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齊德?伊本?阿布雖是王儲之身份,可卻不是蜜罐里泡大的奶油之輩,而是真正的戰(zhàn)士,尚不滿十八歲便已馳騁在與東羅馬帝國爭霸的戰(zhàn)場上,十?dāng)?shù)年來,大小戰(zhàn)事經(jīng)歷無數(shù),說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也絕不為過,他只是這么一站將起來,雖無甚豪言壯語,可一股子血煞之氣卻是陡然而起了,淵渟岳峙間,頗有一派鐵血悍將之雄姿。
不錯,當(dāng)真是個人物!
李顯先前就覺得葉齊德?伊本?阿布其人頗為不凡,此際見其昂然而立之下,氣勢勃發(fā),心中對其的評價再次提高了一個檔次,不過么,卻也沒打算就此罷手,而是笑著鼓了下掌道:“好一條漢子,阿本卿家,這位壯士如何稱呼???”
“啊,哦,厄……”
穆阿?維亞?阿本渾然沒想到此番赴宴會有這等變化,此際三魂七魄早已丟了大半,對于李顯的問話,實(shí)在不知該如何應(yīng)答,發(fā)出了幾聲毫無意義的支吾聲之后,這才如夢初醒地轉(zhuǎn)回了身去,將李顯的話用阿拉伯語轉(zhuǎn)述了一番。
“你當(dāng)翻譯,照我說的直接翻!”
到了這等時分,葉齊德?伊本?阿布哪會不知自己的身份必定已是隱瞞不住了,索性放了開來,也沒去理會穆阿?維亞?阿本的臉色有多尷尬,直截了當(dāng)?shù)乇阆铝肆?,而后,大步行出了席位,朝著李顯便是一躬,用阿拉伯語發(fā)出了挑戰(zhàn):“在下大食帝國哈里發(fā)長子葉齊德?伊本?阿布,謹(jǐn)在此向大唐太子殿下發(fā)出邀戰(zhàn)?!?
“殿、殿下,這,這位是我大食帝國王儲葉齊德?伊本?阿布冕下,打算向殿下發(fā)出挑戰(zhàn)。”
葉齊德?伊本?阿布都已是出了列,穆阿?維亞?阿本自不敢怠慢了去,慌亂地起了身,跟在了其后,滿臉苦澀之意地將葉齊德?伊本?阿布所言翻譯了出來。
“轟……”
穆阿?維亞?阿本所言一出,參與宴會的東宮屬官們?nèi)急α似饋恚粸閯e的,只因大家伙都知曉李顯乃是一代宗師,天下莫敵之勇者,葉齊德?伊本?阿布膽敢向李顯發(fā)出挑戰(zhàn),當(dāng)真是不知死活。
“請大唐太子殿下成全!”
葉齊德?伊本?阿布不懂漢語,自是不清楚大唐官員們在笑罵些甚子,可卻不肯放過這等當(dāng)面擊敗大唐太子的機(jī)會,這便面色肅然地再次一躬,強(qiáng)硬無比地發(fā)出了挑戰(zhàn)的宣言。
“好,來人,將刀呈上!”
李顯身后也有著通譯的侍候,沒等穆阿?維亞?阿本作出轉(zhuǎn)譯,通譯已將葉齊德?伊本?阿布的話翻譯了出來,李顯自是不介意給葉齊德?伊本?阿布好生上一堂刀法課,這便甚是爽快地答應(yīng)了下來。
李顯既已下了令,自有一眾東宮衛(wèi)士跑去將刀取了來,遞給李顯的只是把普通的橫刀,而遞給葉齊德?伊本?阿布的則是其本人所佩的長柄彎刀。
“王儲閣下,請!”
李顯接過了侍衛(wèi)遞上來的連鞘刀之后,也沒急著拔刀出鞘,而是隨意地拎在手中,緩步走下了臺階,來到了葉齊德?伊本?阿布的對面,一擺手,客氣地道了聲請。
“大唐太子,請!”
盡管聽不懂李顯的話,可身為武士,葉齊德?伊本?阿布卻是明白了李顯的意思,也無甚多余的客套,雙手持刀一拱手,同樣道了聲請。
“嗯!”
面對著葉齊德?伊本?阿布的拱手禮,李顯并沒再多言,只是淡然地點(diǎn)了下頭,腳下不丁不八地站著,神情自然而又放松,顯然并未將葉齊德?伊本?阿布的緊張戒備當(dāng)一回事兒。
“殺!”
一見到李顯那副隨意得不能再隨意的樣子,葉齊德?伊本?阿布登時便怒了,認(rèn)為李顯這是極端不尊重自己的表現(xiàn),火氣一上沖,自也就無法再保持鎮(zhèn)定了,大吼了一聲,一把抽出彎刀,順勢便是一個直劈,如奔雷般直取李顯的脖頸之間。
彎刀本就利于劈砍,而葉齊德?伊本?阿布又是大食國中有數(shù)的用刀高手,這一全力出刀之下,當(dāng)真威勢十足,刀光只一閃間,便已如白馬過隙般地劈到了離李顯不到一尺之距上,雪亮無匹的刀光映照得人連眼都難以睜開。
“哎呀!”
“不好!”
“該死!”
……
大唐以武立國,尚武之風(fēng)甚烈,一眾東宮屬官們都有些武藝在身,統(tǒng)軍將領(lǐng)就不說了,個個是出類拔萃之輩,即便是文官,也都會幾手武藝,個個眼光都極為不凡,這一見葉齊德?伊本?阿布出刀如此突然而又兇戾,盡皆被嚇了一大跳,一時間驚呼之聲不由地便大作了起來。
不錯,有點(diǎn)意思!
有道是慌者不會,會者不慌,葉齊德?伊本?阿布這一刀在旁人看來,已是兇戾異常,可在李顯眼中,卻實(shí)在算不得甚大事兒,只一眼,李顯便已看出了個中之虛實(shí),但見李顯輕笑一聲,身一側(cè),手臂一振,手腕已是翻了起來,連鞘刀一揚(yáng)間,已是準(zhǔn)確無比地敲在了彎刀的側(cè)面。
“鐺!”
李顯這一擊用力雖是不大,可準(zhǔn)頭卻是奇佳無比,正好擊在了葉齊德?伊本?阿布用力最薄弱之處,只聽一聲脆響過后,急速襲來的彎刀已被李顯輕巧無比地卸到了一旁,立足不住的葉齊德?伊本?阿布壓根兒就控制不住力道,被自身的力量帶得向前狂奔不已,此際,李顯若是再出一刀,大可輕松無比地砍下葉齊德?伊本?阿布的頭顱,就算刀不出鞘,也可一刀背將葉齊德?伊本?阿布擊倒在地,然則李顯卻并沒有下這個手,而是笑呵呵地看著葉齊德?伊本?阿布狼狽無比地從自個兒身邊踉蹌了過去。
“呼……,殿下果然是高人,在下遠(yuǎn)有不及,然,我大食只有戰(zhàn)死之將,無屈膝之降者,在下不甘,還要再討教一招!”
葉齊德?伊本?阿布先前那一刀雖是盛氣而出,刀法不免有些走形,可一身的本事卻也已是發(fā)揮出了七、八成,結(jié)果卻被李顯如此輕松地便擊破了去,心中已知自己萬萬不是李顯的對手,但卻不肯就此服輸,長出了口大氣之后,再次揚(yáng)起了手中的彎刀,冷厲地說了一句道。
“可以!”
聽完了通譯的轉(zhuǎn)述之后,李顯臉上的笑意已是完全收了起來,慎重地點(diǎn)了下頭,言簡意賅地答應(yīng)了葉齊德?伊本?阿布的要求。
“嗬,吼……”
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已敗過了一招的葉齊德?伊本?阿布此番沒再似前次那般輕易出刀,而是屹立如山,不停地凝聚著氣勢,妄圖在氣勢上壓倒李顯,奈何這不過是妄想罷了,無論他怎么提升氣勢,在如蒼天般的李顯面前,所謂的高山也不過是小土丘而已,哪可能撼動得了李顯的本心,倒是他自己的氣勢一提再提之下,已是完全繃不住勁了,不得不再次強(qiáng)行出了手,但聽其一聲大吼之后,雙手持刀,運(yùn)足全身力道,劈出了其人生中最兇狠的一刀。
刀很快,快得有若閃電一般,刀方起,暴烈無比的刀嘯聲便震得場邊所有人等耳膜盡皆生疼不已,四溢的刀氣激蕩得最靠近戰(zhàn)圈的幾張幾子都為之震顫不已,端坐其后的諸人更是被刀芒刺激得寒毛乍起,呼吸不暢之下,甚至連驚呼都已是發(fā)不出來了。
“來得好!”
饒是葉齊德?伊本?阿布這一刀已然拼盡了全力,可在不動如山的李顯面前依舊不夠看,但聽李顯一聲斷喝,單手一揚(yáng),連鞘刀已然揮了出去,速度不算太快,肉眼幾乎可以看得清刀勢的軌跡,可無論葉齊德?伊本?阿布如何催動刀勢,都躲不開李顯這一刀的截?fù)簟?
“鐺……”
若說葉齊德?伊本?阿布的狠命一刀有若毒蛇出擊般狠戾的話,李顯的刀勢便是捕蛇人伸出的手,只要拿住了七寸,原也無須用多大的勁,只聽一聲脆響悠悠中,葉齊德?伊本?阿布的刀勢已是嘎然而至,硬生生被李顯伸出的刀鞘架在了半空中,進(jìn)也不得,退也不得,任憑葉齊德?伊本?阿布憋紅了臉,也無法化解李顯這一架之力。
“我輸了!”
葉齊德?伊本?阿布接連幾番用勁都無法掙脫開李顯的刀勢,心登時便沉到了谷底,頹然地松開了握刀的雙手,后退了兩步,躬身行了個禮,坦然地認(rèn)了輸。
“王儲閣下好身手,此不過庭前/戲耍罷了,當(dāng)不得真,來,接著宴飲罷。”
比武本身不是目的,李顯的目的就一個,那便是將葉齊德?伊本?阿布這個暗子逼到了明處,至于比武的勝負(fù),那不過是玩笑一場罷了,壓根兒就沒放在心上,此際見葉齊德?伊本?阿布坦然認(rèn)了輸,自不會過于己甚,哈哈一笑,一振腕,原本有若被膠水般粘在連鞘刀上的彎刀已是斜斜飛起,就有若下方有只手在托著一般劃破了空間,準(zhǔn)確無比地插進(jìn)了被葉齊德?伊本?阿布拋在地上的刀鞘之中。
“這……”
李顯這神乎其神的一手一出,滿場喝彩聲頓時大起,原本尚能保持鎮(zhèn)定的葉齊德?伊本?阿布臉色瞬間為之狂變不已,滿頭滿腦的汗水便已是止不住地狂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