡管使出來就是,他可不怕。 шшш ?t t k a n ?℃ O
太陽漸漸西沉,一名小丫鬟推開房門走了進來,手里端著一只托盤,上面放的不是干凈衣衫,而是一只瓷碗:“大小姐,藥熬好了!”
沐雨棠瞟一眼小丫鬟,聲音淡淡:“端給安世子吧。”
“是!”小丫鬟領(lǐng)命,端著托盤,微低了頭,緩緩走向軟塌。
濃烈的藥味撲面而來,安墨楓緊緊皺起眉頭:“雨棠,我又沒生病,喝碗姜湯驅(qū)驅(qū)寒就好,不必喝藥!”
沐雨棠讓下人熬藥的吩咐他聽到了,本以為衣衫會比藥先到,他換好衣服走人便是,就沒阻止她的‘好意’,哪曾想藥搶在衣服來到前熬好了。
“春寒料峭,安世子穿了這么長時間的濕衣服,寒氣早已入體,姜湯只能預(yù)防風(fēng)寒,這碗藥卻可以根治風(fēng)寒,如果世子實在不愿喝藥,我也不強求,明天一早,世子頭腦昏沉?xí)r,別說我沒提醒過世子。”
沐雨棠聲音淡淡,語氣平靜的沒有任何起伏,仿佛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安墨楓猜不出她的目的,可她的話倒是沒錯,他有內(nèi)力護體,此時也已感覺到了絲絲冷意,寒氣早已入體,他需要一碗治風(fēng)寒的藥。
“這碗藥,只是藥吧。”安墨楓望著瓷碗,若有所思的低喃,隱晦含糊的意思,沐雨棠卻聽明白了:“那是自然。”碗里只是純正的藥,沒加任何不相干的佐料。
“好吧,我喝。”安墨楓接過藥碗,濃濃的藥味瞬間沖進鼻腔,激的他緊緊皺起眉頭,天知道他最討厭喝這黑乎乎的藥了,但為了驅(qū)散風(fēng)寒,必須喝下這碗。
舉碗至唇邊,他閉了氣,仰頭喝了一口,他便咬緊牙關(guān):又苦又澀,這驅(qū)寒藥真不是一般的難喝,隱約間還股古怪的味道,和以往的驅(qū)寒藥有些不同,分明是放了其他東西進去,沐雨棠還騙他說沒做手腳,可惡的小野貓。
安墨楓啪的一聲放下藥碗,墨玉般的眸子里染了一抹邪肆的笑,如玉的手指悄悄抬起,正準(zhǔn)備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沐雨棠,一名小丫鬟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大小姐,端錯藥了,端錯藥了……”
沐雨棠蹙了蹙眉:“怎么回事?”
許是一路急跑的原因,小丫鬟累的上氣不接下氣,額頭布滿了汗珠,斷斷續(xù)續(xù)道:“廚房熬了兩種藥……一種是吳家娘子的催乳藥……一種是世子的風(fēng)寒藥……剛才兩碗藥放的太近……弄混了……吳家娘子的催乳藥端來了這里……”
小丫鬟急沖沖的話像一記驚雷炸了下來,震的安墨楓半天動彈不得,他說那味道怎么這么怪異,不是藥里放了東西,而是他喝的根本不是風(fēng)寒藥,而是催乳藥……
他一名堂堂正正的大男人,青龍國安世子,居然喝了女子的催……催乳藥,那藥從他口中喝入,經(jīng)喉嚨流入胃里,腸子里……
想到這里,安墨楓頓覺胸口一陣翻江倒海,身體一動,串串殘影飄過,再細(xì)看時,他已站在院子里的大樹下,微彎著腰干嘔起來……
望著難受的安墨楓,沐雨棠挑挑眉:藥比水濃些,消化極快,早被腸道吸收了,哪還嘔的出來,看他的舉動,還不想離開,她需要再加把火。
確如沐雨棠所言,安墨楓干嘔了半天,眼淚都快急出來了,卻什么也沒吐出來,那藥只有一口,吐不出來就算了,不折磨自己了,多喝些水,沖淡些,不會出現(xiàn)什么丟人癥狀的。
如玉手指輕扶著樹干,正準(zhǔn)備回頭,身后響起沐雨棠和小丫鬟刻意壓低的交談聲:
“大小姐,催乳藥,風(fēng)寒藥都多熬了一碗,一起放置的,奴婢們都分不清哪是哪了,還要不要給安世子喝?”
沐雨棠:“當(dāng)然要給他喝了,不然他感染風(fēng)寒,找來國公府,父親會重罰我的。”
小丫鬟:“可奴婢不知道哪一碗是風(fēng)寒藥,安世子喝對了還好,若是喝錯了,還是照樣會得風(fēng)寒。”
沐雨棠:“這個簡單,把半碗風(fēng)寒藥和半碗催乳藥摻到一起,湊成一碗讓安世子喝下,那半碗風(fēng)寒藥,應(yīng)該能抵制得了小風(fēng)寒……”
安墨楓聽的額頭冷汗直冒:沐雨棠究竟懂不懂藥理?風(fēng)寒藥是治病的,催乳藥是催乳的,藥效截然不同,怎么能摻到一起?萬一兩藥相互抵制,輕則喝病人,重則會喝死人的。
刷的一聲轉(zhuǎn)過身去,沐雨棠正端著一只碗,向另一只碗里倒藥,身旁青石地上不起眼的角落里,有兩小片黑褐色的藥汁,不用問也知道,一片是風(fēng)寒藥汁,一片是催乳藥汁,她還真的把兩種藥各潑了一半,然后摻一起了。
見安墨楓凝望她,沐雨棠沒有絲毫尷尬,微微一笑道:“藥太熱了,我?guī)褪雷訐P一揚,散散熱。”
安墨楓嘴角抽了抽,她還真是撒謊不臉紅,給藥散熱?分明是在摻和催乳藥與風(fēng)寒藥。
沉思間,沐雨棠親自端著藥來到他面前,笑意盈盈道:“安世子,這碗可是真正的風(fēng)寒藥,藥已涼的差不多了,你快喝吧!”
藥汁黑乎乎的,飄散著催乳藥特有的怪異味道,安墨楓劍眉挑了挑,這藥會喝死人的,他堂堂安世子,怎么能死在一碗怪藥上。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來不及喝藥了。”安墨楓雙足一點,修長的身形瞬間騰至半空,如風(fēng)一般,快速飄遠(yuǎn),墨玉般的眸子里染了一抹暗芒:小野貓,算你狠!
望著安墨楓落荒而逃的身影,沐雨棠輕笑出聲,這碗催乳藥就當(dāng)是給他個小小的教訓(xùn),讓他長長記性,看他以后還敢不敢隨便進她房間。
眼角閃過一道銀光,沐雨棠抬頭一望,安墨楓干嘔過的樹下躺著一樣?xùn)|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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