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婳嘴角抽了抽,鏡心塵這算是什么明示?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丟在這里,這不合理!
“喂!沒骨頭,你最起碼要告訴我,那狐仙長什么樣吧?這么大一座山?難道就一只狐貍?”純凈靈氣充沛,千婳說話也是底氣十足,只是慣常后知后覺的她,沒覺得自己哪里變了。
問出的話猶如空谷之音,自問自答,半點該有的回音也聽不見。千婳沉了沉氣息:鏡心塵不講義氣又不是第一次了,況且他這次好像真的身子不適。
安慰著自己,千婳望著眼前的一條上山小徑,想必鏡心塵也是帶她斗轉過才決定在這落腳的。千婳聳了聳肩,鬼域怨州那個龍潭虎穴她都闖過,雖然是被迫進去了,但是自己終究是活著出來了。
明知山有狐、偏向狐山行,思及至此,尋思著騰身上山最靠譜。縱身的動作已然就緒,只是一跳起身,人沒躍起多高,反而身子特別沉似的,差點撲倒在地上,別處躍起身那招兒根本不行。
千婳想來這也不算什么,仰望前面這座“赤云峰”的高度,也就比雯山稍稍高那么“一點”,想當初自己不是也上了雯山了么?但是,她才走幾步就被小徑旁邊的低矮灌木掛住了裙角。
千婳大出了一口氣,俯身干凈利落地將裙擺礙事的地方該扯的扯掉,該系緊的系緊。好在她此時所處的地段是春暖花開的,若是與山外一般的氣候。怕是要清爽透骨了。
她向上走了數十丈,天已經黑透了。四下里烏漆墨黑的,千婳深覺自己又一次處于鬼域怨州里似的,情不自禁地緊張起來,感覺不到周圍有一點兒妖氣,使得千婳更加機警,因為越是這樣,越讓她覺得危機四伏。
“管它呢!”安靜了許久的千婳忽然做出了一個自行暴露位置的舉動,掐算不出大吉卻也沒有大兇之兆。
她雙手合十若虔誠的祈禱樣子,屏息的一瞬。千婳的雙手輕輕分開。衣襟微微地顫抖幾下,雙手掌間便多出幾枚熒熒泛光的崖幣。崖幣一出,漫山的五色靈氣都奔赴向千婳這邊。
千婳的“引靈術”此時已經是駕輕就熟,待她放雙臂垂于身體兩側的時候。五枚崖幣泛著光、沒有固定軌跡地縈繞在她的周身。暗黑的夜里。千婳就像一個迷路在林木里的小仙子。神秘輕靈。
得以施用引靈術,千婳忽覺周身輕松,這時候的她開始發覺體內純凈靈氣的充沛。千婳活動了一下筋骨。運轉周身靈氣的時候也是順暢無比,立時覺得現在五色靈氣進駐身子以后,身姿更加輕盈,完全不似剛剛入山時候的舉步維艱。
不知不覺間登臨一百八、九十丈,千婳的渾身有些瑟瑟發抖,盛夏的酷暑晝熱夜寒。千婳雙手搓了搓自己的雙肩,衣袖被矮枝刮蹭的有些破口,心中溢上淡淡的不太好的感覺。
遂而,她咕噥了一聲,“剛剛還好好的,山中無妖,滿是仙氣,能有什么不好的事呢?”
耳邊忽然傳來一個男子清靈、淡漠的輕笑之音,這樣的嗓音讓千婳想起了九幽霧骨。只是她瞬間以后又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鬼地于此處相距甚遠,千婳,你做什么夢呢?”
“小姑娘,下山去吧。赤云峰上不留外人!”男子的嗓音再次襲來,千婳聞言蹙了蹙眉頭。
她莫名地感覺這個男子大有裝神弄鬼之嫌,就像是故意在這個地方等候自己,想要逼自己下山似的。
不過男子遇見的若是別人,怕是還有幾分回旋的余地,換做是現在的千婳,算是碰上死心眼的了。千婳相信鏡心塵不會害自己,他要是想對自己不軌,早在自己弱小的時候就該下手了。
所以,他說這個地方有狐仙,能幫自己平安去往霜翼山,那準沒錯。畢竟鏡心塵比她在榮素族呆的時間久,古籍上說有鬼域怨州,就真的有鬼域怨州;古籍上說,鬼地有赤月,就真的讓她看見了赤月。相信鏡心塵,沒錯的!
千婳沒有搭腔,仍然自顧自地向已經看不見路的上面攀行。漸漸地,不僅是沒有路了,就連周身的清涼也變成了寒涼,千婳蹙了蹙眉,這才回眸向自己的身后俯看“才”上來的山腳。
一看之下,千婳就覺得身姿踉蹌,因為她并沒覺得自己走了多久,下面已經看不見自己來時候的路了。身姿后傾之時,千婳下意識地伸手抓住身畔的可以穩住身形的東西,只是方才握緊,就覺得攥住那東西的手掌和指腹傳來刺痛的感覺。
“荊棘?”千婳低喃一句,她從未真真正正地見過這種東西,之所以認識它,是因為她曾經看過姐姐放在桌邊的樹。
千婳記得在那圖樣的旁邊還有姐姐附上的娟秀小字“人生在世,如入荊棘,心不動則不傷;心念婳兒,傷其身痛我骨,于是體會世間諸般痛苦”。
此時,她回想起那時候自己看了并不懂、且不放在心上的小字,不由得又抓緊了手中的荊棘之本。終于疼痛難忍地放開了自己的手,一滴晶瑩的淚珠打在滿是鮮血的手掌上,千婳低低說著,“姐,你等著婳兒。” шшш▲ttκá n▲¢Ο
今時今日的千婳已然明了自己的姐姐不是尋常人,再加上那般氣惱還能溫文出言的墨丹青。那幾個妖女叫姐姐“巫神”,姐姐是神,她猜測,姐姐一定是因為她耽擱了自己什么天大的事。
千婳仍想再回眸看一眼那能將人心都刺痛的荊棘,轉眸的時候卻長大了眼睛。她看見了什么?那株荊棘為什么在泛著無色的光?
“你是……妖?”千婳本能地問出這話,話一出口,連她都覺得自己傻,那荊棘之上沒有妖氣?。?
可是,荊棘卻晃動了一下,接著整株荊棘都開始抖動著,五彩的光大漲一下,然后就化作了一個渾身黑不溜秋的女娃娃。千婳吃驚地看著這一切,自不曉得是自己的血造就了這只,少說也得在熬上五百年才能成人形的小家伙。