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熱鬧的宴席,沒有親友的恭賀,甚至連嫁衣都是臨時找了一件別人不要的,梅紅的臉上雖然涂了胭脂,卻依然掩飾不住那一臉的憔悴和蒼白,她的手指緊握成拳頭,指甲甚至陷到了掌心的肉里,卻絲毫不覺得疼痛一般。
梅紅的眼底是滿滿的恨意,這就是她的婚禮嗎?這就是她的人生嗎?縱然心中百般不愿,卻不得不承認,現在的她被大殿下拋棄了!
因為時間十分的倉促,那個花匠大牛家甚至連轎子都沒有請,或者說,他是故意的,從梅紅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他身上的那一刻開始,這個看上去憨厚的老實人就開始對梅紅生出一種厭惡來。
能夠到宮中做事的,怎么可能那么的蠢笨,或許大牛的性子是和善了些,但是不代表他就忍受這樣的侮辱和陷害。
事實上,在這些莊稼人的心里,這樣的事情是最不能容忍的,尤其是在大牛見到了梅紅如此放浪的一面之后。
所以,即便是奉命成婚,對于大牛一家人來說,也不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情,也因此,他們家只讓人綁了牛車,就過來接人了,梅紅就這樣穿著半舊的嫁衣,帶著零零碎碎的嫁妝,坐上了牛車嫁給了這個叫做大牛的花匠。
大牛家里連喜酒都沒有擺上,簡單的點了香燭,湊合著拜了天地,梅紅就被送進了洞房。
說是新房,其實也不過就是將床上陳舊的被褥換了新的的面子而已,甚至連大紅喜字都沒有貼,擺明了這一家人對這個新嫁娘的不喜歡。
梅紅安靜的坐著,她暗暗地安慰自己,事情應該還有轉機,她不能就這么承認失敗。
不多時,大牛喝的醉醺醺的進來,那一身的酒氣讓梅紅的胃里只翻騰,之前好不容易止住的孕吐,像是有重新來過的感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她梅紅從來都是個能屈能伸的人,雖然這一次栽的有點狠,但是并不影響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她無比堅信自己會成為慕容風的妻子,只要她能找到機會。
但是現在,顯然要拉攏住這個愚蠢的花匠才是,想要重新回到宮里,沒有人幫忙可不行!
想到這里,梅紅自己掀開了遮在臉上的紅蓋頭,用向來討好慕容風的嬌媚聲音道:“相公,你小心些!”
大牛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喊他相公,又想到梅紅那想要置他于死地時候的表情,一時間恨從心生,借著酒勁,一把抓住了梅紅的頭發。
“你個賤貨,誰是你的相公?老子可不想穿別人破鞋,我媳婦必須是干干凈凈的黃花大閨女,你是嗎?”
梅紅只覺得頭皮火辣辣的疼,這個大牛雖然不會武功,卻到底是莊稼人出身,手上有把子力氣,加上本來就在氣頭上,哪里還顧得上手上的輕重。
不過梅紅卻沒有求饒,只是無聲的哭,這一招她屢試不爽,之前慕容風對她發狠的時候,只要看到她哭了,就會停下來。
但是可惜,梅紅錯了,她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也低估了大牛的怒氣,所以她的眼淚不但沒有博取大牛的同情,反而讓他更加的生氣。
“哭,哭什么哭?嫁給老子你很憋屈嗎?老子告訴你,你天生就是個下賤的命,想要爬上主子的床,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一甩手,梅紅的臉上就出現了一個通紅的巴掌印,就連耳朵都嗡嗡作響,這下子,她連哭都不敢了,只不停求饒道:“饒了我吧,大牛哥!”
“我才沒有你這么下賤的妹妹,若是我妹子做出這種事情來,我非要打斷她的腿不可!”
大牛暴怒的睜大了雙眼,眼底滿是血紅,本就粗礦的臉上此時青筋肆虐,看上去十分的恐怖。
梅紅縮了縮肩膀,一句話也不敢說,只努力的伸手護住了自己的肚子,只要這個孩子還在,她就有翻身的希望。
大牛大約是累了,睡意也趁著酒勁襲來,手上一松,頭一歪,在那木板床床上睡著了。
梅紅松了口氣,卻突然意識到了一點,她如果繼續待在這里,只怕會被這個男人打死的,為今之計還是盡快逃走的好,這些年郁輕璃將她當做親生姐妹一般,賞賜了她不少的好東西,若是出去當了,這段時間的生活倒是不用擔心,至于進宮的事情,也得從長計議。
打定了主意之后,梅紅偷偷從房間出去,因為這親事倉促,大牛的親人都在老家沒有接到帝京來,所以現在這破舊的房子里,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對此,梅紅十分的滿意,她悄悄找到了自己的東西,準備開溜。
結果,讓梅紅驚訝的是,還沒到門口,衣服就被人扯住了,回頭一看,大牛一臉兇狠的站在那里,她嚇得一時失了聲,就連驚叫都吞進了肚子里,這個人,什么時候醒的?
梅紅哪里知道,大牛本來就不是真的醉了,只是覺得煩躁,不想理睬梅紅而已,哪有喝醉的人說話這么清楚的,這個梅紅向來聰明,卻也糊涂了一把。
而大牛在打過梅紅之后其實是有些后悔的,畢竟是他曾經喜歡過的女人,因為不知道如何繼續面對她,所以才會裝睡,想著既然他們都已經成親了,那以后就將就著過日子吧。
結果,很快大牛就發現自己錯了,狗改不了吃屎,這個梅紅竟敢趁著他睡著的時候準備開溜!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牛一把拖著梅紅的衣領,將她一路拖到了床邊,三兩下扒了她的外衣,這下子梅紅是真的嚇傻了,連連尖叫出聲,“求你饒了我吧,饒了我吧,我肚子里還有個孩子呢!”
梅紅不提那個孩子還好,這么一提,只讓大牛更加覺得恥辱,他倒了什么霉?不過是做好事救了個人,結果沒想到竟然救了個這樣的女人,真是夠了!
心中的憤怒直接轉化成了手上的拳頭,大牛朝著梅紅就揍了過去。
凄厲的慘叫聲在這樣靜謐的夜晚十分的清晰,離大牛家不遠處的屋檐上,一道人影一閃而逝,在聽到屋里的慘叫聲之后,來人滿意的揚起了唇瓣。
賤人就該有個賤人下場,否則好人豈不是要憋屈死?
居安殿中燈火通明,郁輕璃正在看書,她的神情清冷,唇瓣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看上去心情不錯。
一個頎長的身影如同泥鰍一般從窗口滑落下來,郁輕璃只是見怪不怪的瞥了一眼,視線繼續放到了手中的書上。
來人撇了撇嘴,似乎十分不滿,一把奪過郁輕璃的手中的書,拖長了尾音低喚,“璃~璃~”
郁輕璃被這一聲叫喚驚得雞皮疙瘩掉落一地,就連一直躲在房梁上的清九都差點一個跟頭摔下來,落了狗啃泥。
主子,你這撒嬌賣萌的太嚇人了!奴才受不了?。?
郁輕璃給了慕容燕回一記白眼,“大半夜的不睡覺,大皇叔是準備做梁上君子嗎?”
某人一臉委屈,一雙嬌媚的鳳目里閃著狼光,咳咳,是亮光,“不抱著璃璃,本王睡不著!”
慕容燕回一邊說著,一雙賊手已經朝著郁輕璃腰際探去,卻在堪堪要碰到的時候被“啪!”的一聲用書打開。
“哎喲,璃璃你謀殺親夫??!瞧人家這白嫩的小手被打的!”
慕容燕回作怪似的伸出那手背上有些紅了的白爪子在郁輕璃的面前晃悠,郁輕璃皺了皺眉頭,用書擋開他的手,“再鬧就把你的手剁下來,燉了給白狼吃!”
慕容燕回笑嘻嘻的湊到郁輕璃的耳邊,曖昧而低沉道:“你舍得?沒了這手,誰來抱你呢?嗯?”
郁輕璃耳根一下子就紅了,自打和這個慕容燕回有了那么一次意外之后,這個人偷偷過來的次數是越發的多了起來,就連她都開始擔心會不會被人看到,他們像是兩個剛剛先陷入愛河卻不得不被分開的戀人一般。
每一次偷偷摸摸的見面都像是在偷情!雖然,嚴格說起來也確實算的上是偷情!
想到彼此尷尬的身份,郁輕璃一下子冷了臉,在她還是大皇子妃的時候,絕對不能出什么幺蛾子,那一次只是意外,意外!她絕對不允許自己被慕容燕回帶進溝里,何況,眼下也絕對不是談情說愛的最佳時機。
“你過來有事?”郁輕璃正了神色,將手中書放到了一旁的桌案上。
“沒事就不能過來么?長夜漫漫,本王擔心璃璃一個人獨守空房,孤單寂寞,所以特意過來陪……”見到郁輕璃變了臉,知道她是真的生氣了,慕容燕回才連忙改口道,“其實,我是有消息要告訴你!”
“哦?什么消息?”
“就是你的那個好丫鬟梅紅啊,璃璃難道不想知道她的狀況?”慕容燕回似笑非笑,手卻固執的放在郁輕璃的腰際不肯下去。
郁輕璃皺了皺眉頭,卻也沒有阻止慕容燕回這無恥的行為,只是揶揄道:“怎么?王爺也對她感興趣了?早知道就將她指給王爺算了,好歹還買一送一不是?”
慕容燕回切了一聲,故作一臉委屈的看著郁輕璃,“璃璃,在你心中我就是這么見異思遷的人么?何況,我的品味也不至于那么差勁吧?”
郁輕璃但笑不語,貌似有人的品味就是這么差勁?。”热缒饺蒿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