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奴淺笑盈盈, 眼角斜飛,眸子天真的就像一個孩子,卻又有著攝人的嫵媚。
“大人, 你看, 那就是我們夷族獨有的藍顏。”玉手輕輕指著的是一簇深深淺淺的藍草, 草體通身都是藍色, 細細長長的枝葉, 在陽光照射下似乎發出湛藍的星芒。“我族男兒都喜歡用它來編織飾物,送與心上人。”
“哦?”雪衣摸摸下巴,感興趣的問, “月奴公子也用它編過飾物嗎?”
月奴輕輕低呼了一句,臉上現出羞意, 小小蓮足輕輕一跺, 帶得踝上鏤空雕花金鈴叮當作響。瀲滟紅唇微微嘟起, “大人,你怎么能問人家這么私密的問題?”
一雙眸子含羞帶怯, 似訴非訴,只看得眾人心猿意馬,心中大呼“妖孽”。
夏雨抻抻衣衫,撣撣塵土,踱著方步, 施施然走到月奴跟前, 深施一禮, 滿臉情意款款, “月奴公子, 在下年方二十,家中有屋又有田, 身世清白,無任何不良嗜好……”
話未說完,就被地二一腳踹開,“裝嫩,是誰昨天嚷嚷著自己都三十了還沒有男人?”
地二雙手一抱拳,英姿颯爽,“在下地二,現在是都尉親兵,未來前程不可估量。家中無父無母,只要你隨了俺,一切都由你說了算。”
旁邊王風又擠了過來,“月奴公子,千萬不要被她蒙蔽……”
月奴紅唇微張,一臉錯愕的看著一大群女人在自己身邊你推我攘,半天才嗤嗤笑道:“承蒙小姐錯愛,可爺爺早就將奴許了人家啦。我們夷族男子都是自小都訂娃娃親的。”
雪衣借著眾人的掩護,飛快的跟王瑀打了幾個手勢,這才陰沉著臉呵斥道:“胡鬧,月奴公子怎么會瞧得上你們這些粗人。”
眾人悻悻散開,地二嘴里還在嘟囔什么“美人面前眾生平等”。
雪衣輕咳幾聲,俊顏微赫,“月奴公子,她們都是粗人,你勿要怪罪。”
月奴眸中含笑,艷光流轉,“眾位大人愛惜月奴,我高興都來不及,怎會生氣”
素手往后抿了抿烏黑長發,遍地金的寬袖一滑,就露出了白生生一截粉臂,“天也不早了,大人,您隨我過花海吧。”
雪衣朗朗一笑,“有勞公子帶路。”
月奴眼波一轉,對著王瑀展顏一笑,“有勞這位姐姐幫我牽著小奴。”
王瑀默然接過月奴遞過的金銀雙線編成的韁繩,肅立在雪衣身后。
月奴似乎對她冷冰冰的摸樣大感興趣,勾魂的丹鳳眼連著瞟了好幾眼。
雪衣不動聲色的上前一步,“月奴公子先請。”
月奴楚腰輕擺,腳上鈴鐺清脆作響。飄然行在花叢之中,時不時摘一片花瓣放入口中。還會隨手遞給雪衣,雪衣苦笑擺手,隨即就會引來一陣銀鈴般的輕笑。
地二等人跟在身后,面上俱是懶懶。心下卻是提著萬分小心。夏雨想接過韁繩,王瑀微微搖頭。
花海看似奪目,真正置身其中卻覺氣悶。里面并沒有真正寬敞的路,大家只能繞著花的空隙走。而且,越往里走,花的形狀越大,有些花,甚至比一人還高。
王瑀跟天一等人微一示意,大家悄悄調整了隊形,暗自警惕。
“呀”,月奴忽的低呼了一聲,紅綾褲腿上纏上了一株紫黑的荊棘。雪衣低下身去,小心的幫他拔起鐵刺,“怎么這么不小心呢?”
忽聽天一一聲大呼,“背后,快閃!”
雪衣心中一驚,猛的抬頭,就見一個巨大的花苞出現在她面前。花瓣正已驚人的速度綻開,隱約可見花瓣上長滿鋒利的倒刺。
她身子順勢一蹲,就想蓄力往后滾去。忽的,腰側一股大力襲來,人不由自主的就向著食人花沖了過去。
王瑀身形掠起,“啷郎”秋露出鞘,左手一帶雪衣的衣襟,右手“唰”的一劍,就向月奴揮去。
月奴不避不閃,依舊笑意盈盈,眼眸之中卻有淡淡嘲諷。
王瑀劍意已到,月奴白玉一般的脖頸上頓時出現了一道細細的血痕。眼看就要玉山傾倒,劍染桃花,月奴身畔幾株花樹卻快速沖了過來。眼看著身邊植物像是突然活了過來,圍著她高速旋轉,王瑀神色不變,順著圈子慢慢走了一圈之后,就靜靜的立于原地。
那些植物果然沒有攻擊的意圖,漸漸地轉勢就慢了下來。
“有點意思。”四周飄渺的傳來了月奴的聲音,不同于之前的吳儂軟語,華麗的音色之中暗含陰沉。
一絲細細的笛聲嗚咽響起。
“嘭”,周圍的花樹猛的爆炸開來,從里面涌出了一條條細長的銀白小蛇。它們爭相恐后的爬出,蛇群越聚越多,卻都止于王瑀一尺之外。
笛音漸轉高昂,竟有凄厲殺伐之意,蛇群們騷動起來,彼此糾結纏繞撕咬,就是沒有一條越雷池一步,王瑀的身邊形成了一片奇異的空地。
“看來你身上寶貝還真不少,怎么辦呢?”月奴又開口了,聲音微微有苦惱之意。忽的又歡呼起來,“有了,你試試這個。”
笛音又起,卻有懶洋洋之意,就像一位少男初起時輕伸蠻腰的嬌哼。
從倒地的花樹中慢慢爬出一只通體粉紅的小蛇,它蜿蜒游動,不疾不徐,竟然十分的優雅。先前狂性大發的蛇群看到它后竟都低下了高昂的頭,匍匐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粉紅小蛇繞著蛇群爬行了一圈,就像一位高貴的鳳后在巡視他的子民。它游到一條銀蛇跟前,忽的閃電般一口,咬在它的三角頭上。銀蛇痛的蛇尾狂甩,卻不敢掙扎反抗。粉紅小蛇慢條斯理的把它的腦漿吃完,又繼續尋找下一條蛇。
王瑀不禁對月奴馭蛇之能大為傾佩。期間,她試著出手一次,隔空射了一粒石子。粉紅小蛇似有靈性,微微一閃就避開了。而且,對于膽敢打擾它用餐的壞蛋,它伸出紅色長信“嘶嘶”著,很是威脅了一番。而且蛇群隨著它的示威瘋狂的騷動了起來,竟有幾條試圖越過半尺的界限。
王瑀環視四周,天一等人的蹤跡全無。月奴借她救人之際,發動陣勢,時機把握的極妙。如此人物,在夷族中應該有比較超然的地位。
試著一聲清嘯,周圍果然無人回應。
“嗤”,銀鈴般一聲輕笑,懶洋洋的聲調頗為自得,“不用白費勁啦,她們誰都聽不見。”
王瑀淡然一笑,“不知公子在夷族是什么身份?這般作為,木族長應該是不曉得的吧。”
“哈哈哈”,一陣瘋狂的長笑,“虛偽的□□人,終于不再貪生怕死的掩蓋你的身份了嗎?告訴你,這就是族長的命令。你們這些骯臟的臭豬玀,不配踏上夷族的土地,都應該去死。”語氣之中不掩咬牙切齒的恨意。
王瑀對他的咒罵不以為意,緊接著他的話音說,“為了你一己私欲,害了你們夷族全族的性命。你的行為在族內應該接受萬蛇噬體之苦吧。”
月奴的聲音突然冷靜了下來,一字一句帶著森森寒意,“不用恐嚇我,我既然敢動手,就不怕你□□大軍的報復。”
粉紅小蛇這時已進餐完畢,細細的身軀挺著一個大大的肚子,極其滑稽。它慢慢游到圈子最里層,扭動了幾下身子,十分不情愿的張開嘴,一股淡淡的粉紅氣霧就從它的嘴里飄了出來。霧氣越來越多,竟然凝而不散。
王瑀早已用濕巾掩住口鼻,靜靜觀察著小蛇的動靜。
隨著紅霧越來越多,粉紅小蛇的肚子越來越小,神情越來越萎靡。終于在吐出最后一口霧氣后,身子慢慢的趴在了地上。
周圍似乎傳出一聲幽幽輕嘆,“不管你是誰,能死在紅粉手下,都足以對得起你的身份。”
王瑀并未開口,四周的粉紅霧氣竟緩緩的向她身邊飄動。皺眉劈出一道掌風,紅霧不僅沒有散去,反而快速的從她手掌滲了進去。
“不用掙扎,紅粉丹元所化霧氣遇熱而入。除了死人,沒有任何人躲得過。”月奴的聲音又恢復了優雅自若,隱隱約約帶著天成的魅惑,“好好享受吧,馬上你就開始感到□□焚身的快樂。咯咯——”清脆的笑聲忽然半途中斷,一叢劍心鳳蘭后傳出了重物墜地的聲音。
王瑀輕彈出手中暗藏的石子后,輕輕拍拍手,唇邊一抹笑意深深。
輕敵,往往是你一生中犯的最后一個錯誤。
月奴半跪在地上,左手緊抓著腳踝。一張小臉滿是冷汗,水波盈盈的雙眸滿是怨毒憤恨之意。
王瑀緩緩走到他的面前,黝黑的瞳眸已開始渙散,呼吸漸漸急促。
見她伸手向他臉頰摸來,月奴的臉上不由滿是驚恐之意,雙手撐地往后移動,嘶聲喊道:“你要干什么?滾開,快滾開!”
王瑀一手抓住他纖細的腳踝,慢慢傾下身子,語氣之中微微嘲諷,“沒有人告訴你嗎?玩火,會自焚的。”
月奴抓起地上的沙石,劈頭蓋臉就往王瑀身上砸,一張小臉煞白煞白,早就沒有那媚視煙行,傾城嬌嬈的勁兒。
王瑀拽住他受傷的腳踝,猛的往后一拉——月奴一聲慘叫,人就被王瑀扯到在地。
看著傾身上來的王瑀,月奴滿臉痛恨怨毒,“呸”一口吐沫唾到她臉上。
王瑀眼神幽幽轉暗,緩緩露齒一笑,“唰”的一聲,遍地金的小紅襖已被她整個扯開。
看著雙目盡赤,正在慢條斯理輕解羅裳的王瑀,月奴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撕心裂肺一聲大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