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弗萊爾伯爵的會議廳,圓形的巨大橡木桌旁早已座無虛席。
“伯爵大人,您知道,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那些精靈越來越放肆了,如果您再不采取點行動,我想,也許,我是說也許,人民會爆發騷動的。這可不象上次鎮壓盜賊團那么容易了?!闭f話的是弗萊爾伯爵的遠房親戚,卡魯斯。這位殘忍的子爵大人,由于在自己的封地上實行暴政,人民忍無可忍,終于發生了暴動。
像卡魯斯子爵這樣世襲的小貴族,大都位于偏遠之地。所謂山高皇帝遠,他們大多各自為政,只要每年把該交的貢品集齊,他們想干什么都行。
卡魯斯太獨斷專行了。發生暴動的時候,竟連自己的軍隊都倒戈了。還好他逃得快,要不早就身首異處了。這個狡猾的子爵臨走還帶跑了一大車的金銀珠寶。
一個小小的子爵竟然能聚斂到這么多的財寶,真不知道他當年是怎么執政的。想必讓他當一個國家的財政官倒能有一番建樹了。
“伯狄,你認為呢?”弗萊爾一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西奧多的紅酒,另一只手則有節奏地輕輕敲擊著坐椅的扶手。這是他思考問題時的習慣動作。
“叔叔,我認為這件事不能輕易下定論的?!闭f話的是弗萊爾伯爵的侄子,從小就是個劍術天才。17歲時通過了騎士考核,成為正式的騎士。這實在是一個不小的奇跡!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成為一名騎士有多么難!很小的時候就要勤練武藝以獲得見習騎士稱號,然后才有資格跟著真正的騎士們上戰場。一方面幫著自己所屬的騎士做一些雜事,一方面在戰場中磨練自己。再后來,由正式騎士推薦,參加一年兩次的見習騎士大賽,在比賽中表現優秀的人,最后才能被授予騎士稱號。
因此,成為一名騎士實在是不易!而相對的,騎士們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不只是在武技上,在品格上也如此,因為一個低俗粗陋的人即使是武狀元,也沒有資格成為騎士。
“伯爵大人,難道您的智慧不足以幫您做出及時,準確的判斷,而還需要讓一個黃毛小子來指引嗎?”
“卡魯斯,我可不想因為我自己武斷的決定,而引來人民的暴動。弄得最后還要卷起鋪蓋落慌而逃。”弗萊爾含沙射影的言詞,立刻惹得眾人大笑不止??斔挂不伊锪锏刈讼聛?。
“伯狄,你繼續說說你的看法.”
“好的,”伯狄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我覺得這件事實在有些蹊蹺。上次在維德尼洛森林遇害的幾個冒險者的尸體,是在森林外被發現的。而這一次則是在剛剛進入森林不遠的地方發現了尸體。按理說如果真是被精靈殺死的,那也應該是在森林深處被謀殺,為什么會在幾乎是森林的外面被發現呢?”
“哼,我還以為你有什么高見呢,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嗎?這是精靈在向我們示威,懂嗎?就象個告示牌,警告那些冒險者不得入內。”
“好吧,卡魯斯叔叔,就如你所說,他們是被先殺死再抬到森林外的??蔀槭裁慈绱搜芰艿氖w,這一路被抬過來,地上卻沒有血跡呢?”
“那,那可能是冒險者們被精靈追殺,一直逃到森林外才被殺死?!?
“嗯,的確有可能。但有一點我沒想通。我檢查了一下那些死者,有兩個竟是被斧頭砍死的。我們都知道精靈是用弓箭的,當然這不排除也有力氣大身體壯實的精靈,抗著斧頭做戰。是吧,卡魯斯叔叔?”伯狄的話立刻引得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伯狄!”卡魯斯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的意思是我殺了那些冒險者,然后嫁貨給精靈咯!”
“卡魯斯冷靜點,先坐下,我想伯狄只是就事論事,他并不是在說你。”弗萊爾想,這卡魯斯貪婪成性,什么事都干得出來。不過他也不見得高明,要不也不會被掃地出門了。冒險者遇害這件事明顯與精靈無關。他之所以嫁禍給精靈,無非是想找借口大規模探索森林。也許他得知了森林里有什么寶貝吧?可是,就為了這個而殺掉幾個無辜的人,這手法也太不高明了,應該不是卡魯斯所為吧?那么是誰干的呢?弗萊爾調查過遇害的冒險者們,都是一些小規模的冒險團,估計他們也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應該不是被謀財害命才對。
會議廳的房門猛地被拉開了,女仆蓮佳飛奔了進來。
“蓮佳,發生了什么事嗎?我們正在開會,你這樣成何體統...”
蓮佳顧不得那么多了,沖到弗萊爾身邊,跟他耳語了幾句,弗萊爾立刻臉色大變,一下子跳了起來。
“克拉絲坦,你主持一下會議,我有急事先走了!”弗萊爾連外套也忘了拿,急急忙忙沖出了大門。
“哼,能讓他這么急的,不用說都想得到,肯定是他那白癡女兒又出事了?!?
“卡魯斯子爵,”克拉絲坦男爵故意把子爵二子說得很重。他是弗萊爾的軍務大臣,也是弗萊爾最好的朋友。兩人從小就是伙伴,成年以后兩人出生入死,結成莫逆之交。這時他生氣地說:“你侮辱弗萊爾的女兒就是侮辱弗萊爾,也就等于侮辱了我。這些不知深淺的話,我希望你以后少說。當然,你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你來這里不久,還沒有機會見到恩妮小姐?!?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見過恩妮的人則是滿臉紅霞飛,沒見過的則是一副癡呆狀,滿腦子回味著關于恩妮的傳說,努力勾勒出她的形象。
卡魯斯見這會議已沒法進行下去,一拍桌子,惱羞成怒地摔門而去。
眾人還在無限遐想之中。
歐羅迪雅等了很久,會議都沒有開完。想想丈夫也是有公務纏身,便決定自己去女兒房間看看。
推開房門,輕輕地走到床邊,竟看見女兒衣衫不整地斜躺在床上。歐羅迪雅首先想到了最壞的事,禁不住啊的一聲叫出了聲來。
恩妮正做著美夢,聽到尖叫聲,本能地拉過枕頭把整個頭蓋住,然后又繼續睡。這個舉動讓一旁的歐羅迪雅驚得合不攏嘴來。
“快,以最快的速度,去把弗萊爾給我叫來,快!”
“是,夫人!”歐羅迪雅的語氣讓蓮佳也嚇了一大跳,馬上沖出了房間。
歐羅迪雅輕輕地撫摩著恩妮,并給她蓋好被單。她的動作是那樣的輕柔,生怕吵醒了她,但又想她立刻醒來。十六年了,她就這樣睡過去了。歐羅迪雅想著,恩兒啊恩兒,你知道媽媽等得多辛苦嗎?她又禁不住淚流滿面,悄悄俯下身來親吻著恩妮的小臉蛋。結果弄得恩妮也一臉濕漉漉的。
“嗯?”恩妮自然地拿手搽拭著臉上的淚水,一邊慢慢睜開了眼睛。“幾點了?”恩妮揉著惺忪的睡眼模模糊糊地問道。
沒有人回答。只聽見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恩妮微微抬起了頭,首先看到的是一位藍發的高貴女士,她正用雙手捂住嘴,兩行熱淚往下流淌著。她后面站著一個英氣勃發的男子,此時卻也同樣是滿面淚痕。這兩個人好眼熟啊,我是在哪見過他們呢?恩妮想著。他們在哭什么?怎么感覺是...是在看著我哭?
恩妮還沒有想明白就被歐羅迪雅緊緊地抱住,“恩兒,恩兒!嗚嗚...”被一個陌生的美麗夫人抱著,雖也不是壞事,可恩妮還是覺得有點尷尬。只是稍微感覺一下身體,恩妮就知道戒指一定沒有在手指上,她現在是女兒身。這里是哪里呢?只記得當時自己載著月溪去兜風,從交叉口斜穿出了那輛白色轎車,出于本能,自己趕緊向左打方向盤,但又突然意識到避無可避了,為了讓坐在副駕駛位的月溪少受傷害,就又向右猛轉方向盤,最后還是撞上了。哎,也不知道月溪怎么樣了。只記得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以后就什么也想不起了。
難道我死了嗎?恩妮想著。人死了真的會到另一個世界去嗎?那現在我所在的地方至少不會是地獄。地獄要能有這么漂亮,大家都想來了。世界上還會有好人嗎?可這里究竟又是哪里呢?
恩妮把頭輕輕地靠在歐羅迪雅的肩上,讓她哭個夠,任她的眼淚侵濕衣裙。此時的弗萊爾一手環抱著母女倆,一手不住地摩挲著恩妮的頭發,眼淚止不住地流淌著。十六年了,這一天終于被他等來了!十六年的愁苦哀怨順著淚水一掃而空。
雖然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可這氣氛著實感染了恩妮。亦或是她本就是個感性的人,此時也覺得鼻子酸酸的,好難才壓制住溢出眼眶的淚水。
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沉默就是最好的辦法。恩妮深信這一點,所以從清醒過來就沒有說一句話。
從弗萊爾夫婦的話語中她得知,自己來到了另一個世界。自己的靈魂還進入了他們沉睡了十六年的女兒的身體里。而這個女孩竟然也叫恩妮!更令人驚訝的是,連長相都和原來的自己(當然是指取下戒指后的自己),長得一模一樣!這究竟是巧合還是命運的安排,只有天知道了。
既然有辦法來就一定有辦法回去。不過恩妮并不急于找到方法回去。畢竟能來到這里實在是太神奇了!當然要玩夠了才走咯。從得到那枚戒指開始,稀奇古怪的事天天都在發生。恩妮也見慣不驚了。但是那枚戒指又到哪里去了呢?
恩妮隱約感覺到,那枚戒指一定和這次時空旅行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