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秋琴看著眼前的赫連盛,俊美的面容,冷峻的眉鋒都與她記憶里的一模一樣,只是,他看她的目光不再是溫和溫柔,而是冷酷無情,心里泛起陣陣苦澀:“如果我說,人不是我救的,你會相信嗎?”
“外院的侍衛(wèi)親眼看到蕭清宇,沐雨棠走進(jìn)了這個(gè)房間,你還想狡辯?”赫連盛厲聲怒喝著,目光冷酷的讓人心寒。
方秋琴滿心凄楚,閉閉眼睛再睜開,清亮的眼晴里閃爍著別人看不懂的情愫:“既然你都知道了,還問我做什么?”
赫連盛一怔,這么快就承認(rèn)了自己的罪行,她都不準(zhǔn)備辯駁?
親衛(wèi)們親眼看到的事實(shí),她也確實(shí)沒什么可辯駁的。
她是白虎國人,救助敵國世子就是叛國,身為白虎國元帥,他事事以白虎國為先,絕不會因?yàn)樗撬姆蛉硕咚剑骸胺角锴伲酵〝硣醋锂?dāng)誅。”
冷酷無情的宣判鉆入耳朵,直達(dá)心臟,方秋琴身體一顫,眼角眉梢盡是苦澀:“赫連盛,你怎么不問問我為什么救人?”
方秋琴與蕭清宇,沐雨棠素不相識,唯一的一次相見,他們兩人還欺騙了她,她應(yīng)該恨他們才是,為何要冒著生命危險(xiǎn)救他們?
赫連盛想不出原因,脫口而出:“為什么救人?”
“因?yàn)樗麄儍扇讼袷四昵暗脑蹅儭!狈角锴倏粗克{(lán)的天空,目光幽幽,就像陷入了美好的回憶里:“那時(shí)的你還是白石城里的一名窮小子,我也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平民女子,新婚后,你習(xí)文練武,我織布賣錢的那一年,是我一生最快樂的日子!”
赫連盛的目光不自然的閃了閃,新婚一年后,他應(yīng)征入伍,再回來,已是立了軍功的小將,漸漸的,軍功越來越多,越來越大,他終成了武將之首的元帥,事情繁多,眼界開闊,與平民出身的發(fā)妻已沒了話題可說。
“你可是在怪我娶了丞相的女兒?”
方秋琴搖搖頭:“你是白虎國元帥,能力超群,身份高貴,我自知已經(jīng)配不上你,你娶相府女兒時(shí),我心里是為你高興的,想求一紙休書,你沒休我,還在白石城蓋了將軍府給我住,雖然你二、三年才會來一次,但我從未怨過你……”
赫連盛低垂著頭,沉默不語,他的另一位妻子是相府嫡女,名叫葉凝煙,溫柔美麗,才華橫溢,與他心意相通,琴瑟合鳴,他舍不得委屈她,刻意隱瞞了秋琴的存在,京城的名門貴族們都以為凝煙是他的原配正妻。
至于秋琴,跟著他吃了不少的苦,容顏也毀了,如果他休了她,她肯定嫁不出去了,獨(dú)自一人孤苦伶仃的很可憐,所以,他將她安置在白石城的將軍府,給她原配正妻的身份,地位,財(cái)富,除了他的親近,眾人的認(rèn)同,秋琴什么都有,居然還不滿意,背著他與敵國的人勾勾搭搭:“你救人的理由可真夠荒謬!”
“信不信隨你。”方秋琴滿心苦澀,說出的話,帶著淡淡的傲氣,聽到赫連盛耳朵里,是在故意氣他,向他挑釁,他銳利的眸子猛的瞇了起來,怒道:“方秋琴,你犯了致命大錯(cuò)還不思悔改?”
方秋琴皺著眉頭看他,目光清冷:“我只是救了蕭清宇的命,并沒有泄露白虎國機(jī)密,罪不致死吧?”
赫連盛冷漠的眸子里寒光閃爍,沒有絲毫感情:“律法規(guī)定,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身為將軍夫人,應(yīng)當(dāng)以身作則緝拿敵人,而你,不但救下他們,給他們治傷,還幫著他們躲避本帥的搜捕,已是通敵叛國,罪大惡極,看在咱們的夫妻情份上,我可以讓你選擇一種死法。”
方秋琴身體顫了顫,想要苦笑,卻牽不起嘴角:她就要死了么?死在自己最心愛的夫君手里?夫君殺她,毫不留情!這樣……也好!
蕭清宇看著視死如歸的方秋琴,深邃的眸子里閃掠一抹暗芒,身形一動,如一片輕雪,輕輕飄落到眾人面前,長身玉立,雪衣翩翩:“赫連將軍處死夫人,并不只是因?yàn)樗〝撑褔伞!?
赫連盛看著蕭清宇俊美的容顏,面色陰沉的可怕,外院沒響打斗聲,蕭清宇不是闖進(jìn)來的,而是一直隱藏在附近,他走進(jìn)小院后,仔細(xì)勘察過,沒察覺到任何隱藏氣息,可見,蕭清宇的武功、內(nèi)息都在他之上,可惡至極:“蕭清宇,你還敢現(xiàn)身?”
“我來給將軍送這個(gè)!”蕭清宇手指輕彈,一張紙條釘?shù)搅撕者B盛腳下的地面上,煙塵繚繞間,眾人看清,上面白紙黑字寫著:盛,聽聞你早娶原配嫡妻,煙不過是你娶的平妻,事情可屬實(shí)?
娟秀的字跡一看就是出自大家閨秀,寥寥幾句,透著無限的傷心與委屈。
方秋琴看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知道葉凝煙,葉凝煙卻不知道她,呵呵,赫連盛很在意葉凝煙啊,不忍她傷一點(diǎn)一滴的心。
赫連盛面色鐵青,紙條是前天的飛鴿傳書,他看過后,將它放進(jìn)了書房暗格里,如今,它出現(xiàn)在蕭清宇手里,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想不到青龍國蕭世子,還有進(jìn)人書房偷竊的嗜好,本帥長見識了!”
“清宇有傷在身,不方便走動,這張飛鴿傳書是雪衣衛(wèi)在將軍書房找到的。”蕭清宇聲音淡淡
赫連盛嗤笑,雪衣衛(wèi)聽命于蕭清宇,他們偷拿他的私信,不就是蕭清宇偷拿,還狡辯:“蕭世子來此,不止是為了給本帥看這張飛鴿傳書吧?”
“赫連將軍聰明!”蕭清宇手指輕彈,又是一張紙條驚現(xiàn),上書:煙,吾確有青梅竹馬之未婚妻,但她尚未過門,已離世而去,吾與她未有瓜葛,汝若不信,可親臨白石城查看。
這是他飛鴿傳書給凝煙的回信,居然落到了蕭清宇手里!
赫連盛猛然抬頭看向蕭清宇,眸子里閃爍的寒芒,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你打下了本帥的信鴿?”
“是雪衣衛(wèi)打下來的。”蕭清宇悠悠的說著,面不改色。
“都一樣!”赫連盛厲聲怒吼,眼眸憤怒的快要噴火。
“赫連盛,原來這才是你殺我的真正原因,你不想讓葉凝煙知道你曾娶過正妻,不想讓你們之間有隔閡,就要?dú)⒘宋遥俊?
方秋琴冷冷打斷了他的話,眼晴里滿滿的都是傷心與絕望:“只要你說一句,給我一紙休書,我會立刻走的遠(yuǎn)遠(yuǎn)的,今生今世都不會出現(xiàn)在你們面前,你為什么要?dú)⑽遥俊?
赫連盛低頭,沉默不語。
蕭清宇瞟他一眼,淡淡道:“葉凝煙應(yīng)該是從她父親葉丞相那里知道了夫人的存在,這封飛鴿傳書,與其說是葉凝煙的訴苦,不如說是葉丞相的指令,他女兒要做赫連盛的原配嫡妻,夫人占了這個(gè)位子,自然要除去。”
方秋琴眼睛里盈滿了淚水,看著赫連盛,一字一頓:“蕭世子說的,可是事實(shí)?”
赫連盛沉吟片刻,沉聲道:“秋琴,我照顧了你十八年,仁至義盡,凝煙是我最喜歡的女子,我不想她傷心……”
方秋琴瘋狂的大笑,眼淚一顆一顆溢出眼眶,順著臉頰快速滑落,他照顧了她十八年,所以,她要感恩戴德,犧牲自己的性命成全赫連盛、葉凝煙的幸福!
“我是你的妻子,你不應(yīng)該照顧我嗎?”如果她和他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他照顧她十八年,她會感激他一輩,可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嫡妻,他身為白虎國元帥,榮華富貴享受不盡,只保她衣食無憂,也成了大恩情了?
赫連盛聽著她的質(zhì)問,皺著眉頭道:“秋琴,我對沒有感情,照顧你只是出于責(zé)任與道義……”
他可憐她,當(dāng)年才沒有休棄她,別人一天都享受不到的榮華富貴她享受了十多年,也該知足了,就算現(xiàn)在立刻讓她死,她也應(yīng)該了無遺憾。
“我知道,自從我的臉損毀之后,你看我的目光越來越不耐煩,天天在家里不是拳打,就是腳踢,你很厭惡我這張臉,所以,邊關(guān)開戰(zhàn)時(shí),你毫不猶豫的應(yīng)征上了戰(zhàn)場……”方秋琴漆黑的眼睛里滿是嘲諷。
赫連盛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瞬間變了幾十種顏色,不用抬頭他也知道,親衛(wèi)們都在神色復(fù)雜的看他,他不能再讓秋琴爆出更多的事情了:“蕭世子現(xiàn)身將軍府,是為秋琴打抱不平,看來,她與青龍國關(guān)系匪淺,私通敵國之罪,當(dāng)之無愧,來人,將秋琴拖下去,斬立決。”
狠心絕情的命令冷酷的沒有一絲溫度。
方秋琴笑,冷冷的笑:她罪不至死,赫連盛卻要砍她的頭,他待她可真好!
兩名親衛(wèi)走上前來,面無表情的抓了方秋琴的胳膊,準(zhǔn)備拖她去行刑,不料,眼前一道淺紫色身影飄過,只聽‘砰砰兩聲響,親衛(wèi)被踢出四五米遠(yuǎn),紫色身影拉著方秋琴站到了蕭清宇身后。
蕭清宇雪衣翩翩,神色淡淡,嘴角彎起優(yōu)美的弧度,看到赫連盛眼睛里,就是濃濃的挑釁,面色瞬間陰沉,居然敢在他面前劫人,不自量力!
他衣袖下的手快速變幻,揮灑出一道道強(qiáng)勢力道,從四面八方狠狠打向蕭清宇。
蕭清宇幽深的眼眸仿佛蘊(yùn)涵著無窮無盡的深邃,讓人無法窺伺他的真意,欣長的身軀如一片青云,瞬間飄至升空,清風(fēng)里傳來他清潤的嗓音:“赫連將軍,戰(zhàn)場見。”
雪色身影如一道流光,掠過湛藍(lán)的天空,消失無蹤,淺紫色身影和方秋琴緊隨其后,赫連盛眼睜睜的看著,卻無法阻攔,銳利的眸子里蒙了一層陰霾:“來人,集齊所有親衛(wèi),去軍營!”
蕭清宇想看青龍國的兵士們被他斬殺,他就成全他。
金陽下,蕭清宇,沐雨棠,安墨楓,方秋琴四人在半空飛掠,方秋琴看著下面熟悉的條條道路,目光閃了閃:“多謝蕭世子,安世子救命之恩,咱們就此別過吧。”
沐雨棠瞟一眼白虎國的城門,城墻,輕聲道:“這里還是白虎國的范圍,如果被赫連盛抓到夫人,肯定不會輕饒夫人的,您還是隨我們回青龍國吧。”
方秋琴搖搖頭,眸子里閃掠一抹苦澀,看著遙遠(yuǎn)的天際,輕輕嘆息:“多謝沐姑娘好意,我是白虎國人,生在白石城,長在白石城,如果去太遠(yuǎn)的地方,會不習(xí)慣的,赫連盛以為我和你們逃了,絕不會想到我還會再回來,這附近也有很多小鎮(zhèn),我隨便找個(gè)地方居住,他不會發(fā)現(xiàn)的。”
沐雨棠看著方秋琴堅(jiān)定的目光,心中輕輕一嘆,她是真真切切不想離開白虎國:“夫人保重!”
“你們也保重。”方秋琴落地后,目送蕭清宇,沐雨棠,安墨楓三人遠(yuǎn)去,眸子里蒙了一層迷霧,目光快速閃爍著,像下了什么決心一般,咬了咬牙,提起長長的裙擺,急步向著一個(gè)方向走去。
蕭清宇,沐雨棠、安墨楓在軍營前落下,隨兵士的引領(lǐng)前往蘇長靖的帥帳,離著三四米遠(yuǎn),就聽到蘇長靖和陳先河的爭持。
“蘇元帥,赫連盛用兵如神,此次下戰(zhàn)貼是有備而來,如果咱們只從正面進(jìn)攻,肯定還會像前兩次那樣大敗而歸,三戰(zhàn)三輸?shù)膽?zhàn)績,如何向皇上交待?”
“陳將軍,探子探聽到,赫連盛受了傷,回軍營后立刻下了戰(zhàn)貼,時(shí)間不夠充裕,后方和左右兩方他一定會著重防御,前方是他親自帶兵,以他那高傲的性子,這里的防御是最脆弱的,只要集中兵力,攻破他的前方防御,就能贏得這場戰(zhàn)征……”
“蘇元帥,赫連盛的武功你不是沒領(lǐng)教過,你確定能在戰(zhàn)場上打贏他?”
“若他完好無損,本帥沒有信心,不過,他受了傷,本帥小心,仔細(xì)一些,打不贏他,也能與他打個(gè)平手,拖住他,這場仗,絕不會輸……”
“蘇元帥,咱們知道赫連盛受了傷,他自己更清楚,肯定會安排后招,就算打了平手,也難贏。”
“那以陳將軍的意思,應(yīng)當(dāng)如何?”蘇長靖的聲音有些漫不經(jīng)心,不是退讓,而是在敷衍陳先河。
陳先河聽出來了,卻不以為然,滔滔不絕的闡述著自己的觀點(diǎn):“打仗時(shí),赫連盛會將兵士們?nèi)繋С鰜恚姞I里空無幾人,咱們可以趁機(jī)潛過去,放火燒了他們的糧草,沒有了糧草補(bǔ)給,他們很快就會支撐不住,想打贏他們,輕而易舉……”
“此方法甚妙,陳將軍真乃絕世將才。”蕭清宇走進(jìn)營帳,神色淡淡,毫不吝嗇的夸獎(jiǎng)。
“蕭世子過獎(jiǎng)!”陳先河聲音傲然,能得青龍國第一世子夸獎(jiǎng),他這個(gè)辦法絕對是極好的。
蘇長靖輕輕蹙眉,白虎國?軍營后方,有一個(gè)白石城,想要征集糧草,絕對不成問題,如果能支撐到新的糧草送到,陳先河的計(jì)策就毫無用處……
眾將士看到蕭清宇,眸子里閃過一抹驚訝,很快又恢復(fù)正常:蕭清宇是青龍國第一世子,驚才絕滟的讓人望塵莫及,他來到邊關(guān),是否能幫他們打贏這場仗?
蘇逸軒看到蕭清宇,并沒有絲毫驚訝,冷銳的目光望向帳外,看到了沐雨棠和安墨楓,眼眸微微凝了凝。
蕭清宇深邃的目光輕掃過滿帳將士,聲音淡淡:“剛才青宇路過白虎國?軍營,白虎國的兵士們已經(jīng)整裝待發(fā),咱們青龍國也要快些才是。”
陳先河目光一凝,雙手抱拳道:“蘇元帥,末將請命,率五百士兵潛入白虎國?軍營襲擊!”
沐雨棠撇撇嘴,自動請命,說的真是好聽,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稍有不慎,就會被殺身亡,白虎國?軍營里沒人,潛過去燒糧草時(shí)小心仔細(xì)些,就不會出事,輕輕松松就能立下大功,陳先河可真聰明。
“好!”蘇長靖點(diǎn)頭應(yīng)了下來,計(jì)策是陳先河想的,讓他去實(shí)施也無可厚非,十萬大軍里抽出五百人,并不顯眼:“先鋒,中鋒以及各位將軍,隨本帥點(diǎn)兵,出戰(zhàn)。”
“是!”將士們呼聲震天,滿面肅殺,穿著鎧甲,佩著長劍大步走出營帳,翻身上馬,浩浩蕩蕩的趕往沙場。
沐雨棠看著漫天的滾滾狼煙,輕輕蹙眉,她本打算將現(xiàn)代的行軍布陣講給蘇長靖,可他們時(shí)間太緊了,根本沒時(shí)間聽:“這是第三場戰(zhàn)征,如果舅舅再輸,皇上那里可不好交待。”
陳先河那個(gè)無恥小人,也一定會趁機(jī)中傷舅舅,舅舅前景堪憂。
蕭清宇看著她擔(dān)憂的目光,眼瞳里浮現(xiàn)一抹清笑,淡淡道:“不必?fù)?dān)心,蘇將軍此戰(zhàn)必贏。”
“你怎么知道?”沐雨棠挑眉看著他。
蕭清宇深邃的眼瞳里飛快的閃過一絲什么,聲音清淺:“直覺。”
沐雨棠嘴角微挑,似笑非笑:“蕭世子什么時(shí)候憑直覺判斷事情了?”
蕭清宇見她滿眼不信,伸手?jǐn)埩怂男⊙w掠晴空:“我?guī)闳?zhàn)場看看。”
一往無際的戰(zhàn)場,黃沙漫天,青龍國和白虎國的兵士們激烈的廝殺,腥紅血線在半空翩然飛濺,兵士們接二連三中劍,尸體遍布一地,濃濃的血腥味在空氣里漫延。
青龍國的將領(lǐng)們也在和白虎國的將領(lǐng)們廝殺,蘇長靖身為一軍之帥,對戰(zhàn)的人正是白虎國元帥赫連盛。
赫連盛受了傷,武功卻依舊不弱,手握一柄大刀,揮舞的虎虎生風(fēng),對上毫發(fā)無損的蘇長靖,絲毫不落下風(fēng)。
蘇長靖身經(jīng)百戰(zhàn),察覺到了赫連盛受傷的地方,利眸一瞇,揮舞著大刀砍了過去。
赫連盛嘴角揚(yáng)起一抹詭異的笑,側(cè)身避開蘇長靖的襲擊,對著他的脖頸狠狠砍了過去。
沐雨棠一驚,就要出手救人,卻見赫連盛的面色突然一變,砍人的動作生生頓下,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唇變成了黑紫色,眼瞳里凝著濃濃的痛苦,全身的力氣像一下子被抽空,手中大刀掉落在地,他修長的身軀也“撲通”一聲,掉下了駿馬。
整個(gè)戰(zhàn)場死一般的寂靜,十幾萬雙眼睛都緊盯著赫連盛的方向,見他倒地后,久久沒有聲響,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赫連將軍戰(zhàn)死了,咱們輸了,快撤!”
白虎國的兵士們撇開對手,如潮水般,快速往回退,青龍國的兵士們趁勝追擊,奔騰陣陣,呼聲不斷。
蘇長靖沒有追趕,翻身下馬,居高臨下的看著赫連盛,心中很是不解,他怎么突然間就中毒了。
赫連盛仰面倒在地上,眼瞳里充了血,鼻子,嘴巴里也有黑血不斷流出,身體軟軟的,用不上絲毫力氣,面色猙獰著,滿目不甘,低低的嘶吼:“是誰?是誰下的毒?”
“是我下的!”沙地里走來一名女子,發(fā)髻高梳,羅裙輕飄,臉上蒙著一方湖藍(lán)色的面紗,正是將軍夫人方秋琴。
沐雨棠挑挑眉,將軍夫人懂醫(yī)術(shù),能治病救人,就能下毒,不過,她是和他們一起離開白石城的,之后肯定沒再見過赫連盛,難道在離府前,她就給他下了毒?
赫連盛恨恨的看著方秋琴,咬牙切齒:“為什么?”
“你還好意思問我為什么?”方秋琴眸子里浮現(xiàn)濃濃的嘲諷,一把扯下了臉上的面紗,一張傷疤遍布的臉展現(xiàn)在眾人面前,縱使沐雨棠看慣了孫偉光那張臉,此時(shí)也覺有些猙獰恐怖,輕輕蹙眉:她的臉傷的真嚴(yán)重,難怪天天戴面紗。
方秋琴看著赫連盛厭惡的目光,冷冷的笑:“你覺得惡心是嗎?我又何嘗想這樣?如果不是為了救你,我又怎么會毀容重傷?”
十七年前,赫連盛喝醉酒,錯(cuò)進(jìn)了搖搖欲墜的房屋,房間倒塌的瞬間,方秋琴推開了他,自己被砸在底下,毀了半張臉。
沐雨棠沒見過方秋琴的真容,但能讓赫連盛這俊美男子喜歡的,定是張非常美麗的容顏,從天仙美人,變成丑八怪十七年,這么強(qiáng)烈的反差,她肯定很傷心,很難過。
赫連盛不陪在她身邊安慰也就罷了,還另外找了美麗妻子刺激她,更為了和美麗妻子相守白頭,想要?dú)⑺媸翘珱]良心了。
“赫連盛,你的命,是用我的臉換回來的,如今,你翻臉無情,想要?dú)⑽遥乙膊槐卦賹δ憧蜌狻!狈角锴倏粗者B盛,聲音冰冷,一字一頓!
赫連盛也狠狠瞪著他,恨不得在她身上戳上幾十個(gè)窟窿:“凝煙絕不會放過你。”
方秋琴看著他憤怒的眼眸,心里浮上絲絲冷然:“如果她真敢來,我就送她去閻王殿,讓她和你地在陰間團(tuán)聚,做對恩愛的鬼夫妻!”
“你!”赫連盛咬牙切齒的怒瞪著方秋琴,想要訓(xùn)斥,嘴角卻溢出一縷縷黑血,將他出口的話迷的模糊不清,五臟六腑里仿佛有什么東西在狠狠的亂抓亂撓,尖銳的疼痛在全身漫延開來,他頭一歪,沒了氣息。
方秋琴看著死不瞑目的他,神色淡淡的,沒有絲毫波瀾,她們十幾年的夫妻情份盡了:“赫連盛,我不愛你了,生生世世,我都不想再見到你。”
她戴上面紗,轉(zhuǎn)過身,一步一步慢慢向前走去,從今以后,她就是獨(dú)自一人,不,她從來就是獨(dú)自一人!
風(fēng)吹著她的衣擺輕輕飄飛,那么孤單,那么凄涼。
沐雨棠嘴唇動了動,卻沒有開口叫她,她頂著那張八怪丑顏過了十幾年,又被最愛的人背叛,看慣了世間百態(tài),怕是早就生無可戀了……
‘得得得’,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幾名軍士騎著快馬跑了過來,馬背上還放著兩個(gè)人,沐雨棠仔細(xì)一望,是陳先河與陳明源,兩人的兵器都離了手,鎧甲被刺破了好幾處,全身傷痕累累,眼睛緊閉著,氣息微弱。
沐雨棠微笑,赫連盛中毒,白虎國戰(zhàn)敗,幾萬兵士們提前回了軍營,陳先河父子偷襲白虎國?軍營里的糧草,恰好被他們抓到,五百人,對幾萬人,局勢一邊倒,陳先河,陳明源能活著回來,真是命大,看他們以后還敢不敢搶輕松事,搶輕松功。
淡淡青蓮香縈繞鼻尖,沐雨棠猛然想起,蕭清宇篤定蘇長靖會贏,肯定也料到了陳先河的結(jié)局,轉(zhuǎn)過頭,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是故意教訓(xùn)這對父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