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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拘在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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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豐樓離京府衙門不算遠(yuǎn),很快,衙役頭兒老周就帶人趕到了。

到了慶豐樓下,聽說永寧伯府李五爺?shù)拿妹茫脖谎昙按騻耍A艘惶s緊讓人去請(qǐng)吳推官,自己不敢上去,先拘拿了外面的閒人,仔細(xì)查問起因經(jīng)過。

吳推官騎著馬一口氣趕到時(shí),老周已經(jīng)問的差不多了,迎上吳推官,三言兩語說了經(jīng)過,吳推官擰起了眉,“鬧事兒的這姑娘,跟那小子,什麼來歷?有人知道沒有?”

“都不知道,都問了,說沒見過,面生得很。兩個(gè)人官話都說的極好,聽不出口音,可也能肯定不是咱們京城口音,大概是哪個(gè)地方上來的禍害,跑到京城撒野來了。”

吳推官嗯了一聲,腳下加快。

揪著年青男子的掌櫃看到吳推官,忙鬆開年青男子,上前見禮。

“你是推官?你過來,我跟你說幾句話。”聽掌櫃喊了句吳推官,年青男子一邊衝吳推官招手,一邊上前幾步,拉過吳推官,俯到他耳邊,低低說了幾句話,吳推官頓時(shí)一臉愕然呆滯。

年青男子退後兩步,衝吳推官拱了拱手,“我得趕緊走了,有事你就……什麼時(shí)候去找我都行。”

吳推官連連點(diǎn)頭帶哈腰。

年青男子剛走了兩步,徐煥猛幾步衝前,一把揪住年青男子,“你別走,你漫撒銀票子,惹出這場(chǎng)事,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

“徐爺,這位……那個(gè)……”吳推官趕緊上前連解釋帶和稀泥。

“咦!你這個(gè)人,我明明是幫你!”年青男子指著徐煥,眉毛往上嘴往下,扯的一張臉都長了不少,“你知不知道好歹啊?”

“你這不是幫人,這是害人,鬧出這樣的大亂子,你看看,我外甥女傷成這樣,兇手還沒找到呢,你不能走。”徐煥冷著臉,死揪著年青男子不放。

“哎!這可不能怪我!你那個(gè)……那倆外甥女,直著頭往人堆裡衝,還有,你外甥女那臉,是那小子,哪,就是那個(gè)胖墩,是他打的,就這樣,反手一巴掌,這胖墩手勁可不小……好好好,也算是我的不是,至少?zèng)]想周全,兄臺(tái)原諒則個(gè)。”

年青男子倒是爽氣,長揖到底,鄭重道歉。

“徐爺徐爺,這位是……”吳推官總算能插進(jìn)話了,一句話沒說完,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陸儀在前,郭勝在後,急衝了進(jìn)來。

年青男子一眼看到陸儀,一把甩開徐煥,轉(zhuǎn)身就要跑,徐煥被他帶的猛的往前趔趄了好幾步,在摔倒之前,被陸儀縱身躍起,一把提住。

“你什麼時(shí)候到的京城?到京城來幹什麼?”陸儀提住徐煥,順手扔給郭勝,一個(gè)箭步,一把揪住年青男子後面的衣領(lǐng),拎著他轉(zhuǎn)了個(gè)方向,面對(duì)自己。

“是懷慈兄啊,好久不見,看你氣色挺好。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走走,咱們回去,回家再好好說話。”年青男子被陸儀拎著,回過身,一臉乾笑。

“一點(diǎn)小事,勞動(dòng)吳推官了。”郭勝放好徐煥,一把拉過吳推官,順手往他手裡塞了張銀票子,“大熱的天,給兄弟們買幾碗冰水喝,這事兒,就是個(gè)誤會(huì),帶回去請(qǐng)我們老太太處置最好。給吳推官和諸位兄弟添麻煩了。”

吳推官也不客氣,接了銀票子,長長舒了口氣,“郭爺客氣了,只要沒事,在下就念阿彌陀佛了。府衙這頭郭爺放心,不會(huì)有人嚼舌頭根子,這裡,郭爺也放心,在下這就去好好交待交待。”

郭勝連聲謝了,轉(zhuǎn)身要送吳推官出去,吳推官哪敢讓他送,拱著手連稱不敢,推著郭勝一步不讓他送,出來帶著人回去府衙了。

姜尚武看到陸儀和郭勝進(jìn)來,再看到年青男子和陸儀明顯十分熟捻,下意識(shí)的靠近姐姐,緊緊拉著姐姐的衣袖,警惕的怒目著周圍所有人。

姜尚文垂著頭,眼淚一滴一滴往下掉。

嚴(yán)夫人站在諸人最前,神情嚴(yán)厲的看著年青男子,和揪著年青男子的陸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還請(qǐng)陸將軍給我們解釋一二!”

“驚擾夫人和諸位……”陸儀話說到一半,一眼瞥見李夏半邊已經(jīng)腫漲起來的臉,愕然的後面的話都忘了,一個(gè)轉(zhuǎn)身,劈手就去揪年青男子,年青男子叫的極快,“不是我!是那小子,是他打的,我怎麼可能打女人?我從來不打女人,又是那麼小的小姑娘!”

陸儀鬆開年青男子,目光掃向姜尚武,姜尚武迎著他的目光,機(jī)靈靈打了個(gè)寒噤,緊緊揪著姜尚文的衣袖,緊緊抿著嘴,努力挺起胸膛,腿卻抖起來。

姜尚文恍過神,伸手把姜尚武推到身後,迎著陸儀陰寒的目光,雙手緊緊攥著拳頭,怒目陸儀。

“她不是有意的。”徐煥往前一步,擋在陸儀和姜尚文中間。

“這是陸將軍夫人的小叔,行十七。”郭勝一步上前,將徐煥擠的一個(gè)趔趄,退到了一邊,再順手拉過阮十七,“十七爺,再怎麼著,這事也是由你而起,我們九娘子這臉,就算不是你打的,你也脫不開干係。”

嚴(yán)夫人聽說是阮氏的小叔,呆了片刻,一時(shí)哭笑不得,這叫什麼事兒?那這兩位呢?總不能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吧!

霍老太太站在嚴(yán)夫人側(cè)後,瞄著郭勝,又看看徐煥,再看向不停長揖的阮十七和一臉愧疚的陸儀,似有似無的冷哼了一聲。

徐太太蹲在李夏面前,想摸李夏的臉又不敢,看著李夏一點(diǎn)點(diǎn)腫起來,越腫越高的臉,心疼的眼淚不停的掉,“阿夏這是要破相了……”

“是他打的九妹妹!阿孃,殺人償命,不能放過他!”李文楠怒目姜尚武,恨不能衝上去把他打成一隻爛豬頭。

“這位姑娘,在下要是沒記錯(cuò),在南水門裡,好象見過你們姐弟吧?”郭勝繃著臉,衝姜尚文拱了拱手,“那一次,多謝令姐弟出手相助。這一回,在下請(qǐng)姑娘給個(gè)說法,是我們永寧伯府,還是徐家,或是徐舅爺那匹馬,惹著姑娘了?讓姑娘氣成這樣,鬧成這樣?”

“是……那匹馬!”姜尚文一隻手背在背後,緊緊攥著姜尚武的手,“是我莽撞了,以爲(wèi)那匹馬是我家前兒被偷走的馬,和我家的馬一模一樣,那是弟弟最喜歡的馬,我以爲(wèi)是偷馬賊,是我莽撞了。”

說到最後,姜尚文聲音裡透著哽咽。

“姑娘,你看看我們九娘子這臉。”郭勝臉色更冷了,“這可不是一句莽撞,陪個(gè)禮就能過去的。還有十七爺,得有個(gè)說法。”

阮十七連聲唉唉唉,擡手按在臉上,陸儀伸手按在他肩上,按的阮十七支撐不住,腿一彎,半跪到了地上,“唉你……是我的不是,我先給九娘子陪個(gè)不是,別的,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姜尚文咬著嘴脣,一眼不看垂頭站在旁邊的徐煥,只盯著郭勝,“你說……你先說,我弟弟不是故意的,我們……”

那一句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姜尚文怎麼也不敢說出口,他們都認(rèn)識(shí),說不定都是一家子,她和弟弟可是孤單單兩個(gè)人。

郭勝先看向嚴(yán)夫人,又看向李夏,再看向霍老太太,霍老太太看著渾身警惕的姜尚文和姜尚武,暗暗嘆了口氣,“南水門的事,我聽我這個(gè)小孫子說過,姑娘是明州來的?”

姜尚文不看霍老太太,擰著頭嗯了一聲。

“我也是明州人,姑娘是太莽撞了些,這小哥兒也是,就是打架,也得看著打,你看看我們九姐兒這臉,被你打成什麼樣兒了?再怎麼著,也得讓我們九姐兒出口氣,讓九姐兒說吧,你看呢?”

霍老太太看向嚴(yán)夫人,見嚴(yán)夫人點(diǎn)了頭,示意李夏和李文楠,“九姐兒,還有七姐兒,你們說說,這口氣怎麼出。”

嚴(yán)夫人有幾分心不在焉,不時(shí)瞄著一直垂著頭,幾乎一直處於恍惚離魂?duì)顟B(tài)的徐煥,和渾身上下都是委屈的姜尚文,剛纔老太太說,這姑娘是明州來的……

這事兒後頭,可得有不少事兒。

“打……”李文楠指著姜尚武,剛說出一個(gè)字,就被李夏一把拉過,兩個(gè)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了一陣子,李文楠眉開眼笑,指著姜尚武道:“你不長眼亂打,你看看我妹妹這臉,這是要破相的!”

姜尚武眼睛瞪的溜圓,破相了……

“不能便宜了你,我和妹妹商量好了,兩條,隨你選,一是罰你給我們家……算了,我們家的馬太多了,你洗不過來,就……五哥騎馬最多,還有四哥,還有六哥,算了就五哥吧,還有郭先生的馬,罰你給我五哥,還有郭先生,洗三個(gè)月馬!”

“什麼!”姜尚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一巴掌,就得洗三個(gè)月馬?

“一天要洗兩遍!還有……”李文楠豎著兩根指頭。

“這個(gè)不行,你說第二條!”姜尚武打斷了李文楠的話,他可不幹洗馬這活。

“第二條麼,打斷你那隻胳膊,要把骨頭打碎,讓你這輩子都不能再欺負(fù)人。你挑吧。”李文楠胳膊抱在胸前,擡著下巴,挑釁的斜著姜尚武。

“那他呢?”姜尚文一把按住就要跳起來的姜尚武,指著阮十七。

“第一,是你先無理取鬧的,他是打抱不平,錯(cuò)在思慮不周欠妥當(dāng),第二,我九妹妹這臉,是你弟弟打的,不是他打的,你和你弟弟七成錯(cuò),他最多三成,第三,他是替我們打報(bào)不平,就是有幾分不妥當(dāng),我們也不該多計(jì)較。”

李文楠迎著姜尚文的質(zhì)問,豎著指頭一二三說的清楚明白。

阮十七一臉讚賞,連拍了幾下巴掌,“說得好……”

“你閉嘴。”阮十七話沒說完,就被陸儀一個(gè)掌刀,砍在兩隻手上,砍的阮十七身子往前晃了好幾晃,甩著兩隻手,疼的齜牙咧嘴。

嚴(yán)夫人看著李文楠,連眨了好幾下眼,臉上的高興得意,根本掩不住了,她家楠姐兒這話說的多清楚多明白多在理!

姜尚文下意識(shí)的瞟向霍老太太。

“七姐兒這話在理,這都是看在你和你弟弟,一個(gè)是姑娘家,一個(gè)還沒長大,要是剛纔直接送官,平白無故找事打人,照律法……”霍老太太看向郭勝,郭勝忙欠身答道:“照律法,最少也要枷號(hào)示衆(zhòng)半個(gè)月,九娘子傷成這樣,判個(gè)流徙也不算重。”

“姑娘自己掂量吧。”霍老太太陰沉著臉,看起來相當(dāng)惱怒。

“姐,我……”姜尚武脖子一梗,他寧可站在衙門口戴枷示衆(zhòng),就是流徙,他也不怕!

“去給他們洗三個(gè)月馬。”姜尚文打斷姜尚武的話,姜尚武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姐,你……”

“去洗馬。我們答應(yīng)了,是現(xiàn)在就跟你們走,還是挑個(gè)日子。”姜尚文看向李文楠。

李文楠呃了一聲,忙看向嚴(yán)夫人。

嚴(yán)夫人神情很是和緩,“明天吧,我們五哥兒辰初出門,你卯正前到,哥兒出門前,馬是一定要洗刷乾淨(jìng),打理的整齊光鮮才行,晚上哥兒回來的時(shí)辰不定,這你不用管,你只管申末過來。”

嚴(yán)夫人極不客氣的直接安排了。

姜尚文用力攥著姜尚武的手,嗯了一聲,“明天一早,我準(zhǔn)時(shí)送弟弟過去,別過。”說完,拉著姜尚武,從徐煥和郭勝,以及陸儀和阮十七之間,目不斜視徑直走了。

“阿夏沒事吧,我已經(jīng)讓人去請(qǐng)?zhí)t(yī)了,老太太,夫人,太太,都是十七叔的錯(cuò),讓阿夏傷成這樣,儀愧疚難當(dāng)。”陸儀一連幾個(gè)長揖到底。

阮十七看著李夏,和叉腰怒目他的李文楠,想說一句這兩個(gè)丫頭是找著捱打,卻無論如何沒敢說出來,他敢說出來,懷慈指定揍的他比那個(gè)小丫頭慘多了。

“這位十七爺,我聽阮夫人說過幾回。”嚴(yán)夫人忙還了半禮,“還真是……陸將軍客氣了,也怪這倆妮子,跟十七爺一樣,都是淘氣得很。

阿夏傷得不輕,我們這就別過,這店裡,就煩勞郭先生料理安排,看看傷著人沒有,還有毀壞的東西,都照價(jià)賠償,再多留些銀子,給他們買些壓驚湯藥。”

嚴(yán)夫人一邊和陸儀告辭,一邊和郭勝客氣託付,一眼都不看阮十七。

郭勝忙欠身答應(yīng)了。

婆子已經(jīng)不知道從哪裡找了頂厚帷帽過來,給李夏戴上,衆(zhòng)人一起出來,上車回去。

霍老太太在徐宅二門裡下了車,看著垂頭喪氣的徐煥,沉著臉問道:“姜家姐弟怎麼知道今天相親的事?你讓人告訴她的?”

“不是。”徐煥趕緊解釋,“我怎麼能跟她說這個(gè),我是……要好好相親的,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的,我……”

霍老太太輕輕鬆了口氣,看煥哥兒這樣子,他是真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的。

“姜家姐弟的事,郭先生知道嗎?”霍老太太接著問道。

徐煥僵了片刻,垂下了頭,霍老太太看著徐煥,半晌才嘆了口氣,“那今天相親的事兒呢?”

“他不知道,昨天想跟他說的,等到半夜也沒等到他,不過……”後面的話,徐煥沒說下去,他今天相親這事,在永寧伯府稍稍一打聽,甚至不用打聽,就能知道了,哪還用得著他再告訴郭勝。

“晚上你去問問郭先生,姜家姐弟,他這是什麼意思,要怎麼樣。還有,知道她們到京城那天,我就打發(fā)人捎信過去了,讓人來把她們帶回明州,以後不會(huì)再讓她們進(jìn)京城了,她們不能呆在京城,這話,也說給郭先生聽。”

霍老太太低聲交待,徐煥低頭答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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