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點了點頭:“也好,就讓她去罰跪吧。記得,什么時候她肯認錯求饒,什么時候再讓她起來。”
入畫點頭笑道:“既然這邊的事都吩咐完了,那太子妃不如早移鑾駕,去鳳儀殿看望皇后娘娘吧。”
“嗯,擺架鳳儀殿!”蘇沫說完,儀態萬千的走了出去。
烈日當頭,慕海笙跪在儲秀宮外的甬道上。
她背脊挺直,倔強的忍受著雙膝處傳來的劇烈疼痛。
汗水沿著她的鬢角和臉龐一路直下,一滴又一滴的落在身下的碎瓷片上。
在炙熱的日光照耀下,鮮紅的血將白瓷片染成了紅色,散發一種殘忍而奪目的光芒。
甬道的盡頭處,一名錦衣華服的男子身后跟著一個小太監,二人疾步前行。
忽然,華服男子腳步一頓,目光停留在了不遠處的慕海笙身上。
“這是怎么回事?”他不悅的問道。
小太監恭敬的答道:“三王爺,要不要奴才去打聽一下?”
耶律宏點了點頭:“也好,速去速回。”
而那一邊,終于扛不住的慕海笙只覺得眼前一黑,然后她便再也控制不住的倒了下去。
耶律宏的眸光一緊,腳步幾乎不由自主的邁了出去,可是卻又被他生生的收了回來。
......
第二日,慕海笙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她強撐著坐起身來,只覺得全身酸痛,而臉頰和膝蓋更是疼的讓人難以忍受。
“慕海笙姑娘,您醒了?”一直伺候她的小宮女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
慕海笙想要張口說話,可是口腔里卻疼的不行,根本張不開嘴。
小宮女勸她道:“您先別說話,太醫說,讓您醒了之后先把藥喝了。”
慕海笙點了點頭,乖乖的接過藥碗,將里面的藥一飲而盡。好苦,好疼。可是她出了忍耐沒有別的辦法。
小宮女看她把藥都喝完了,稍稍放心,又輕聲道:“您的膝蓋該換藥了,我幫您吧。”
慕海笙點了點頭。
過了好一會兒,慕海笙覺得嘴里不再那么疼了,她便開口問道:“昨天......我是怎么回來的?”
“昨天您暈過去了。還好有個小太監經過,把您送了回來,然后又幫您請了太醫。您放心吧,事情已經過去了,不會再有人追究了。”小宮女一邊說,一邊低頭,仔細的幫慕海笙上藥。
御花園里。兩名宮女正在清掃澄心湖旁的落葉。
忽然,其中一個水紅色宮裝的宮女發出一聲尖叫!
“啊--”
另一個宮女被嚇了一跳:“你干什么?大白天的鬼吼鬼叫,當心被大總管處罰。”
“你.......你看那里!”水紅色宮裝的宮女臉色慘白,用手指顫抖的指向湖面的荷花叢。
“什么啊?”另一個宮女不以為然的一回頭,然后她忍不住瞪大眼睛!捂住自己的嘴巴,那里竟然飄著一個人!不,是一個尸體!
須臾,御花園的總管太監親自帶著人把湖里的尸體打撈了上來。
水紅色宮裝的宮女顫抖著手指,不可思議的看著那個尸體,開口道:“這......這不是儲秀宮的秀女呂云芳嗎?”
總管太監也大驚失色!秀女忽然死了,這可是件大事,弄不好,他這個御花園的總管太假也要跟著倒霉。
“你們在這兒看好了,不要輕舉妄動,待咱家去回稟皇后娘娘,然后再做處置。”
“是!”一群圍觀的宮女太監全都噤聲,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鳳儀殿。
梅花香味的熏香淡淡的縈繞殿內。
皇后與太子妃相對而坐。
太子妃笑道:“母后覺得這梅花熏香的味道如何?若是不喜歡,改日兒媳再給您尋別的香來。”
“這味道清雅怡人,本宮甚是喜歡。”說完,她欣慰的看向蘇沫:“沫兒,難為你有心了。要是太子有你一半孝順懂事,那本宮就真的了無遺憾了!”
蘇沫笑著勸道:“太子本來就孝順,只不過有些時候在您面前沉不住氣而已。想來再過幾年就好了。”
“哎,你這孩子呀。”皇后又是欣慰又是心疼:“明明是太子和你鬧氣,你卻還為他說話,能娶得你這樣的女子為妻,太子真的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母后過獎了。其實兒媳還不是和您學的。”蘇沫笑得靦腆。
此時,一個小宮女走了過來,行禮道:“啟稟皇后娘娘,御花園的總管太監來了,他說是有要事稟告。”
皇后擺了擺手:“讓他進來吧。”
總管太監一進來,就苦著一張臉跪下:“奴才叩見皇后娘娘,叩見太子妃!”
皇后威嚴而雍容的開口:“你有何事稟告?”
“回稟皇后娘娘,剛剛,兩個在澄心湖畔打掃的宮女發現了一具尸體漂浮在湖上,等把那尸體打撈上來之后,卻發現她是儲秀宮的祈國秀女呂云芳!”
總管太監一口氣說完,抬起手,摸了摸額上的汗珠。
蘇沫面色震驚,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什么?呂云芳死了?什么時候的事?”
總管太監聲音顫抖的答道:“回太子妃,看樣子,像是昨天晚上的事。”
皇后皺了皺眉頭:“好好的怎么會出了這樣的事,真是晦氣!”
蘇沫急切道:“母后有所不知,昨日在儲秀宮,這呂云芳曾經與慕海笙發生過爭執,當時兒媳正好經過,就為她們主持公道,慕海笙動手傷人在先,所以兒媳就做主讓人罰了她。可是短短一夜之間,呂云芳就死于非命,依兒媳看來,那慕海笙怕是脫不了干系。”
“哦?還有這樣的事?”皇后的面色更加不虞。
“正是!母后,不如讓兒媳親自去查看一番,到時候也算是給闔宮上下一個交代,總比讓人死的不明不白的強。”
皇后看著蘇沫臉上的躍躍欲試,索性點了頭:“那好吧,你就代替本宮去查看一番吧,不過千萬別累著自己。”
蘇沫嘴角揚起了笑:“多謝母后。”
儲秀宮。
慕海笙換好了藥,試著動了動自己的膝蓋,果真還是很疼。可是她還是強忍著疼痛雙腳著地,一點點的挪動身形,朝著桌子上的水壺走過去。
儲秀宮里除了秀女以外,沒什么正經主子,所以奴才不夠使喚。那個貼身伺候她的小宮女也還有很多別的活計要做,并不能隨時都守在她跟前伺候,所以想要喝口水,還是要靠她自己。
她步履蹣跚,幾乎是一點點蹭著,終于來到了桌邊,抬起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可惜嘴唇還沒碰著杯子里的水,房間的門就被人猛地推開了。
哐當一聲。
慕海笙一驚,重新把手中的茶碗放回了桌子上。
太子妃蘇沫首當其沖,虎著一張臉大步走了進來。
隨后跟著一大串人,前呼后擁的,將慕海笙的屋子擠了個滿滿當當。
慕海笙強行壓下心中的震驚:“見過太子妃。”她想要屈膝行禮,可是膝蓋卻疼的不行,她搖搖晃晃的,險些跌倒,還好有身邊的桌子可以讓她扶著。
蘇沫一看慕海笙那副柔弱的樣子就忍不住冷笑:“好了,慕海笙,你就別在那里裝柔弱扮可憐了。”
“太子妃,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慕海笙不明就里,難道這位太子妃還是為了昨日的事情來找她的麻煩?
此時,一個尖下巴的秀女竄了出來,目次欲裂的盯著慕海笙:“慕海笙!你就別再裝了,我昨晚明明看見你從呂云芳的門前走過,你就是殺人兇手,你別狡賴了!”
慕海笙還是不明白:“什么殺人兇手?你們在說什么?我的腿受傷了,昨夜都躺在床上,根本沒有出去過。”
蘇沫冷笑道:“哼,受傷了又不是下不了床?你現在不就好好的站在這里嗎?你說,到底是不是你殺了呂云芳?”
“呂云芳死了嗎?”慕海笙的表情難掩震驚:“我不知道!太子妃,我真的不知道呂云芳的死是怎么回事。我膝蓋的傷真的很嚴重,我沒有撒謊!”
尖下巴的秀女又道:“那好,我來問你,那件天青色撒金花的百褶裙是不是你的?”
慕海笙點了點頭:“是我的沒錯。”
“那就對了。咱們儲秀宮里,只有你有那樣一條裙子,昨天我就是看到一個穿著天青色撒金花百褶裙的女子從呂云芳的門前走過!結果她當天晚上就死在了澄心湖,你還說這不是你做的?”尖下巴的秀女高揚著頭,似乎一幅勝券在握的樣子。
慕海笙不以為然的冷笑道:“只憑一條裙子就想定我的罪會不會太牽強一些了?那種布料那種款式在祈國也不是獨一無二的,你怎么就能肯定看到的人一定是我呢?況且我腿上有傷,確實行走不便。”
蘇沫才不理會她的辯解,只是厲聲道:“來人,把她那條天青色的裙子給我翻出來,本宮倒要看看她還要抵賴到何時!”
“是!”一眾宮女太監紛紛上手,把慕海笙的屋子翻的亂七八糟,箱子柜子倒了一地。
慕海笙緊要嘴唇,強行人心內心的震怒!
終于,一個宮女在一個包袱里翻出了那條裙子,然后她獻寶一般的把裙子遞到了太子妃跟前:“找到了!太子妃,您看是不是這條?”
蘇沫問向那尖下巴的秀女:“可是這條?”
那秀女點頭:“不錯不錯,就是這條!”
“慕海笙,這下人證物證俱在,你無從抵賴了吧?”蘇沫高傲的看著慕海笙,一幅現在就要把她就地正法的樣子。
“回太子妃,這人證來的蹊蹺,這物證也著實牽強!要是您僅憑這樣就定我罪,恕我不服!”慕海笙傲骨嶙峋的與太子妃對視!她乃堂堂祈國丞相嫡女,若論教養氣勢,絲毫都不亞于這個太子妃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