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到……”
沒等郁正砂開口說些什么,皇帝慕容石棱就已經到了朝堂之上,他居高臨下,在看到慕容城依然還跪在地上的時候嘆息了一聲,這才坐了下來。
“諸位愛卿,在諸位奏本之前,朕要先說一件事情,就是關于昨日朕賜婚給太子一事。”
諸位大臣互相對視一眼,有好奇,有無所謂,也有圍觀之心的,只郁正砂緊擰著眉頭,神色難看到了極致,看皇帝的意思,這是要改了旨意?
就在郁正砂忐忑不安之時,皇帝繼續開口道:“昨日朕已經將郁府二小姐賜婚給太子,本以為這是一樁天作之合,沒想到太子從昨日起就跪在御書房外,并且懇求朕改了這旨意,調查之后,朕竟然發現,這太子心中早已經有了心儀之人,諸位愛卿覺得,這件事情該如何處理是好?”
皇帝此言一出,諸位大臣們議論紛紛,這賜婚本算是皇帝的家事,但是賜婚的對象是太子,也就是未來的儲君,涉及這一點,卻又不能馬虎,所以這件事也算的上是國事,讓大臣們來討論,倒也無可厚非。
郁正砂聞言臉色則更加的難看了起來,他十分的了解皇帝,皇帝說讓眾位朝臣討論的事情,多半是他自己的心中已然有了結果,只是想要借著大臣的嘴說出來而已。
想都這里,郁正砂看向慕容石棱的臉多了幾分揣度之意。
“陛下,既然太子殿下有了心儀之人,那么自然應該成全太子。”大臣之中有人開口。
“微臣倒是以為,這婚姻之事本就該父母做主,何況丞相大人的女兒與太子殿下定然十分相配。”
殿中百官也分為兩派,一派支持太子,一派支持郁正砂,討論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子丑寅卯來。
而大皇子一黨則做壁上觀,不參與意見。
“風兒,你是城兒的皇兄,這件事情你覺得該如何處置?”
皇帝點了慕容風的名,慕容風略一思索,溫雅笑道:“兒臣倒是有一個主意,既然兩邊都無法取舍,不如父皇一同賜婚,就效仿娥皇女英,將那兩個女子一同娶了不就是了?”
皇帝十分滿意的看著慕容風,慕容風此言甚得他的心意,他在等的就是這句話。
“這倒是個好辦法!”皇帝夸贊道,隨后目光落在那一直跪在殿前的太子身上,“好了,城兒,你起來吧,朕準了你的請求,修改旨意,讓你同時娶了這兩個女子如何?”
慕容城卻并沒有起身,而是叩頭道:“父皇,兒臣只愿意娶柳姑娘一人。”
“胡鬧!”
皇帝有些生氣,好不容易才想出了這么個折中的辦法,既可以不讓郁正砂獨大,又能夠維護皇家顏面,這個太子怎么還這般的執拗。
慕容城低垂著頭,并不開口,目光之中的卻十分的堅定。
“兒臣并沒有胡鬧,兒臣心儀之人只有柳姑娘,若是再娶了郁小姐,豈不是耽誤了她一生?”
皇帝一愣,百般的大道理到了嘴邊,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說好了。
慕容城抬頭看著郁正砂,“丞相大人,多謝丞相厚愛,但是這婚姻之事,若不能兩心相悅,縱然勉強成親,日后也只能獨守空房,寂寞空閨,難道丞相大人希望事情變成這樣嗎?”
郁正砂的面色變了變,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既然如此,不妨問過當事人在做決定如何?”一旁的慕容風及時的解圍道。
皇帝看了他一眼,“風兒你的意思是讓小姐們自行選擇嗎?”
“兒臣就是這個意思,既然一時間無法決定,不如將兩位小姐都召入宮中來……”
“老臣不同意!”郁正砂打斷了慕容風的話,義正言辭的開口道,“陛下,昨日陛下已經下了旨意,那么這婚約就已經該算數了,今日怎么能夠隨意更改旨意呢?”
“郁丞相!朕并沒有更改旨意,只是多追加一道圣旨,將柳姑娘賜給太子而已。”
“微臣的女兒向來心高氣傲,怎么能夠容忍這等事情,就算是要嫁,那柳家小姐也只能做妾!”
“這個,恐怕輪不到郁丞相你做主吧!”
一個渾厚的聲音從大殿之外陡然響起,讓櫻子就郁正砂心頭一震,這人是……柳公權!
果然,柳公權一身尋常百姓的裝扮,卻器宇軒昂的走進了殿中,他的旁邊跟著慕容燕回。
皇帝目光掃過這剛剛進殿的二人,柳公權跪下行了禮,慕容燕回也規矩的行禮,“皇兄,既然是商討婚姻大事,這當事人不到場總有些不妥,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太子與柳姑娘的事情自然也該讓柳老出面一同商討一二不是?”
那柳公權朗聲道:“陛下恕罪,草民不請自來,還望陛下海涵。”
“柳公言重了,還不快快請起,來人,賜坐!”
柳公權一出現,朝中大臣們就頓時明白了幾分,沒想到這個傳聞中的柳姑娘竟然是柳公權的女兒,這么一來,是絕對不可能做妾的。
郁正砂也十分的意外,本以為這所謂柳姑娘不過是太子的推脫之詞,沒想到竟然真的有這么一個人存在,并且還是這柳公權的女兒,這么一來,他想要讓郁珍珍一人獨大的心思,大約是不可能了。”
一直跪在地上的太子也吃了一驚,雖然已經聽郁輕璃說她為柳驚鴻尋了個新的身份,定然能夠配得上自己,卻沒曾想到這驚鴻的新身份是如此的驚人。
不過,倒也真是能成全了他了。
柳公權在殿中坐了下來,他原本就是三朝元老,雖然已經告老還鄉,背后的勢力卻不容小覷,也因此,只有他有此殊榮能在朝堂之上落座。
柳公權目光炯炯的看著郁正砂,“方才丞相說你的女兒心高氣傲,恐怕不肯與他人共事一夫,既然如此,丞相還不如重新為郁小姐尋個良人,以丞相的身份,要想讓對方今生只娶小姐一個是極有可能的。”
郁丞相面如土色,擔心皇帝也曲解他的意思,慌忙解釋道:“陛下,微臣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柳公權咄咄逼人。
“微臣只是,只是……”向來口若懸河的郁丞相一時間竟然啞口無言了。
柳公權冷笑一聲,這種欺軟怕硬的性子,還真是玷污了他清高正直的美名。
“看來丞相也沒有想好此事,不如先回去與你女兒商議之后再做打算如何?”
皇帝及時開口,給了郁正砂一個臺階,郁正砂額頭冷汗直冒,是又急又氣,好端端的一樁婚事,眼看著就要化為虛有了,他實在是不甘心。
“陛下,此時不用商議了,老臣可以做主?”
“郁丞相,看來你還是沒有明白陛下的苦心,陛下讓你回去商議此事,是不想太過草率行事,難道你想讓你的女兒一嫁入宮中,就只守著名分過一輩子嗎?看來,傳言也不能盡數相信,你不是最為疼愛女兒嗎?怎么到如今,全然不顧女兒的將來了。”
柳公權斥責般的開口,郁正砂也被激怒了,“你比老夫又好到哪里去?為了讓女兒爭得太子妃的地位,竟然不顧身份,擅闖入宮……”
“看來,老夫長久未曾進宮走動,倒是可以任人欺辱了嗎?”
“柳老莫要動氣,郁丞相并無惡意,想來只是一時間忘記了。”皇帝為郁正砂打了圓場,看向郁正砂的眼神卻多了幾分不快。
真是的,這個郁正砂難道忘記了,柳公權是三朝元老,先帝曾經欽賜金牌,讓他隨時可以出入宮門。
郁正砂何嘗不知?只是一時憤怒,口不擇言了而已,要說起來,這個柳公權還真算的上是他的克星,在他上位之前,一直都被此人打壓著。
“承蒙陛下厚愛,老夫如今只是一介草民,本不該在朝堂之上露面,只是事關子女幸福,老夫也不得不出面,何況,小女采邑與太子的事情,也算的上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父母之命不假,何來媒妁之言?”
郁正砂似乎就是不服氣。
“那個郁丞相,這婚事是本王做的媒,要說起來,還真是比陛下賜婚要稍稍早了一些,所以,嚴格來說,該是這柳家小姐先入為主。”
慕容燕回及時插話,這倒是讓人更加信服,這慕容燕回行事向來不拘禮法,說不定還真有可能是他從中引線讓太子與柳小姐認識的。
慕容石棱略一點頭,顯然是相信了燕王的話,郁正砂一時間有種趨于弱勢的感覺,自從他成為丞相之后,就再也沒有過這種感覺。
“陛下……”
“好了,事已至此,郁丞相也不必太過較真了,事情就這么定下來吧,何況,如果是柳老的女兒,定然也是知書達禮,溫柔雅致的,應該不會讓郁小姐吃虧才是……”
“若是要珍珍與柳公權的女兒共事一夫,老夫寧可不嫁女兒!”
郁丞相此言一出,倒是讓朝堂之上一片嘩然,唯有柳公權笑道:“丞相此言倒是有趣,聽說當初求陛下賜婚的是丞相你,如今先反悔的也是丞相你,郁丞相你是拿太子殿下的婚事當做兒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