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試試這個。”古六這一陣子對九連環(huán)興趣正濃,拿了匣子里最大的一只九連環(huán)遞給李夏。
李夏挪了挪坐好,接過開始解。
金拙言也踱了過來,和秦王并肩站著,看了一會兒,伸手拿了只九連環(huán),笨拙的解下再套,套上再解下,解出頭一個環(huán),舉到秦王面前,“難倒不難,這么快真不容易,你試試?”
“這有什么不容易?”秦王堵了金拙言一句,立刻轉(zhuǎn)話題,“你讓人做的糖呢?這都多長時候了?怎么不讓人去催催?越來越不經(jīng)心了!”
秦王轉(zhuǎn)臉看向陸儀,“還有你,也不看看,這都什么時候了?這是橫山縣,不是杭州城,難道要我摸黑回去?你這差使怎么當(dāng)?shù)模窟@種事現(xiàn)在都得我自己操心了?”
陸儀欠身認(rèn)錯。
古六看李夏解九連環(huán)看的太專心,聽到了秦王的話,卻沒聽進去。
金拙言掃了眼不知道怎么掉到了桌子底下的華麗人偶,再看看頭抵頭解九連環(huán)的古六、李夏和李文山三個,再瞄一眼秦王,若有所悟。
九連環(huán)是古六的主意,人偶,可是王爺親手挑的……
小廝飛奔去催,片刻功夫,幾個茶酒博士還真抬了兩只大筐過來。
李文嵐高興的臉都紅了,伸手去拉李夏,“阿夏阿夏!你看你看!”
秦王斜著盯著糖筐流水口的李文嵐和李夏,悶哼一聲,抬腳就走,“天兒不早了!”
走出幾步,猛一個轉(zhuǎn)身,折扇指著李文山,“后天到書院,最晚卯初,不能晚了,要上晨課的!”
不等李文山答話,秦山呼呼帶風(fēng)的走了。
陸儀走在最后,看著掉在桌子下沒人理會的人偶,左右看了看,彎腰撿起來,背到身后,急步跟了出去。
…………
回到縣衙,李文山先往前衙跟李縣令說了后天卯初就要到書院上晨課的事,李縣令忙將手里的公事交待給兩位師爺,帶著李文山匆匆進了后衙。
后天卯初就要上課,那明天就得走。
萬松書院的學(xué)生都住在書院內(nèi),住處不用找,可行李總要打點,還有跟去的人,李文山到現(xiàn)在也沒有小廝什么的,得再從家里挑人,還有給先生的禮物……
說起來,他應(yīng)該親自送兒子過去,拜會師長,囑托一番,可他守土有責(zé),不經(jīng)許可不得擅離……
都是大事!
李縣令帶著李文山進了上房,剛跟徐太太說了一半,猛然頓住,懊惱的拍了拍額頭,“冬姐兒,你去一趟,請嬤嬤過來,就讓她聽聽。”
李縣令交待了冬姐兒,又帶著一股子說不清的心虛,跟徐太太解釋了句,“嬤嬤畢竟經(jīng)得多見得多。”
鐘嬤嬤跟著李冬進來,李縣令急忙站起來,躬身將她往上首讓。
“老爺,上下有別,雖然沒外人,可也不能不講究。”鐘嬤嬤規(guī)規(guī)矩矩給李縣令和徐太太,甚至李文山見了禮,一臉正色和李縣令道。
李縣令又是感動又是愧疚,“嬤嬤教訓(xùn)的是,是我……嬤嬤知道我這一片心……”
“我都知道,老爺,太太,請上座。”鐘嬤嬤帶著得體的笑,欠身應(yīng)了,示意站著的李縣令和徐太太坐下。
李縣令渾身不自在的坐下,欠身對著鐘嬤嬤,徐太太瞄著李縣令那樣子,沒敢坐實,半靠半坐在炕沿上。
“嬤嬤,請您來,是商量山哥兒后天到萬松書院讀書的事,行李衣服,這是小事,有兩件大事,得聽聽嬤嬤的意思,一是挑誰侍候山哥兒過去,這人得穩(wěn)重知禮,分得了輕重,第二,是我是不是得跟去一趟?不去吧,于師禮上有失,去吧,我又不能擅離本土,這會兒再打發(fā)人往杭城請羅帥司示下,只怕來不及……”
鐘嬤嬤專注的聽李縣令說完,掃了眼徐太太,欠身笑道;“老爺,挑人這事,咱們家哪有什么人能挑?就這幾個人,都是我看著長大的,照我看,梧桐最合適,只是要委屈老爺了。”
“不委屈不委屈……我也覺得梧桐好,我也是這么想。”李縣令片刻猶豫之后,立刻答應(yīng)。梧桐性子過于跳脫,又愛酒愛逛……好在他知道輕重。
“別的,老爺也知道,我是個內(nèi)宅婦人,這事,還得老爺自己拿主意。”鐘嬤嬤見李縣令應(yīng)了,仿佛舒了口氣。
李夏坐在炕上,兩根胳膊支著炕桌,托腮看著鐘嬤嬤。
讓梧桐跟五哥去,她怎么舍得梧桐這個左膀右臂?她早就知道了五哥要去杭城讀書的事,讓梧桐跟過去,只怕是她早就打算好的……嗯,也好……
李縣令掂量來衡量去,最后決定寫一封信讓李文山帶給山長,他還是不去了。
定了大事,徐太太和李冬忙著給李文山收拾東西,李縣令叫了梧桐進來千叮嚀萬囑咐。
李文山回到自己書房,收拾要帶的書本筆墨。
李夏悄悄溜出來,去找五哥李文山。
“我正要找你。”李文山看到李夏進來,放下手里的書,將李夏抱到桌子上坐下,“我明天就得走,我想過了,得找秦先生借個人,讓他來回往家里送信,就是還沒想好,這信怎么交到你手里,又不讓阿爹阿娘知道……”
“這是小事。”李夏甩著腿,打斷了五哥的話,“鐘嬤嬤讓梧桐跟你過去,我覺得,她是要下手了。”
“下手?讓梧桐跟跟過去怎么下手?總不能……害了我?”李文山一臉茫然。
“梧桐能做的事太多了,讓梧桐把你帶壞,讓梧桐在秦王,或者是山長啊同窗啊面前敗壞你。”李夏慢吞吞道。
“這怎么可能?這……她有什么好處?”李文山一臉的不可思議。
“五哥,你想想,她從咱們家高高在上、尊貴無比的老祖宗位置上,跌到現(xiàn)在,至少明面上跟洪嬤嬤她們一樣了,就是個奴婢,是從誰身上起來的?是為了什么事?
阿爹鐵了心要明上下尊卑,又是為了什么?
阿爹說什么討身契要誥封的話,你覺得可能么?侯府那位真正的老祖宗,會把身契放出來?朝廷能讓你放著嫡祖母不請誥封,給一個奴婢請封?”
李夏一連串的話問出來,問的李文山不停的眨著眼,不敢相信,可想想,還真是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