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端著精緻的小吃往書房中而去,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一陣歡聲笑語,頓時她的腳步擡不起來。
“侯爺,你畫的可真好
。”
“哦,哪裡好?妙夢說說看?”
“侯爺你真壞,丹青臆造本無法,侯爺這畫中有詩,詩中有畫,揮灑自如,乾淨利落,色彩甜美,功底深厚,瀟灑不羈,妙夢不才,不敢妄作斷言。”
這聲音有著江南女子特有的軟聲軟氣,任誰聽了都不由得渾身酥麻,但是聽在大夫人心裡,卻猶如置身冰窖一般。
“妙夢真是我的解語花,這是我年輕時候的畫作,當時就想一己之心報效國家,是以揮灑自如,瀟灑不羈。”韓世忠滿心讚賞道。
端看眼前的女子,那是越看越喜歡,恨不得揉進心窩裡纔好。
這句解語花深深的打在大夫人心裡,她頓時感覺手腳發涼,幾乎忘記身在何處,呼吸頓時急促起來。
“誰在那裡?”韓世忠聽聞聲音,眸光一沉道。
“侯爺,是我。”大夫人端著小吃款款走了進來,臉上掛著一抹高貴的神色。
韓世忠微微蹙眉,隨意的看了一眼她的手中的東西,淡淡道:“放那吧。”
大夫人臉色一頓,沒想到侯爺竟這麼不冷不熱,當真是有了新歡忘了舊愛,轉身將吃的放在桌上,不經意回頭,目光撞到一位年輕女子身上。
肌膚微豐,身材閤中,腮凝新荔,鼻子微尖,溫柔得體,見之忘俗,一雙圓圓的大眼睛,兩彎柳葉吊眉梢,那嬌羞的模樣,無不惹人憐愛。
此時她只穿著一套水桃色拽地長裙,明眸皓齒,紅脣粉嫩,貌美如花的樣子,著實讓大夫人的心裡咯噔一下,因爲她突然覺得自己已經不再年輕。
縱使她保養有道,也抵擋不了歲月的辣手摧花,她的臉早已經出現了細密的皺紋,只是平日總是用厚厚的粉底遮住,以免被人看到。( 好看的小說棉花糖
今日在這樣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面前,讓她對於年齡有著深深的挫敗感,但是面上卻不動聲色,微一凝神,笑容可掬道:“這位就是妙夢姑娘?”
韓世忠滿臉憐愛的看著妙夢,微微一笑,“你們還是第一次見吧,正好,今晚舉行家宴,我也好把妙夢正式介紹給你們認識
。”
“侯爺?”大夫人顯然錯愕不已。
她沒想到侯爺竟會這麼重視她,親口介紹給家人,那麼說,以後侯府中就有她的一席之位,自己豈不是要以她與妹妹相稱?
看著這跟韓芷婼一般大年紀的人,她的心口忽然泛酸起來,她實在無法忍受,平白冒出的女人,就妄想跟自己平起平坐,簡直癡心妄想。
“侯爺,妙夢只是一介尋常女子,當不起侯爺如此厚愛,妙夢受之有愧。”妙夢受寵若驚,猛然跪下道。
“是啊,侯爺,她來路不明,你不能隨意就收了她,這得經過老夫人.。”大夫人的話沒有說完,便被侯爺打斷。
侯爺極爲心疼的拉起妙夢,聲音溫和道:“我說你但得起那就但得起。”
“可是夫人?”妙夢擡著氤氳起薄霧的眸子說道。
“夫人一向知書達理,她必定不會阻攔,是吧?”韓世忠完全肯定的語氣讓大夫人有一瞬間的怔忡,她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心有不甘道:“妙夢姑娘貌美如花,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但是這納妾的事,侯爺請三思。”
大夫人極爲惆悵的看著面前的妙夢,只覺心口漫上一抹恐懼,看著她年輕的臉龐,她的心忽然蒼涼起來,尤其是在看到妙夢向自己投來的挑釁時,更加心悸氣悶。
顫抖著雙手,想要發怒,卻又無可奈何,不能在侯爺面前失了身份,那個二姨娘可是虎視眈眈等著揪自己的不是呢。
“本侯的決定什麼時候輪的到你來質疑?”韓世忠不鹹不淡的一句話,徹底將大夫人打入冰窖。
她瞪著雙眼不敢置信這話是從韓世忠嘴裡說出來的,可是,她卻偏偏聽的一清二楚,她忍著心口的酸意,擠出一絲笑意道:“恭喜侯爺得此佳人。”
其實韓世忠是納了不少的美妾,但是不多久,他終歸還是會回來自己身邊,但是面前的妙夢,到真讓她覺得不安
。
“見過夫人。”妙夢適時拜了下去。
大夫人知書達理道:“以後你就是侯府的一份子,大可不必這麼見外,聽聞你是被侯爺救下,才得以保命是嗎?”
妙夢泫然欲泣道:“妙夢多謝夫人關心,本是來京尋找失散的親人,沒想到竟遇到歹人,非要把我賣到青樓不可,我不願委身,他便要上來抓我,無奈之下衝撞了侯爺的轎子,這才得以活命。”
看到她眼圈泛紅,韓世忠手忙覆上她身上,溫柔低語道:“傻丫頭,好端端的尋死覓活做什麼,你要是死了,我上哪裡找你這麼可人的解語花來,如今你是侯府一份子,人人敬你,護著你,就算有什麼不開心那也是過去了,以後跟著我斷不可滋生這樣的念頭,你可知道?”
“侯爺,妙夢只怕福薄,擔不起侯爺的一番厚愛.。”妙夢頓時泣不成聲道。
“不許胡說,有我在,你福澤深厚。”
看著韓世忠當著自己的面前,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大夫人覺得她呼吸不暢起來,這樣的侯爺,何曾在自己面前這樣過?
端看妙夢一副羞答答的樣子,那眼角散發出來的餘光,頓時讓她的心底散發一陣寒意,她使命的攛著手中的帕子,就連指甲陷到肉裡也沒有發覺。
她忍住心底的酸意,強顏歡笑道:“侯爺說的是,妙夢以後是韓府的一份子,當然福澤深厚了。”
而妙夢聽到她這一番話,巧笑嫣然道:“多謝姐姐,妙夢感激不盡。”
看著這個跟自己女兒般歲數的人,她只有咬碎一嘴牙齒往肚裡咽,好你個狐媚子,憑你也想迷惑侯爺!
大夫人揣著一顆凌亂的心往自己房中走去。
她回到房間中,頓時砸了手邊可砸的東西,砸的時候心卻在滴血,這些都是她珍貴的收藏,可是價值不菲,拿起一個花瓶,想摔得時候,顫抖著手,終歸沒忍住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