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如今的小姐真是越發(fā)的叫人看不懂了,今日在那商會之中,她那一手岐黃之術(shù)連請來的洛陽名醫(yī)都贊不絕口。”
江白的語氣之中都帶著些許的敬畏,雖然心中不甘,卻又不得不信服。
郁正砂斜斜的瞥了江白一眼,“好了,收起你的敬畏來,就算是郁輕璃再怎么厲害,終究是老夫的女兒,左右不過是個黃毛丫頭而已。”
江白斂了神色,畢恭畢敬,“老爺說的是,小姐再厲害,自然不能和老爺相比,那安排人手的事……”
“就按照你原先計劃好的去做,在注意他們生意的同時,可以安插一兩個人到郁輕璃的鋪子中去。”
江白眼前一亮,“還是老爺想的周到,小人這就去辦!”
郁正砂略一點頭,抬手示意他可以先下去了,舉步走動書案前,上面放著京城來的密旨,讓他盡快回京述職,心中已經(jīng)暗暗做了決定,等到這天一放晴,他就準備回京,但是郁正砂怎么都沒想到,這一等,竟然等了半月之久!
不知道是不是將那血蟾蜍放在枕邊的緣故,郁輕璃一夜好眠!無夢無魘!
第二日一早醒來的時候,見到外面的天色依然陰沉,竟然像是凌晨時分一般,一時有些恍惚,莫不是自己醒早了?
“梅紅……”
低低的喚了一聲,卻未曾見到梅紅的身影,忍不住蹙眉,自從那慕容風走后,這梅紅像是失了魂一般,成日里的不見人影,即便在身邊伺候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總是神情恍惚。
想到前世里這梅紅從一個小小的丫頭爬上了皇貴妃的位置,心中不由冷然,再看她此時的表現(xiàn),倒像是,害了相思!
一個身影匆匆而入,連門都沒有敲,臉上是說不出的興奮以及得意。
“小姐,小姐!”
郁輕璃皺眉,“咋呼什么?!毛毛躁躁越發(fā)沒個樣子!”
梅紅倒是也不氣惱,只一臉笑意道:“小姐,你快去看看吧,門口來了好多大箱子。”
“這說的什么話?半句都聽不明白,什么來了好多大箱子?”
梅紅喘了口氣,咽了口水道:“是奴婢沒有說清楚,不是大箱子,是府中來了一位蒙面公子,帶了很多大箱子,說是特意來謝過小姐的。”
“蒙面公子?是他!”
郁輕璃連忙起身,有些意外,這玉公子怎么這么快就上門了?!
“原來是小姐認識的人!難道是先前小姐在商會救過的公子么?”
郁輕璃有些意外的瞥了一眼梅紅,“你如何得知此事?”
“今日我早上上街的時聽說的,現(xiàn)在大街小巷都在盛傳小姐救人的事情,就連那茶館書肆之中都已經(jīng)改了唱詞,聽說現(xiàn)在說的是奇女子妙手回春。”
郁輕璃有些無語,不至于這么夸張吧,不過就是情況緊急之下施以援手而已,不要說是這人,就算是在路邊遇到這樣的事情,她也會救的。
梅紅一臉的興奮,一邊從衣柜之中拿出一套百花羅裙來,一邊繼續(xù)道:“小姐你都不知道,現(xiàn)在的你可是比先前更加的有名呢,之前大家都說你是洛陽城第一美人,第一才女,如今都說你是那下凡的仙姑一般,只隨意動動手,就將已經(jīng)頻死的玉公子救了回來。”
郁輕璃不由想笑,“哪里有那么邪乎,不過是剛好在書中看到了相應(yīng)的急救辦法,對了癥而已。”
梅紅眼眸晶亮,臉頰上的梨渦分明,手腳麻利的為郁輕璃穿戴整齊,伸手將她往外推去,“小姐快走,那位公子還在前廳等著呢!”
郁輕璃卻頓住了腳步,“父親已經(jīng)過去了么?”
“那是自然,如今已經(jīng)是巳時了!那公子辰時三刻就已經(jīng)到了,等了快有半個時辰了呢!”
郁輕璃心中暗道不對,若是道謝,不用如此刻意前往,莫不是這玉公子并非為了道謝而來,抬頭看了一眼那已經(jīng)止住了的雨天,郁輕璃心中一動,這玉公子,恐怕是,為了生意!
想到這里心中不由也多了幾分焦急,該不會是這玉公子出爾反爾,想要臨時反悔吧。
見到郁輕璃的神色突然變了,梅紅有些擔心,“小姐,你突然這是怎么了?”
“沒什么,梅紅,前頭引路,我們這就過去。”
“可是小姐,您還沒有用膳呢!好歹也吃些東西墊墊。”
“不必了,不多時都該用午膳了吧?!何況我現(xiàn)在倒也不是很餓。”
郁輕璃一邊說著,邁開腳步朝著前廳走去。
一夜的暴雨過后,空氣格外的清新,府中各處的花木都被雨水沖刷的干干凈凈,東倒西歪,那院中的合歡樹上本已盛開的粉色花朵被那雨水打得七零八落,看起來甚是狼狽,只回廊之下的幾株薔薇傲然枝頭,看上去極為賞心悅目。
郁輕璃帶著梅紅一路到了前廳,遠遠的就聽到有笑聲傳出,不由有些意外,郁正砂是極其嚴肅的人,倒是很少能夠像是這般的大笑。
看來,主客之間,相談甚歡!
見到郁輕璃到來,那玉公子站起身來,沖她行了禮,郁輕璃也回了禮,就聽到郁正砂開口道:“玉公子屈尊到訪,真是小女的榮幸。”
玉公子今日依然一身白色錦袍,與那銀白色的面具交相輝映,加上那有些病態(tài)的蒼白膚色,看的人有些晃眼。
郁輕璃甚至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從未穿過其他顏色的衣服。
“丞相大人說笑了,能夠得小姐援手,是蕭某的榮幸才是,此番救命之恩,在下是萬萬不敢忘的。”
“玉公子言重了,昨日我已然說過,一切不過是輕璃的舉手之勞而已。”
玉公子但笑不語,儼然是已經(jīng)將這救命之恩銘刻在心了。
郁正砂坐在堂前,見氣氛一時有些尷尬,不由起身道:“看來公子和小女單獨有話要說,那么老夫就暫且回避。”
他向來都是一個極其開明的父親,對于女兒交友方面從不多加干涉,畢竟,能夠和這玉公子成為好友是有意而無害的。
郁正砂起身離去,而梅紅則被安排去門口守著,一時間這前廳之中就只剩下那玉公子和郁輕璃兩人。
一把玉扇開開合合,玉公子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郁輕璃淺笑,端起桌上新沏的茶碗優(yōu)雅抿了一口,“公子如此焦急來尋我,恐怕不是為了道謝一事!”
“小姐猜的不錯,蕭某確實并不只是為了道歉一事而來,而是我們先前所說的生意!”
郁輕璃表示了解,狀似無意的瞥了一眼那外面已經(jīng)或有停歇的暴風雨,這玉公子一定是擔心自己的預測出錯,才會著急跑來。
“若是公子是因為看到天氣轉(zhuǎn)陰而前來詢問,那么現(xiàn)在公子就可以回去了,因為現(xiàn)在天氣的轉(zhuǎn)好只是暫時的,今天傍晚開始將會有新一輪的暴風雨襲來。”
玉公子將信將疑,并非他不愿意相信郁輕璃,只是事關(guān)重大,他無法不謹慎一些,若是真如郁輕璃所說,那么在造成巨大的災難之前,他們就必須要做好一切的準備。
“小姐的這些話到底有何根據(jù)?”
郁輕璃淡淡的看了那玉公子一眼,“若是我說一切不過是我的推測,公子是不是就不會相信我,甚至不愿意繼續(xù)我們之前談好的生意呢?”
“我并沒有這樣的意思,也不會終止生意,我只是想要知道關(guān)于小姐先前所說的災難的具體事情。”
郁輕璃有些奇怪,“公子為何會對災情這么的在意?”
作為一個商人卻這般的悲天憫人,甚至不惜拖著病體前來詢問,這實在是叫人意外。
玉公子有些猶豫,似乎是有什么隱情!
“這件事情恕蕭某不能說,而我又不想欺騙小姐,所以小姐還是不要詢問為好!”
郁輕璃沉默片刻道:“好吧,既然公子這般在意此事,那么我就將自己知道告訴公子好了。”
接下來,郁輕璃將具體幾處決堤的地方一一告知這玉公子,她隱約有種感覺,這個蕭玉一定和朝廷之中的什么人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甚至說不定還和皇室中人有關(guān)。
在得知了具體的幾處決堤之處后,玉公子才總算是松了口氣,且不管郁輕璃說的是真是假,他似乎得到了一些不得了的消息。
“蕭某先在此多謝小姐,若是一切真如小姐所言,那么小姐的功德不可限量。”
郁輕璃自然明白這玉公子的意思,若是這江南水災爆發(fā),將不知道會死多少百姓,會有多少的家庭破碎。
只是,就算是事先知道了這災難,真的就可以避免這一切的發(fā)生嗎?就像是她的娘親,還不是如同前世一般的死去了。
但愿,這一次的水患能夠稍稍有所減弱才是,并非她不積極主動的救人,而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應(yīng)該怎么做。
若是將這樣的事情告訴父親,只會被他質(zhì)疑,甚至會給她冠上妖言惑眾的罪名,而這個玉公子不同,他和自己沒有半分的關(guān)系,又似乎對百姓們的事情十分關(guān)心,這件事情交給他去辦確實是不二人選。
兩人又就未來的水患進行了商討,郁輕璃提醒道:“公子若是想要救人一定要盡快行動才是,還有兩日,這洛陽西城的水壩就要決堤了。”
見到郁輕璃的神情嚴肅,那玉公子也不敢怠慢,略一頷首道:“小姐放心,這件事情我一定會謹慎處理。”
郁輕璃淡淡開口,“公子也要小心身體,聽昨日的大夫說,公子不可太過勞累。”
“多謝小姐關(guā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