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加斯科爾的質問,雷蒙看著對方,沒有想要回答身后,只是一邊觀察加斯科爾的動向,一邊騰出左手從腰間取下一支細長的玻璃瓶,用大拇指撬開瓶口的木塞,把里面的紅色液體放到嘴邊飲用下去。
那些從小玻璃瓶里倒入雷蒙口中的紅色液體便是雷蒙從城堡小倉庫中獲得的【高級生命藥劑】。剛才兩劍附血的斬擊又從他身體里抽走了不少血量,他感覺貧血的眩暈感又有要爬上大腦勢頭,便不敢再放任自己的身體在沒有獲得補充的情況下被自己繼續透支。
利用藥劑補充好自己的血量之后,雷蒙甩臂震掉弧形劍上的血,把劍重新歸回鞘里,保持左手提鞘右手握住劍柄的姿態面向加斯科爾,一時沒有要主動進攻的意圖,似乎打算在這場一對一的對決采取以防守反擊為重的戰術。
雷蒙沒有回答加斯科爾的質問,不過加斯科爾與雷蒙隔著大約五六米的距離對視,雖然沒能從雷蒙口中得到確切的答案,但卻從雷蒙的背后猜出了這名劍士青年的心思。
“你不主動攻過來的理由,是為了保護她嗎?”加斯科爾隨后又改回傲慢和輕蔑的口吻,質問他。
老吸血鬼爵士口中的“她”無疑是在指代緹娜??蓱z的半妖精小女孩聽到加斯科爾的話后有些自卑地看了看將她擋在身后的雷蒙,不過雷蒙沒有像剛才那樣再回過頭來安慰她,而是直面加斯科爾反問:“是又怎么樣?”
“她只不過是一枚盛放妖精之血的容器?!奔铀箍茽柪淠靥崾纠酌桑皩τ诂F在的你而言,也僅僅只是一個無用的累贅,無需憐憫,也無需呵護,不是么?”
“……有了累贅,才有活著的感覺?!鄙僖姷模饣鸨膭κ壳嗄赀@一次沒有在對方的挑釁下爆發,而是在沉默兩秒之后,用他笨拙的修辭,以如是的答案回應了獨眼的老吸血鬼爵士。
“是嗎?”同樣在思考雷蒙所言的過程中沉默過兩秒過后,加斯科爾大致理解了雷蒙的回答,“哼,懦弱的選擇,無聊的做法?!?
話音落下,這位獨眼的老吸血鬼爵士抬起雙手,從他服飾下浸透出來的血液快速在他的左手上凝聚成一柄短戟,于他的右手中塑形為一把巨斧。
他將右手上的巨斧扛在肩上,把左手的短戟橫在身前,高大的軀體緊接著猶如一架戰車朝雷蒙直沖過去。
見此,雷蒙雙目鎖定加斯科爾,嘴上沖身后的緹娜大吼一聲“躲一邊去!”,隨后也毫無懼色地握緊右手中的劍柄踏前一步,準備拔劍迎戰。
緹娜心里知道自己無法在戰斗中幫助雷蒙,于是至少為了不拖累這名為了營救自己來到這里的劍士青年,這個懂事的半妖精小女孩馬上按照雷蒙的指示往旁邊跑開。
下一秒,扭過頭還沒來得及跑出幾步,緹娜尖尖的妖精長耳突然聽見一聲恐怖的震響。她擔心地側回半邊稚嫩的臉頰回望雷蒙所在的地方,隨即便看見雷蒙已經與加斯科爾戰在一起,加斯科爾前一刻還扛在肩上的巨型血斧此時已經猛劈在雷蒙身旁,剛才的動靜似乎就是這把巨斧砸在房間地板上時發出來的。
雷蒙往與緹娜相反的方向做出一個翻滾躲開了加斯科爾勢頭可怖的一斧,緊接著依靠翻滾的慣性從加斯科爾的身側起身,于起身的同時將劍鞘中的弧形劍以揮砍的動作朝后者拔斬而出。
血的鳴響宛若一絲擦在刀尖上跳舞的弦,在弧形劍從劍鞘里抽出的剎那再次傳入所有人的耳中。
加斯科爾沒能閃過這記鋒利的斬擊,他還沒有來得及轉過頭便感覺自己左手傳來一陣刺腦的劇痛,緊接著發現雷蒙手中的弧形劍在自己的左臂上切割開一條猙獰可怖的豁口,將連接在肌肉里的經脈連連切斷,從中濺涌出如注的血。
“該死?!奔铀箍茽栃睦锇盗R一聲,趕緊趁左臂上半部分知覺尚存,猛一甩臂將豁口里的淤血甩向用劍砍傷他的雷蒙。被他從手臂豁口里甩出去的血飛在空中時齊齊凝固成尖銳的細箭,雷蒙砍傷加斯科爾一臂后不敢貪刀,緊接著選擇和加斯科爾一樣相互往與彼此相反的方向各自退開一段距離,從而躲開朝自己飛來的數十根血箭。
加斯科爾沒有想到雷蒙手中那把受血液短暫強化過的弧形劍竟然如此鋒利。
此時此刻,這名老吸血鬼爵士左手持握的短戟在他與雷蒙相互拉開距離時已經落在地上變回一攤血水,他無力地吊垂下自己的左手,意識到雷蒙借助自己的輕視已經成功廢掉自己一臂,頓時將腦中的輕蔑完全打消。
考慮當下的情況,他判斷雷蒙一定會抓住自己左臂報銷的機會進行搶攻,于是把右手中的巨斧支到身前做出防御的姿態。
然而下一刻,加斯科爾沒有等到雷蒙進一步的進攻,反而看到自己對手的臉色也透露出一絲詭異的虛弱和疲憊,然后從腰間的皮帶上又解下一支裝著紅色藥水的細玻璃瓶仰頭飲下。
加斯科爾擁有【煉金術士】職業的兼職,他仔細觀察一眼,馬上認出雷蒙就在剛才當著自己面喝下的液體是一瓶高級生命藥劑,隨后猜到雷蒙那種把血附在劍上的能力多半需要支付某種代價,而那個代價就正是其體內的血液。
“也就是說,如果你沒有飲用藥劑的空當,你那種透支自己身體的戰斗方式很快就會先將自己拖垮?!备鶕酌擅鎸Υ藭r的自己所做出的選擇,加斯科爾心里馬上做出正確的分析,“很好……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再給你半秒喘息的機會。”
心里想好對策后,獨眼的老吸血鬼伯爵馬上將右手的巨斧朝雷蒙投擲出去。血色的巨斧掛起呼呼的風聲打著旋飛向雷蒙,雷蒙咽了咽喉嚨把嘴里的藥劑吞下,隨即把手中的空玻璃瓶一扔,連忙又往旁邊撲出去躲開了巨大的飛斧。
雷蒙落地的時候再以一個翻滾的動作蹲伏起身。這時,他抬頭望向加斯科爾,霎時看見后者抬起已經空余的右手,令落在房間地板上幾攤的舊血和從他衣服下滲透出來的新血一起匯聚到他的手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